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二章 〈在你不知道的時間裡愛你很久〉
 
那一天遇見你是我生命中最快樂的時光,
我從小數數兒就不是特別的在行,在家的時候也只是幫忙煮煮飯,
洗洗衣服罷了,那天娘生病了,老爹的酒館缺人手,所以我就去幫忙了,
想著熱熱酒,端端小菜這點事,我還是能做到,
恩,只要別讓我算帳……。
 
我記得那天申時的時候你穿著一身素白的衣裝,襯著有些圓潤的臉,
像個小書生似的走到酒館二樓,看起來不像跟人有約的你,




挑了個靠邊的位子坐了下來,在忙著送酒的我注意到了你,
你也剛好看到了我。
 
小二點菜。這是你對我說的第一句話。
你等等,我馬上去。這是我對你說的第一句話。
 
送完了酒後,我趕緊的走到你桌前
小客倌要點什麼?
 
聽到了我的問題




你眉頭皺得好快,好像我說錯了什麼大事,果不其然,你說了
我跟妳說唷,我不小了,我已經十五歲,只是看著面嫩。
 
我聽著好玩就跟你抬起槓來
十五歲也不大啊,沒事的,你告訴我你要點什麼就好?
 
聽了我的回答後你揪著眉問我
妳看起來也不大啊,那我問妳,妳幾歲了?
 
我也十五歲,但我不會比你小的,你還是快告訴我你要點什麼?




我待太久的話,等等我爹會唸叨我。
 
妳跟我講妳幾月生,說完我馬上點,我會點很多。
那時的你像是為了年紀跟我槓上,怕我不回答似的還拿出錢囊放在桌上,
嘴裡還嘟噥了一句,『我帶很多錢出來。』
 
我看著你的表情覺得好笑,這還說不是小孩子?
姑娘我一月初三生,你沒機會比我大的,快點菜吧,還是先叫聲姊姊?
 
聽著我的答案,你表情呆了呆跟著笑了,你伸出手指著鼻尖
正月初二,叫哥哥,滷牛肉滿桌,兩斤白乾兒。
那一刻,你的臉滿是得意,像是贏了什麼重要的事。
 
不可能!你一定騙人,我、我不信!
說完後的你神氣的很,收起了笑容,趕人似的道




牛肉、白酒,我知道妳很忙不能待太久。
 
我聽完氣呼呼的就要離開,你卻又叫住我
等等。
你又要幹麻?
天冷,酒要熱的。
 
聽完你的話後,我好氣又好笑的到廚房去吩咐你要的滿桌牛肉,
自己則是到一旁幫你溫酒,我開起一罈白乾兒分裝在小壺,
再放到熱水裡過熱,在等待酒熱的時候,我心裡頭唸叨著
 
兩斤白乾都要溫酒,你根本是來找碴!
 
不一會兒酒壺上頭冒起白煙,我取起酒壺順手拿了個杯準備送去給你。
 




當我上樓時你的頭正看著樓外,不知道在看什麼。
喏,你的酒來了,牛肉等等廚房的人會送來。
恩,謝謝。
 
道完謝後的你拿起酒壺斟了一杯,放在嘴邊慢慢的品著,
看起來不想跟我說話。
 
其他的一斤半我等等接著送來,不然酒就白熱了。
說完後的我轉身離開,去看其他桌的客人。
 
臨走前我回頭瞅了你一眼,發現你手上那小杯酒竟還沒品完,
你盯著酒的那眼神看起就像是在說,不好喝。
真是個怪人。
 
接著我拿著托盤去其他桌忙乎,姑娘我可是個大忙人。




 
半刻鐘後
我算算時間也差不多了,溫好了新的一壺酒送到你的桌去,
我看到你整桌牛肉東挾一塊,西挾一塊吃得挺開心的,
那時我有個感覺,你是來吃肉的。
 
我將新的酒放在你桌上後,伸手要收舊的酒壺,
我一提壺卻發現,整壺的酒跟之前幾乎沒差別,
我表情疑惑的看著你,你也看了過來。
 
酒一斤就好,剩下的不用上了,兩斤的酒錢我會照付。
 
從你的話裡,我知道你這個人挺好的。
 
這酒有問題嗎?不然怎麼喝這麼慢?




聽了我的問題,你表情古怪的看了我一眼說
酒沒問題,只是不好喝。
 
聽見你說不好喝時,我感到生氣,生為酒樓兒女,
怎能容許自家的酒被說不好喝?
我生氣的將手裡白乾往嘴上嘟了一口,恩,確定沒問題。
你告訴我,我家的酒哪裡不好喝了?
 
那時的我真的氣你,別的酒沒關係,但是白乾就不行,
因為這一批是姑娘我親手釀的!
 
