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平淵哥哥送的?」

 一星期後,靜慧在玩藝室門外接回美嘉時,見她手上拿著一隻小小的木雕小貓,她回想起那天平淵濟答應送小禮物給女兒。

 美嘉點點頭,眼睛卻沒離開過手上的木雕,愛不釋手地把玩著。

 「喔,老師你好,打擾你一會兒可以嗎?」 

那天跟平淵濟一起陪伴美嘉的年輕女導師恰巧從玩藝室走出來,靜慧見平淵不停的送小禮物給女兒,怕他懷有不軌的企圖,出於保護女兒之心,想了解多一點那平淵濟,便把她攔住。



 「那位平淵先生是貴校的老師?好像沒見過似的。」

女導師表示不介意後,靜慧單刀直入的查問。

「嚴格來說,他是我們的嘉賓,校長認識平淵先生現在的僱主,知道他在藝術上的造詣,特別邀請他來指導小朋友們,他已教授了好幾個課堂,還有一個月便會離開,可能你一直沒遇上他而已。」 

女導師明白家長們的心態,尤其對陌生男士的懷疑。

 「美嘉性格怕生,雖然她對美術很有興趣,上課時,也只靜靜的學習,不主動發問,不過平淵先生很友善,也留意到美嘉對繪畫的天份,所以對她也有多一點的指導,那天下課時,美嘉仍未見你的到來,她很慌張徬徨,快要哭出來的樣子。幸好平淵先生主動留下來,他好像很了解小朋友心理似的,不用花很多時間,美嘉便安定下來,後來更很投入平淵先生的畫作中,引導小朋友的技巧,他比我强得多,說起來我也很慚愧。」



那年輕女導師娓娓道來,一臉對平淵濟傾慕的神情。

 靜慧光聽女導師的形容,知道平淵濟沒有其他用心,也放心多了。 靜慧向女導師說幾句客套話,鼓勵她一下,便帶女兒離開,難得沒有趕急的工作,便拖著美嘉小手,漫步到鄰近的一個公園去。

 只要時間許可,玩藝課後,每星期有好幾天,靜慧都帶美嘉到公園,讓她奔跑一下和給她機會接觸其他朋友,但美嘉總是和靜慧坐在旁邊的長椅上,帶著羨慕的眼神,看四周小朋友嬉戲,無論靜慧如何鼓勵,她都提不起勇氣,跑出去和他們一起玩耍。

 這一天也是如是,美嘉剛坐下,就從背包中拿出平淵濟送她的木雕小貓遞給靜慧,要媽媽和她一起分享。

 靜慧接過小貓,跟上次的繪畫的細緻筆法不同,這隻小貓雕工很簡潔,不過小貓像個球一樣的捲曲著身體,下巴貼着地面,懶洋洋的神態,卻活靈活現。



 「媽媽!」

身旁的美嘉搖動靜慧的大腿,手指公園入口處。

平淵濟拿著內裡盛載食品的連鎖漢堡包店的紙袋,正步進公園,他對公園環境毫不陌生,直筆走上公園另一端,一個建在小丘上的凉亭。

 「大哥哥!」

 美嘉拉著靜慧手,請母親帶她到平淵濟的一方去。

 靜慧慚愧自己以為平淵濟對美嘉別有用心,因而更加感激平淵濟愛護女兒,正好趁此親身向他道謝。

 沿小徑步上小丘,平淵濟背向她們的來路,依著亭柱,盤膝坐在石凳上,吃了一半的漢堡包放在他身旁。

 「平淵先生,平淵先生。」 



為免突然出現在別人面前而造成打擾,靜慧在一段距離外停下,輕聲叫喚平淵濟,引起他的注意。

 平淵濟聽到叫喚,轉過身來,看到靜慧和美嘉,匆匆站起來,微彎著腰向靜慧至意,靜慧也連忙彎腰回禮後才向前走。

 「平淵先生,希望沒有打擾你,你送給嘉嘉的禮物十分美麗,剛巧看到你,所以專程向你道謝。」 

靜慧先說明來意。

 「那圖畫和木雕只是些小玩意,算不上什麼禮物,請你別客氣。」

平淵濟再次向靜慧彎腰鞠躬,靜慧連忙制止。

「別這樣,是我和嘉嘉向平淵先生鞠躬致謝才是!」



「不是,不是。」 

平淵濟說話時帶著靦腆,但他臉上的笑容使靜慧感受到他的親切和真誠,不期然產生和他接近的意欲。

「平淵先生別站著,請你坐下,繼續你的午餐,我們不打擾,先告辭了!」

 靜慧正想離開,可是美嘉卻掙脫靜慧拖著她的手,跑向平淵濟身邊,靜慧要阻止也來不及。

 「嘉嘉!」 

平淵濟看到美嘉跑近,也高興地蹲下身體迎接。

 一大、一小,一站著、一蹲下的兩個身軀,以他們兩人才曉得的句法溝通交談,靜慧唯有再次驚嘆女兒和平淵濟之間的緣分。

 「好了,嘉嘉先跟媽媽回去,下星期再和你一起玩耍!」



 過了一會,平淵濟怕靜慧不耐煩,他拾起剛從美嘉手中掉下的小木雕,哄她回母親身邊。

「崔太太,可能是我過分憂慮,我發覺嘉嘉的手偶爾會不自主地顫抖,請你留意一下好嗎?」

 臨離開前,平淵濟直率地向靜慧說出困擾他的事情。

 靜慧近來也察覺到,美嘉會無緣無故,手掌突然抽搐,雖然只霎眼間出現,已引起她的憂慮,想不到的是連一星期只和美嘉見面一次的平淵濟也察覺了,靜慧更覺事態的嚴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