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不了一星期,人事通告發布了。

  鵠至將擢升為總行政經理,一個跟總編輯同級的職位,並調配到集團內的一間子公司,專職檢討集團內的效率提升策略。


任誰都曉得這個檢討效率提升策略是個閒置的職位,一直以來都是過渡性安置一些因臨近退休,卻因承傳接棒,而迫於從原有職位退下來的高層員工,從未嘗試過有像鵠至那樣年輕有為的人接任過這職位。


  不過鵠至了解到自己屢次得罪公司高層,這次出版傳記引來的風波,只是駱駝背上最後一根稻草,把他調離公司的核心業務,是對他的一種懲罰,也是一種報復。




  以他的性格,他本可依舊拒絕升調,最後或甚辭職來抗議。但是,鵠至他這一趟多了一層的顧慮,那就是靜慧。幾個月來的合作,鵠至了解靜慧對寫作的熱愛,和忠於報道事實的偏執,與他擁有共同的理念,也算得上是志同道合。


  事實上,這幾個月,他積極地訓練她,栽培她,無所保留地向她傾囊相授。


  當姓郭的專責董事巡例地徵詢他的意見時,鵠至便以靜慧得留在出版部作交換條件,接納這個明升暗降的安排。




  由於董事局主席明示了不可迫走鵠至,專責董事礙於形勢,只可無奈地妥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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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果然不出所料,但你犧牲頗大呀!」


人事通告剛發佈,鵠至立即接到前副手的電話。




 「如果能把她培養成材,這個代價,我是付得起的。」


  「相信你不想我接你的棒,去帶領她,對嗎?」


  這前副手好像很了解鵠至,什麼都猜到似的。


  「這個當然,在遮陰傘下,一個人不能真正成長,我已經把她放置在合適土壤裏,就讓她接受大自然的吹打,以後她要自我掙扎成長了。」


  「你也不會長期蚩伏在這個閒職上,現在就當作先放一個假吧!」




  「哈哈,就放縱自己一些時間好了!」


  「那麼,晚上到我家吧!」


  鵠至的前副手,她姓若,一個非常罕見的姓氏,單字叫蘭,英文名字叫Yolanda,她通常以英文名字向工作上碰到的所有人作自我介紹,但她本身十分討厭這個名字,她常謔笑這個只是她職場上的藝名,是她的面具。只有少數和她非常熟絡的才會叫她【若蘭】這個中文名字,鵠至是少數人中的一個。


以若蘭來說,假若世上只容許一個人叫她【若蘭】,她毫不考慮地希望那人是鵠至。


到達若蘭的家,已是晚上十時,若蘭早已準備宵夜等候。




吃過東西,稍歇一會,若蘭便調教溫水,替鵠至擦背,一切來得很有規律,很有默契。


  他們的關係已維持了一段時間,第一次也是他們從外地回流,一起共事不久,若蘭主動約會,在她家相聚。


  「多久我們沒有在一起?」


外人眼中冷艷如冰的若蘭,熱情萬分地擁抱著鵠至,埋怨好一段時間被他冷落。


  一直以來,他們的約會都不是很頻密,鵠至也很被動,但只要任何一方有所要求,另一方無論如何,定必接受。




  若蘭是個思想開放的女人,熱情奔放,每次跟鵠至不是弄至大汗淋漓,筋疲力歇,是不會停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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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過這次合作,靜慧真正體會到鵠至的才華,對她的指導和提攜,更令她衷心感謝和尊敬。


  鵠至甚至令靜慧想起了父親,父親拋棄妻女時,靜慧年紀仍小,但她依稀記得他高大的身軀,親她時,臉龐被粗硬的鬍渣扎得疼痛的少許殘留感覺。




  不知父親有否如鵠至一樣的才華,對她來說這絕不重要,她渴望的只是父親能跟其他父親一樣,關懷和守護他們兒女和妻子。


  接下來,鵠至雖然和靜慧負責不同工作,辦公的地方也不同,但兩人都會定時相約敘舊。


  鵠至新的崗位沒甚趣味,引不起他的幹勁,同時靜慧也不希望別人把她看成沒鵠至的庇蔭便不能作為,所以兩人都很有默契地避談公事,每次見面都是吃吃飯,喝喝啤酒,就時事話題談天說地一番,基於無工作的關連,鵠至慢慢卸去嚴肅的一面,在他強烈要求,幾乎拉著她的手走的情況下,靜慧也首次被他帶上了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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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版部經歷差不多兩年的磨練,靜慧工作上有長速的進步。


「有否打算轉換工作環境?」


一次茶敍時,鵠至忽然問。


突然而來的一問,靜慧愕然,來不及反應。


「假設我自立門戶,你會考慮過檔嗎?」


  鵠至試探地說。


  「會,一定會!」


  靜慧全無考慮下,明確地答應鵠至。


回覆之快和如此堅定,不單鵠至,連靜慧本人也意料不及,兩人不約而同地笑了起來。


  「我不是說笑的,無論如何,我一定會過檔到你公司,只要你不嫌棄!」


靜慧怕鵠至以為她是開玩笑,她重申一次。


  「哈哈,我也猜到你會答應,但猜不到你連一分鐘考慮的時間也沒有便答應!」


兩人就這樣火速地約定。


  就這樣子下,靜慧在鵠至的公司,跟他一起奮鬥了接近一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