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換了換衣服,便走到地鐵搭去鑽石山。爲何將軍澳人總是喜歡乘搭冷冰冰,沒人情味的港鐵呢?

幸好,她的目的地是慈雲山,也就是我再次能夠搭上小巴,香港本土味最濃的交通工具。

「唉!好熱呀!」母親嚷道,便走到荷里活廣場乘涼消暑,免得要在那熱烘烘的交通交匯處弄得汗流浹背。

她走到麥記,看着那廣告牌上的新地甜筒,雙眼像發了光似的,便立刻入內購買。

她狼吞虎嚥地吃掉那平凡的雪糕,只是因爲她並沒有吃午餐,反正沒兒子的陪伴,吃什麼分別也不大。





你問我何時成了母親肚裏那一條蟲?不就是現在呀,我現在正正就在她的腸道被吸入到血管中央,感受着血糖由頗低的位置以幾何級數上升。

她拿着那壺熱湯,又匆匆趕回交匯處乘小巴。

這輛33a 小巴上充斥着買餸的師奶和大叔,就如坪石那輛一樣。可惜這個時段壓根兒沒有一個年輕人乘車,不然我就可以找另一個像2號般年輕的身軀了。

不要緊,至少攻陷這些寂寞老人的心可比攻陷年輕人的難道系數低上幾倍,就當我濫愛罷了。

小巴密不透風,我也悄悄的在空氣的幫助下把我的愛意傳達到每一個人身上。





嘭,嘭,嘭!我的大軍把一座座城堡都徹底攻陷,而這,就是我愛的力量,我愛依附人類的力量。

她下了車,進入了那通往護老院的電梯。港泰護老中心那醒目的舊式招牌懸掛着已掉色的外牆,我也知道,這就會是下一個目標了。

「爸!你今日幾精神喎!我煲咗啲湯比你飲呀!」這女兒可比她的兒子孝順多了。

她輕輕吹着湯匙上的湯,一手一腳喂着那插着鼻喉的年邁父親,就這樣把我的愛送給她父親。

父親早已不懂得說話,只能默默地看着女兒如此關心照料他,眼眶都不禁濕了。這個年紀的老人不知爲何特別愛哭呢。





護老院職員此時進了房間。「黃伯,夠鐘食藥喇!」

職員細心地用紙巾拭走他的眼淚,再餵他吃藥,可想而知,我也找上了這位職員。

母親無視職員剛才的介入,繼續若無其事的喂着父親喝湯。在她眼內,可以陪伴自己命不久矣的父親多一分一秒,已是一件滿足的事。

她去探望父親不是爲了吐苦水,只是在她僅餘的親人當中尋找一點陪伴和安全感。

隨着她單方面與父親聊天,時間轉眼間就到了中午,而她也趕忙要買餸回家煮飯,畢竟兒子說好了今晚會回來。

「拜拜黃小姐!」那職員與她揮手。

隨着職員不停的照料不同老人家,我也漸漸掌控着這羣人的命脈。只見骯髒的洗手間,和那一陀陀的食物,我便知道,這裏絕對是軍營的絕佳選址。

攻呀!兄弟!大軍再一次攻破一座座城堡,而我的本體則在15號那邊坐享其成。難怪港女們喜歡收兵吧!原來有一羣士兵在腳下任由差遣是如此的爽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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