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到屋企之後,我即刻鎖埋自己喺房。

雖然聽完沐宇航嘅說話,我已經下定決心要主動搵李綺恩講清楚。不過內心依然好緊張同驚,我唔知自己應該用點嘅心情去面對佢。

我做咗好耐嘅心理準備,先敢打電話俾李綺恩。但連續打咗幾個電話,佢都冇聽。於是我決定WhatsApp 佢,努力思考啲冇咁尷尬嘅話題。

我:
今日多謝你幫咗我。

我:




今日搵到間好好食嘅串燒,下次不如一齊去食。

我搞盡腦汁諗咗幾個話題,但李綺恩都只係已讀不回。我低下頭沉思,時間越拖得耐,我少少嘅自信都慢慢消失。

李綺恩......係咪已經唔想我做朋友啦?咁點解又要嚟救我?點解要俾希望我?令我覺得就算自己外表老土,性格又自閉,依然會有人鍾意我。

果然......正常嘅人都唔會鍾意我......

我:
你係咪覺得我太悶太老土,唔鍾意我做你嘅朋友啊?





我回過神,發現自己唔小心將悔氣說話發咗俾李綺恩。我想即刻刪返,但對方好快已經睇咗。

「鈴鈴鈴......」係李綺恩打俾我......

我瞬間好後悔,自己又一時衝動講錯說話。我緊張咁深呼吸完,先接聽佢嘅電話:「喂?」

「施凌,我冇唔鍾意你啊!」李綺恩第一句說話已經好激動。

「吓?」我聽到佢咁激動,有啲嚇親。





「施凌,你好好,你並冇錯。明明錯嘅係我,我已經唔配做你嘅朋友。我想返到以前嘅生活,唔想冇咗以前嘅朋友,所以先聽佢哋講,約你出嚟。一直都係我拖累你,對唔住......」李綺恩今日見到我身上嘅瘀青同頭髮之後,覺得好心痛又內疚。

「原來係咁......」雖然佢話唔係我問題,但我聽到之後依然覺得好失落。果然係我太自信,我根本比唔過佢原本嘅朋友。

「我原諒你,咁仲可以做朋友啊。」我嘗試引用返沐宇航嘅說話。

「我唔值得你對我咁溫柔㗎......」面對我嘅固執,李綺恩覺得好頭痛。但心覺得更痛,回想起對方每一個溫柔嘅舉動同說話,都重擊佢嘅心臟。

「李綺恩,你係我第一個朋友啊。我份人性格又悶又唔識講嘢,一向都唔得人鍾意。而你就相反,所以我一直都好羨慕你。你話同我做朋友嘅時候,我真係超級開心。」我第一次將內心嘅說話坦白講出嚟。

「施凌,你果然係個怪人......但我依然好鍾意你......可以同你做朋友,我都超級開心......」電話對面嘅李綺恩,努力控制住自己嘅聲音正常,而淚水一早已經湧出嚟。

