強光退去。
而我急墜的去勢也中止了。
我感到我正安穩地坐在一張椅子上。
當我張開了眼,我卻感到非常意外。
我所身處的地方,並非原來所在的醫院病房。
而是正在一架的士上。
 
我環目四顧,身邊是的士司機,而後方則是坐了九公和Aiko。
這是我本來身處的現實嗎?
為什麼我會在的士上呢?


 
「司機唔該你快少少啊......」當我還未明白一切的時候,我就聽到後方的Aiko發出催促,聲音中還帶著哽咽。
我看到車窗外的風景和人流稀少的街道,明顯這時候應該是深夜時分,到底我們一行三人正在趕往哪裡呢?
 
答案在五分鐘後揭曉。
的士停了在仁和醫院之外。
仁和醫院是全港數一數二的貴價私家醫院。
看見醫院,我心中不禁冒起了一陣不安感。
剛下了車,Aiko已一馬當先的衝向正門,而我和九公則趕隨其後。
雖然我一直很想問到底發生了甚麼事情,但看見他們兩個看起來相當趕急,似乎並非問問題的好時機。


 
當我們衝進正門後,馬上看見了剛站了起來迎接我們的蕭揚。
看見他面容上鮮有的不安,似乎事情並不簡單。
「上621房,醫生搶救緊。」蕭揚交下了一句,就帶著我們前往升降機大堂。
就在這時,我剛好瞄到醫院招待處上的時鐘。
時鐘上,有著今天的年月日。
2019年,11月10日。
這正是阿晴跳海後死去的凌晨,也是我原本穿越時空的日子。
換言之,我確實是回到了現實之中。
那麼到底蕭揚口中所說的被搶救中的人是誰呢?


阿晴現在到底又怎樣了呢?
 
當升降機門一開,Aiko三人都急步走出,我也只好馬上跟上他們的腳步。
還未到621房,卻聽到走廊上傳來似是在遠處的吵鬧聲。
「真係傻仔嚟嘅,無錢咪問阿爸阿媽攞囉,做咩要咁傻啊......」一把女聲語帶哭腔激動地說著。
「唉,無鬼用,少少事就要生要死,一日都係你教到個仔咁失敗......」另一把男聲聽起來氣憤難平,頻頻嘆氣。
「你仲咁講......」女聲委屈又可憐地低聲回應。
當我們四人拐過一個轉角,就看到一個白髮斑斑,但臉色鮮紅的西裝男士,而他身邊則是一個坐在椅子上默默垂淚,衣著淡雅的中年婦人。
我一跟他們打個照面,便發現自己好像曾經在那裡見過他們,可是一時間又想不起來。
當我們四人走過他們身邊的時候,我留意到蕭揚有向二人略為欠身點頭,但我就是想不起這對中年夫婦是誰。
 
轉眼間,我們來到了621號房。
當Aiko推門進去時,卻發現裡面空無一人。
「醫生搶救緊,護士叫我們入嚟等住先,話好快會送過嚟。」蕭揚冷靜地交代著。
Aiko神色黯然地點了點頭,將身子依靠到九公懷中,而九公也沒有了平日的嬉皮笑臉,只是默然不語地輕輕把Aiko攬近身邊,再輕拍其肩頭以示安慰。


只是在這個大家都沉默無聲的時候,我在病房中察覺到一點似曾相識的事物。
病床前的花瓶,病床上的掛畫。
這都是我在見到阿晴變成紫黑屍身時曾經見過的。
這代表,我現在身處的病房,正是我已經到過一次的病房。
如此說來,難道阿晴......?
 
「到底阿晴點啊?」我衝口而出地問。
「情況唔樂觀。」蕭揚搖了搖頭。
聽了蕭揚的回應,我尤如晴天霹靂。
 
「點解會咁㗎?」我緊張地問。
「我啱啱喺你哋嚟之前同Owen爸爸媽媽傾咗陣,算係知多咗少少。」蕭揚神情淡然地向房外一指說。
經蕭揚這一提,我才想起了剛才在走廊上吵鬧的是Owen的父母,而我跟他們就是在阿晴婚禮上有過一面之緣。
「聽佢哋講翻大概嘅事,就係Owen大概一個月前投資失利,但一直都無同屋企人講,想靠自己借錢再投資拆掂佢。點知到後來第二筆投資都失利,情況去到應該要宣布破產。所以佢承受唔到打擊,就喺屋企食安眠藥燒炭自殺。全靠佢鄰居夜翻聞到好大陣煙味報警,先發現咗佢燒炭引致屋企失火。不過喺你哋嚟之前,Owen已經搶救無效。」蕭揚把事情淡淡道出,我卻聽得觸目驚心。
「咁阿晴呢?」我追問著。


「Owen將安眠藥加咗入阿晴嘅嘢飲度,所以阿晴都訓著咗。我估Owen係想同阿晴一齊自殺。」蕭揚答完了這一句,口中吐出無奈的嘆氣。
 
而我聽完之後,腦袋中只剩下一片空白。
原來阿晴並非燒死,而是燒炭。
怎麼可能。
明明阿晴已經嫁給相當安全的Owen,為甚麼她仍是會墜入死亡的危險中?
到底過程中有甚麼出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