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你所不知道的心聲〉
 
聽聞原來少年當日靈軀被破壞,情況竟是如此危急,
索性有位前輩出手,幫他重塑一具鬼軀來代替原本已殘破不堪的靈軀,
黑翼頓時覺得,似乎自己對少年的態度太過嚴苛,即使是靈軀換成了鬼軀,
但能繼續活著,也比就那樣死了更好不是?
 
想到這裡黑翼覺得有些抱歉,他站了起來,倒了杯茶給少年。
少年看到黑翼遞上茶水時,他微微的愣了一下,少年訝異於黑翼對他的憐惜,
這簡單的一杯茶中蘊含了兩層意義,




第一是願意接受少年已經是鬼軀的事實。
第二是不會再對鬼軀衍生出的相處表示不適。
少年的詫異僅僅存在了一瞬間,就在那剎那少年懂了,接著他將手伸了出去,握住了黑翼遞過來的杯子,在交杯的瞬間少年的指輕輕的刮過黑翼的掌心,少年不知道黑翼會不會意識到自己的手指所要傳達的訊息,少年想表示他的親近,他想接近黑翼,但他不敢做得太過明顯,一切都必須像是只是淡淡的意外,是不經意的接觸,是你所不知道的心聲。
 
接過杯後的少年象徵性的抬頭看了黑翼一眼,像在用眼神道謝,實際上,
少年在確認,他希望黑翼沒有察覺他手指的接觸不是意外,
最好的反應就是沒事,這樣藉此可以劃出一個範圍,知道目前的他能做多少,黑翼可以允許他多麼的接近,少年看似只是象徵性的一眼裡,此刻正不停的捕捉黑翼流露出的訊息。
 
黑翼像是沒察覺自己的手掌,方才被少年的指腹輕輕的刮過,
這時約莫一步的距離的兩人,黑翼開口問道『那你現在覺得如何?』




面對黑翼的這個問題,少年感到暖意瀰漫在他的胸膛,這句話裡表達的關心,
是過去少年從沒有從黑翼身上獲得過的,過往他們的相處模式更像是彼此合作,
這是黑翼做事的標準,他謹守著清楚的份界,即使自己常做出超乎合作的舉動,
但事實上,黑翼的標準從來都是清楚無比,他不做合作基礎之外的事情。
也因為如此,當黑翼只是問了一句看似再平常不過的問題,
這句話卻讓少年感到一絲激動,他眼裡像是看到了一道,輕輕開啟的門縫。
 
感受著黑翼問題的少年,思考如何如答時,他內心也矇了,
因為看似心思縝密的少年,其實他的心思都放在他人身上,少年鮮少關心自身的狀況,
於是少年露出少見的窘迫,他確實沒好好體會過目前的一切。




 
少年的反應黑翼看在眼裡,他知道少年把大部分的精神與關注,都放在自身之外的人事物上頭,過度的在意他人,還有忽視自身,是少年給他最直接的印象,這樣的作風在黑翼看來是極為不智的表現,對黑翼來說即使少年的所作是對他的付出,黑翼依舊認為少年應該更關心他自身多點,熟知少年根柢的黑翼,他清楚此刻少年的窘迫從何而來,於是他並未膠著於問題本身,他淡淡的對少年道『沒事,你剛出關,還不熟悉,過幾天再說吧。』
 
女嬰伸手拿過黑翼手上的壺,對自己倒了一杯茶,喝了一口後,對著少年道『你這次的際遇,若以實力的增長來說,你算得上是因禍得福。』
 
聽著女嬰的話,少年不經有點茫然,自從他被換了鬼軀以來,事實上,他並未真正感受到自己與以往的差別,甚至還是黑翼覺得他變得像鬼一樣陰森,才讓少年有所警覺。不同於對黑翼的態度,他帶著困惑的眼神看向女嬰,希望能獲得答案。
 
女嬰看著少年投注過來的目光,儘管她有些不悅,何以少年靈魂內,會有連她都看不透高度的前輩住在裡面,但想到連那樣的高人都出手幫少年一把了,自己只是將少年應知而未察覺的部份說出,她於是耐著性子道『你身上這具鬼軀已經築基了,若這還不懂的話,那我說清楚點,冥界相當於你們說的陰間,但陰間沒有肉體只有魂,你的狀況,用陽間的話來說你叫做肉身築基。』
 
聽著女嬰講的一席話,周圍的三人同時露出驚訝的表情,
對黑翼來說,築基是羽族晉身為領導階層的第一步,在他們的城裡,唯有築基過後的羽族才能冠以『真羽』的名號,那也是真正能在族中站住腳的開始,這次黑翼的逃離有不小原因是他還沒築基,算不上號的他只能選擇逃跑出來,所以當他聽到女嬰說到少年已經築基,那份驚訝與羨慕頓時毫不掩飾的流露出來。
 
不久前,剛記起九幽羅煞一說的小詠,此時小小的臉上,眼睛硬是瞪的老大,她連忙雙手拍著坐在她一旁的少年周身進行確認,小嘴裡碎碎的念著『不會這麼巧吧,我剛才想起那件事情。』
 
少年看著小詠,像是在對梵羅迦檢查時那,樣雙手不停的拍打著他的身體,他有些無奈,但事實上,他對目前的鬼軀可以說一無所知,如果小詠能看出什麼端倪,對他來說也不是一件壞事。




 
對女嬰而言小詠雖然曾經是她的前輩,但冥界跟靈界一樣都是以修為論高低,目前的小詠修為實在太過低落,更別說她算得上古冥界的重犯,自己不抓拿她已經是網開一面了,自然不會出言指點正在探查少年鬼軀的她。
 
棚內,小詠小小的手以獨特的韻律靈活的觸摸、拍擊少年的上半身,約莫一盞茶的時間後,小詠呼出一口氣,她有點緊張的道『謝天謝地,沒有鬼怨之氣,這具鬼軀的品質極高,如果不是沒有鬼怨之氣纏身,我差點以為是羅煞真身。』
 
聽著小詠自言自語的女嬰聽到她說『沒有鬼怨之氣纏身。』幾個字時,她瞬間宛如聽到一陣驚雷,她記得一開始少年的確有滿身的鬼怨之氣,但那些怨氣被大樊天咒化掉了,此外,女嬰不懂,小詠口中的羅煞真身是什麼,但是在場的人裡只有她知道,小詠口中的狀況,確實發生在少年鬼軀化成之初,但偏偏這祕密,她不願透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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