李綺恩明白自己對對方做咗好過分嘅事,但佢內心依然唔想放棄呢個朋友。佢討厭自己咁厚臉皮,但對方咁純粹又真摯嘅感情,好溫暖,令佢忍唔住沉迷落去。





「咁......我哋仲係朋友?」我內心忐忑不安咁問佢。

「係!請俾我重新再成為你嘅朋友!」李綺恩用哭腔講。

李綺恩已經反省過,佢明白好多嘅人同事已經返唔到轉頭。比起以前嘅朋友,佢更加貪戀面前嘅呢份溫暖。

用李綺恩互相坦白之後,我一直忐忑不安嘅內心都得到安撫。心情一放鬆,就忍唔住大喊一場,但今次係開心嘅眼淚。

「死仔,就嚟開飯啦,又買嘢返嚟食!」房門外傳嚟開門聲同媽媽抱怨嘅聲音。

「咚咚」

「喂!施凌,做咩鎖門?我買咗嘢俾你食啊!」門外傳嚟二哥嘅聲音。

「呃......我一陣再食啊。」我努力控制住激動嘅心情,但聲音依然有啲抖震。





二哥聽到之後皺起眉頭,以為我喺學校又發生咗事,所以有啲憤怒咁威脅我:「開門!我數三聲!一......二......」

「得啦得啦!」我乖乖地跑去打開少少門。

二哥即刻拎埋一袋嘢食入嚟,然後閂好門。門外媽媽即刻發曬火咁拍門,佢對自己嘅仔我行我素嘅性格一向好頭痛:「施朗!唔準喺房食嘢啊!施凌,開門!」

聽到連自己都俾媽媽點名,我有啲不知所措。我準備打開門,但被二哥阻止:「你想自爆嘅話,可以開門啊。」

我記起臉上嘅瘀青,慢慢縮返自己準備開房門嘅手。聽住媽媽喺外面發火,而二哥表情一臉輕鬆。雖然佢嘅性格有時會令我頭痛,但同時都令我相當佩服。

「你喊過嚟?學校唔開心?」二哥見到我喊到紅腫嘅雙眼,有啲驚愕。因為唔習慣主動關心同安慰其他人,所以表情尷尬。

「唔係,反而係發生咗啲開心嘢。」我諗起同李綺恩互相坦白,就忍唔住傻笑。





「咁就好啦。」二哥鬆咗一口氣。

「你買咗啲咩?」我望住佢手上嘅膠袋,好奇咁問。

「鹽焗雞蛋。你唔想俾老豆同阿媽發現校園欺凌嘅事,就快快手手養好傷,唔好再俾機會人恰你。」佢放工之後路過栗子檔,順手買咗幾隻鹽焗雞蛋俾我。

「多謝......」見二哥表情有啲僵硬咁表達對自己嘅關心,我感動咁接過佢手上嘅膠袋。

雖然佢平時俾人感覺火爆又衝動,但有時又出奇地溫柔細心。我都係最近先發現,二哥由一個我行我素嘅人變到越嚟越似一個暖男。

其實隔咗成日,我臉上嘅瘀青已經冇之前咁明顯,但而家多咗紅腫嘅雙眼。我照住鏡,小心翼翼咁將熱辣辣嘅雞蛋包住毛巾,輕輕觸碰瘀青,然後即刻遠離。

「蠢材,你咁樣邊有用?」二哥喺旁邊睇住我慢吞吞嘅動作,已經覺得唔耐煩。

「好熱啊......」我苦惱咁講。





「垃圾。」二哥講完之後都懶得望我,喺膠袋度拎出另一隻雞蛋食。

我認我自己好垃圾,所以聽到之後冇嬲,只係得得欲哭無淚,依舊小心翼翼咁幫自己碌雞蛋。

「你今次真係開咗起底post?」二哥心不在焉咁問我。

「係啊,今次係我特登,唔係唔小心。」我講完之後,低下頭,唔敢望二哥嘅反應,雙方陷入沉默。

「你覺得自己有錯?後悔?」二哥迫我同佢對視,認真咁問我。

我咬住唇,覺得有啲委屈咁搖搖頭。我承認自己有起人底,但我今次唔覺得自己有做錯。明明真正錯嘅,係啲將自己嘅快樂建築喺其他人痛苦嘅欺凌者。

「咁就足夠啦......」二哥無奈咁嘆咗一口氣,心情有啲複雜。

我再次打開自己喺連登嘅post,個post已經上咗熱門。而陸雨琪等嘅欺凌者被大量陌生人喺IG、Facebook、電話騷擾,佢哋已經受唔住,好快就開post認錯,同李綺恩道歉。

而李綺恩嘅父母決定幫佢轉學,但佢間中依然會約吓我出去行吓街、出去玩、食吓嘢。

件事總算告一段落,我嘅生活恢復平靜......

唯一唔同嘅,係我開始同同學、朋友同家人多咗交流。性格慢慢變得開朗,變得鍾意笑,身邊嘅人都開始對我改觀。

我正式成為一個某登仔,喺某登識到唔少網友。成日都會同佢哋吹水傾心事,無論開心定唔開心都好。我搵到傾訴嘅對朋友,令我應覺到......我並唔係得自己一個。

經過咗呢件事,令我更加清楚明白到我理想中嘅自己係點樣。我唔想再做懦弱又冇用嘅施凌,我唔想一味等待其他人接近自己,去幫自己。

曾經嘅我,一直想脫離小丑一樣嘅人生,脫離孤獨無助嘅人生,但我冇膽量去做。而且悲觀嘅諗法,令我更加冇可能去改變圍繞我四圍絕望嘅空氣。

而家嘅我,依然有迷惘,凡事依然會驚驚青青。但我明白到,欺凌者唔受到教訓嘅話,只會持續有其他受害者被欺凌。

我希望自己變得強大而且堅強,去保護其他同樣受欺凌嘅人。就算我知道自己好弱,我依然想用我嘅方式去保護曾經嘅自己。

我份人又細膽、性格又毒,冇氣勢、口才又唔好......

但我搵到自己去反擊現實不公平情況嘅方法,就係成為網絡起底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