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六)
 
我和她蹲在火爐前。
熊熊火光將她的臉映照出一種日落的橙紅。
這在漆黑的夜色中,猶如一隻頻臨絕種的蝴蝶一樣奪目。
她真如一隻蝴蝶。
琉璃一樣圓珠似的眼睛,倒三角形小鹿似的小臉,塗上粉狀腮紅的雙顴,水晶般晶螢的嘴唇,白玉皎潔的對稱門牙。
 
我發誓,我喜歡的絕非單純因為她的外貌。
 




在林間穿梭遊走的她,像蝴蝶飛舞的輕盈,她只得五號碼的雙足,層踏足地面嗎?
我飛奔著跟在她身後。
 
唦唦的草木摩擦聲,帶出我倆今夜私奔逃走的路線。
 
熊熊火光照耀著我的臉。
熾熱的火光,慢煮食法的烘紅臉上的細毛,使臉蛋生出一陣紅霞,像日出時充滿希望的日光,温暖大地。
我是日出?
為萬物帶來生命?
時常坐在窗台上的我,背靠日光。




太陽燒滾了我的背,熱度滲入皮膚,穿過肉,越過骨,來到胸前。
 
她總站立在距離我三呎以外的地方觀察著我的一舉一動。
陽光之下,眾生皆為侍婢。
 
她發誓說追隨不為食物不為生存。
當中的意義,著實難以言語形容。
 
火光燃燒得猛烈。
我和她,對著爐火盟誓。




 
柴火持續燃燒。
稍一放緩,她便投入一具屍體。
 
第三十二具,是一位花農。
他肥胖的身軀充滿惱人的油脂,遇火即引爆出一下輕微爆炸。
 
貌美如花的她臉上炸出一朵燦爛的花。
她眯起眼。
「我是否很恐怖?你還愛我嗎?」
面對這問題,我拿出一面鏡子放到故事開端。
「反過來再說一遍,你,不就是我嗎?」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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