就這樣,我們便分隔兩地,但我們偶爾會以聊天軟件聯絡,不時分享生活中的趣事。我曾考慮過每年的暑假都回去探望他們,但由於機票的昂貴,加上每個暑假學校都會安排我們到不同餐廳裡實習,所以便打消了這個念頭,但我這幾年真的很想念曾經打打鬧鬧的生活,雖然我在學校裡也認識了一些新朋友,但也沒法取替我真正的好朋友。光陰似箭,四年過去了,四年刻苦的學習和與同儕高強度的競爭終於劃下一段落,最後我以出色的烹調手法在學院大賽中拿下了第一名的皇座。雖然唏不在我身邊,但當我感到挫敗時,她會透過電話𥚃為我打氣,尤如在我身邊陪着我走這一段旅程,而我下個月終於能回歸我熟悉的土地。

「大學的生活是不是很多姿多彩?」唏畢業後,順利的考入了大學。我經常問唏這個問題,因為我很想嘗試「走堂」的感覺,在這邊你必須要上滿每一堂課。

「沒你想得那麼美好,很多功學要應付呢!」

「還有沒有跟大伙聯絡?」

「偶爾啦,田和盈經常忙於處理大學的社團活動,杰和達則每天要上班,男則一如既往沉醉於他的鋼琴上。」





「也對啦,畢業後大家都忙於自己的事務上,但每年的約定大家都還記得吧?」

「當然記得,我們每年的那天都會大吃一頓,就你違背了約定。」

「是是是,是我不好,反正我過幾天就要回來了,我們再一起飽起一頓!」

「濤呢,他上年應該畢業了吧 ?」我接着問。

「嗯......對啊。」





「怎麼了?吵架了?」

「沒有啊!」

當我正和唏聊天時,院長突然進入課室裡打斷我與她的對話。

「堯子,你的天賦任人皆知,在那次的比賽𥚃,你以一道「海中花」打敗了所有人,你以十八種食材所烹調出來的湯,真是令人嘆為觀止。外國的傳媒爭先恐後地搜集你的背景,導致你的名聲在外國廚藝界流傳起來。」他帶着低沉的聲音說道。

「那當然,不想想我是誰?」我自戀地說。





「其實我找你是因爲「傑米」想邀請你到他的餐廳𥚃工作,他希望你能把中式烹調技巧應用在他們的餐單上。」
「是那個世界第一名廚「傑米」嗎?」我興奮的說。

「對,就是他,我知道你過幾天要回香港,但傑米兩個月後會來新加坡出席活動,到時候他想和你詳聊。」

「哇,我竟然引起他的主意!」我有點驚訝的說。

「你回香港休息一下,然後再回來吧,機會難得,不要錯過,機票的費用我會幫你出。」

「院長,你真好!」我裝作吻他的姿勢。

「飛機己進入香港上空,正準備降落。」機長的聲音從廣播裡傳出。我從窗口望着這個熟悉的地方,感到既高興又緊張,因為我將會再見我的家人,我的朋友,還有多年未見的唏,我迫不急待的想告訴她我被「傑米」重點關注的消息。

我拖着行李加快腳步的走在出境大堂,我很想快點遇見他們,當我走出大門時,只發現達一人焦急的站在原地,我走上前與他來了一個熊抱,他卻急忙推開我。





「怎麼久沒見,忘記我了?」我捶打他三拳。「其他人呢?」我好奇地問。

「他們在醫院!」達焦急的說。

「發生什麼事了?」我擔憂的問。

「唏發生意外了,今早過馬路時被一輛貨車撞倒!」

「什麼!你說什麼......」我不可置信的說。

「快,我們前往醫院。」他用力的拉着我的手。

「她在前往機場的路上發生意外。」我們坐在的士上趕往醫院。

「不可能......」我處於震驚之中。





「對不起,我們盡力了。」當我到達醫院,便立即前往手術室,卻看見醫生正對她的爸爸說。

「啊!」我悲傷的痛叫了一聲。

「堯......」我的叫聲,引來了田和盈他們的主意。

「不可能,不可能!」我無力的倒在地下,並用力的捶打地板。

「堯,不要這樣......」達扶起我。

「不要碰我!」我用力的甩開他的手。

「我要見她。」我轉過頭對醫生說。





「嗯......好吧!」醫生猶豫了幾秒。

醫生把躺在病床上的唏推出手術室前,我立刻沖上去,看見她豪無生機的躺在床上,

「唏,醒一醒!」

「我回來了!」

「醒一醒啊,我求你了。」我用力的搖動着她的身體,但是卻絲毫沒有反應。

「嗚嗚......」我的眼淚滴在她臉上。

我輕撫着她的臉,她精緻的小臉己沒有了活人的紅潤,只剩下僅剩的溫度,我頓時感到天崩地裂的感覺,黑暗降臨,光明退去。我緊握着她的手,祈求她的手能動一動,但我的祈求並沒有得到回應,我知道她己離我而去,不是短暫的離別,是永遠的離別,我抱着她的身體痛哭......