那時你看了惡狠狠的我一眼,接著把頭瞥向樓外,左手撐在下巴說
因為不會喝酒,所以覺得不好喝。
 
你這句話讓我笑了,原來你真的是來吃肉的。
說完後的你把頭轉了回來,挾起一塊肉放嘴裡。
我吃肉,酒錢照算。
不要那樣看我,我說話算話,還是我先把錢結給妳。
 
像是怕我不信你,你從錢囊取出一塊金子,拉過我的手放到我手上。
不用找。
 
我當時看著手上的金子,我覺得你一定是個有錢的笨瓜蛋。
恩,還是很笨很笨那種。
 
於是我決定給你一個機會。
你桌上的酒一定要喝完知道嗎?不准剩下來。
 
聽完我的話後,你抬起頭來一臉為難的看著我。
說完後的我無視你乞求的眼神,頭也不回的離開到別桌忙乎。
 
傻傻的,傻傻的你就這樣喝著那兩壺酒,一直到戌時,
區區一斤酒你竟然喝到戌時,喔不,是到戌時還沒喝完,
 
我把你給的那塊金子放到我的囊裡,哼,待晚點姑娘回家後驗驗是不是真的。
 
 
戌時四刻是最忙的時候,滿滿的酒客一波又一波的進到酒館來,
我也因此忙的天花亂墜的無暇分心到你身上,只能在拿酒上樓時偷看你幾眼,
那天我一直忙到亥時三刻,此時的一樓剩下最後幾個大漢圍在一桌喝酒賭起錢來,
我有些疲累的坐在一旁,等他們離開。
 
我坐著無聊,於是取出你拿來付帳的金塊在手裡把玩,
摸起來有點軟軟的金塊,沉甸甸的在我手裡,我看著不禁傻笑起來,
哪有人用這個付一桌牛肉的。
 
當我傻笑時,那桌酒客的其中一名大漢,一把奪過我手裡的金塊,
突然的意外將我嚇醒,我看著面前一臉貪婪樣的大漢面露淫笑的看著我。
 
小姑娘妳偷了大爺掉在地上的金子,還拿出來把玩,
大爺我要處罰妳,今晚要把妳帶回家,哈哈哈。
 
聽到大漢的話後我瞬間如墜冰窟,那大漢一群人看向我紛紛笑了起來。
你亂講,你、你們要幹什麼,放開我!!!
 
我們要幹什麼?今晚妳一次要多好多位新郎倌了還不懂嗎?
幾個大漢衝過來把我圍住,他們的手不住的在我身上亂摸起來。
爹,爹,救命啊。我縮起身子,驚恐拼命喊叫。
 
哈哈哈哈,叫妳爹出來認誰是他女婿嗎?好啊,妳叫啊。
這句話,將我拉回現實當中,我不敢再出聲,只能縮著身體害怕的哭,
大顆大顆的眼淚不住的落下。
 
那時耳裡傳來你那笨笨的聲音,是我這一生中聽過最好聽的,沒有之一。
 
那金塊是我給的,還有放開她。
 
那時你的聲音驅散了我原本絕望的黑暗,雖然我不知道你過來幹麻,
但我真的很感動。
 
那群人看著說話的你,停下了手裡的動作,我忍著害怕從他們之中衝了出來,
一把抱住你的腰。那時的我害怕極了,只能一直哭,一直哭。
 
你伸過不大不小的手臂橫過我的肩膀,蓋住我的眼睛
你說,閉著就好。
 
恩,我有覺悟閉上眼一起死了,恢復冷靜的我,將舌頭伸到齒下,
當有人碰到我的一瞬間,我就咬下去。
 
那時的我眼睛被你的手蓋住,所以我看不見,
但我聽到他們憤怒的吼叫聲,還有一堆淫穢的言語,
你像是知道了我的恐懼,環在我身上的手用力了些,
然後你說了一句我聽不懂的話。
手指便是劍。
 
那時我耳裡傳來許多奇怪的聲音,像是布匹被割裂時發出的碎裂聲,
沒過多久我聞到濃濃的血味,那味道讓我感到害怕,我急著想睜開眼睛看看你,
可是你的手像鐵箍般緊緊的壓在我肩上,蓋住我的眼,我無法動彈。
這時的我聽到你說。
 
都清乾淨了。
 
都清乾淨了?是指你打贏那群人了?怎麼可能?
笨瓜呆,我們是一起死了吧,可是我舌頭好像還沒咬下去啊?
不知道發生什麼事的我掙扎的想要起身來。
 
乖,再等一下就好。
聰明如我馬上知道了這句話是對我說,雖然不知道要等多久,
但我聽你一次。
 
等了一下後,你用手指點了點我的手掌
打開,有東西給妳。
我聽話的攤開手掌,跟著你的手貼著我的手放了東西進來,
我強烈懷疑你那時是在故意佔我便宜,但是我人好,所以原諒你,
我握著手裡沉甸甸的小塊,嘴裡不滿的道,喂,我等很久了!
 
聽到我的話後,你的手馬上離開了我的肩膀,
快到我猝不及防,沒心理準備,那麼快拿開是要死啊?
 
我睜開眼睛看著完好無損的你,跟空無一人的酒館一樓,
我有點恍惚,剛才的事是我太累了作夢嗎?不然怎麼會這樣?
 
你看著我打了一個遲來的酒嗝,
我喝完了,要回去嚕。
喔好………,等等,你明天還來嗎?
不知道呢?妳想我來嗎?
 
之後的時間裡我們越來越好,一個月後我在你懷裡問你,
你生辰快到了,除了我,你還想要什麼,
你聽了後笑笑的在我耳邊重新報了一次生辰,
我聽了後一邊笑一邊在你耳邊也重報了一次,
無賴,你就是小客倌!
 
在我們相處時你從來不跟我講劍,也沒讓我知道,
除了我以外你還有什麼,一陣子之後我才知道,你是小皇子。
 
當我被鄭王擄走後,我從王城高樓上看到你一劍劈掉半個城門,
我才知道,為了我你願平凡一世,後來你為了救我被鄭王所及擒。
 
我知道你沒見到我不會輕易死去,
如同我不見到你,我不願離開世上,
如果你已經走了,那我也要見到你的墓,
不只是你愛著我,我也是在你不知道的時間裡愛你很久。
你等等,我馬上去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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