接下來的幾天,我困在了傷痛中,唏的離去令我大受打擊,我仍難以接受這個事實,我感覺人生充滿了絕望,我看向天空祈求這一切都是夢境,希望有人告訴我這是假的,可惜突然一陣雷聲響下,像打斷了我的希望。我不禁自語「為什麼你要這樣對我?」「為什麼你要將她從我身邊帶走?」但是卻得不到任何回應,只有我的痛哭聲。這個世間上是不是有一名至高的存在,他/她是否掌控着一切,那他/她創造生死的意義究竟是什麼?還是這一切只是大自然的法則?一名人類的誕生意味着希望,但最後我們仍會塵歸塵土歸土,一代人目送着一代離去意味着絕望,但又會有新一代人的誕生,希望再次出現......這是一場輪迴。





幾天後,我出席她的悼念會,她的家人,她的朋友都有出席。我突然發現濤正和人寒喧,我憤然的走上前「我不是讓你好好保護她嗎?你去那了?」我憤怒的說。

「我很久沒和她聯繫了,我聽聞了她的死訊,我才從英國趕回來。」他徐徐道來。

「什麼,你們不是在一起了嗎?」我帶着疑惑的問。

「你離開後,我向她表白,但她拒絕了我,她說她很喜歡你,她想等你回來。」

「什麼......」濤的話語令我感到震驚,我不可置信她這幾年竟然一直在等我回來,而我卻懵然不知......我還天真的以為她和濤幸福快樂的生活着。原來她一直一個人孤獨的等我回來,而我回來了,但她再也不能見到我了。我曾經奮不顧身的去追夢,希望能在回來時對她說我未曾說出的話,但現在我再也沒有機會對她說「我喜歡你!」我將會一生帶着遺憾活下去......

上天對我真是開了一個玩笑,我曾以為他人能帶給她幸福,但其實我才是帶給她幸福的人,同時也是斷絕她幸福的人。生死離別無疑是件痛苦無比的事,而人的一生實在太短,不超過百年,所以一個人的離去會導致你的某一部分亦隨之離去,你會感覺你少了一個名為「溫馨」的部份,你再也不能找回那份曾經令你幸福快樂的溫馨。人類彷彿是為承受痛苦而存在,沒有一個人能逃出這個困地,或許比起其他生物,這才顯得我們有着七情六慾,顯得我們是有血有淚的人類,而不是冰冷的人工智能。

接下來的一個月,我儘量不讓自己想她離去的事,我每天到不同地方走走逛逛,希望時間能沖淡這一切。後來我再次回到了新加坡準備會面「傑米」,他很欣賞我的中華廚藝技術,便給我一個機會到他的餐廳裡工作,希望我把中華廚藝文化帶進西方廚藝文化中。我為了唏曾給我定下的目標「成為廚神」,我便接下了這份工作,我必須成為世界第一的名廚。

到達美國後,我開始邁向世界頂點的路程。在第一年,由於我並不熟悉西式的烹調流程,我經常比別人慢了一拍,一些同事更嘲笑我「亞洲來的小子,很一般般!」對此,我感到有點失落,但主廚「傑米」鼓勵我,這只是剛剛開始,我相信你很快會熟習。每天回到宿舍𥚃,我累得抱頭大睡,但我亦咬緊牙關挺下去,不能辜負她曾經予我的的期望和抱負,我必須成為世界第一的廚神。在往後的十年,我離去了「傑米」所在的餐廳,我像發了瘋拼命地到不同國家工作,除了鑽研當地的烹調技巧,我更將中華廚藝技術傳入他們當中,他們逐漸對我改觀,更對中華廚藝抱有敬畏之心,神通廣大的技術讓他們嘆為觀止。在我三十七歲時,我便踏上了廚神的寶座。

自唏去世以來,我便踏上了廚神之路,之後再也沒有回去香港。直到現在,我踏上了回家路上的街道,看似熟悉卻又帶點陌生感。我走進公園𥚃,尋求着我與她的回憶。坐在屬於我的椅子上,回想起第一次遇見她的情境,她那充滿靈氣的眼睛,深深的吸引着我。再坐在屬於我和她的椅子上,我閉上眼睛幻想着她仍坐在我旁邊,大家互相依靠着。可惜當打開眼睛時,景物依舊但己物是人非。最後,我乘車前往小時候曾經到過的河堤。回到河堤上,我發現一棵樹長得異常高大,我走過去看了一看,原來是曾經的小樹,這棵小樹當初和我差不多高,現在卻長有幾米高。但是樹上的樹葉漸漸乏黃,一些樹葉更緩慢地掉落,恍若我因繁忙工作而缺少休息和年紀漸大,而導致漸漸出現白頭髮。我無聲的笑了,所有我珍惜的東西離我而去,但你卻仍然矗立在此。我坐在樹下,再次看向一望無際的大海......

「呀!」一聲,我發現我正站在一個海灘上,遠處發現了一個背影長得很像唏的女子,我走向前「唏,是你嗎?」

她轉頭看向我,卻沒有回答我的問題。但我知道她就是唏。她一直凝望着海,沒有離去一點視線,我感到一點心酸,因為她像是希望能看穿海的對岸,找到當時身在遠方的我。突然,唏逐漸變得矮小,化成一個小女孩的模樣,我走向前並站在她旁邊,她拖起我那對粗糙的手,然後她一隻手指向海的對岸,並問題「海的盡頭有什麼啊?」

「海的盡頭有我啊!」我帶着眼淚說道。

夢醒,我知道剛才一切是夢,但一切是這麼的真實,唏彷彿曾經站在海灘上,看向遠方,等着我回來。最後我看向遠方,竟然看到唏走在海岸上,正跨越到海的對岸離我而去,當太陽落下時,伴隨她殘餘的身影逐漸消失。

我對着她消失的方向無聲的說「任你風華絕代,艷冠天下,到頭來也是紅粉骷髏!」


今次係我第一次寫既短故,希望睇佐既你地鐘意,如果你地有咩意見,亦都可以係下面留言話比我聽。黎緊我會構思另一篇新故。希望大家多多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