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港表面上是個熱鬧繁盛、擁有百年歷史的國際都會。然而在經濟繁華的表象下,她還是個間諜之城:各國情服組織人員在這裡探聽機密、販賣情報,甚至叛變逃亡。

作為一般的普羅大眾,周而復始往返於家中與辦公室,過着看似豐富、規律的都市生活。回到家裡,看見新聞上充斥着種種紛擾,以及媒體裡的各式花邊,足以將自己的眼睛罩上一團亂象。沒有對每件事情抽絲剝繭,細心留意,是絕對感受不到暗湧之下,到底有多少路人馬在較勁。

錢上將隨調查組行動,才出動不久便有所發現。

他想:那個叫列飛的學者,不知道哪裡來的運氣,每每能夠破解謎團。雖說最終目標是要完成任務,但若然軍部在這次行動中毫無建樹,那我們的面子要往哪裡擱?

搶功絕不能落於人後!管那姓列的是怎樣破解謎題,是時候以解放軍的名義搶先來士丹頓街一趟,堪察環境,以調動人員而取得優勢!





錢上將上來士丹頓街後,他發現這邊餐廳林立:此處最容易安插人馬,混在人叢中間。好,讓我通知部下。待一切佈置妥當之後,提早將管他哪裡來的歹徒一網打盡。他細心看着每一家,想象那些便衣要潛伏在哪裡。



經過一條冷巷之際,錢上將瞬間嗅出了殺機:冷巷暗處裡有人撲上來,企圖從後箍着他的頸。

久經戰事的錢上將雖然已五十開外,但畢竟不是泛泛之輩。他靈敏地閃過致命的攻擊,從對方的身體旁邊滑了開去。

避開攻擊之後,錢上將紥穩馬步,將重心墜下。再看清面前的對手。





這人一身黑衣打扮,更兼黑布蒙頭,只露出一雙眼睛。加上他站在小巷的黑暗處,要瞧見他的招數和進攻著實不易。

面前這家伙會是那搶畫殺人的凶手嗎?錢上將只是從錄像帶看過兇徒犯案,他雖然不能完全確定,但也相信差不遠。

你這小子想要偷襲大爺?可知我是從小在北越戰場裡,踏着敵人的屍體走過來的!好!讓我先活活生擒住你這小子,然後逮給調查組提早破案,好讓國安局和中聯辦都不敢小看我們軍部的實力!

貪念一起,錢上將立即制定格鬥對策:他練的是氣硬功,面對眼前這個中等身材,速度不太快的對手,以力量型進攻應該是最佳的防守。自己功夫應該綽綽有餘,只要對方挨上我一掌,則休想要走出這條冷巷!

於是,錢上將凝神應戰:他將全身力量匯聚中於左臂中,肌肉頓時併發,青筋暴現;再配以腰馬作重心,奮力揮出左肘攻擊對方!





錢上將的氣硬功也是練上了火喉,使出來的勁度也的確夠猛烈。

對方抵擋着錢上將這一記反擊,雖然已極力扭轉開身體,以卸去六成的衝力,但還是不免吃了錢上將的一掌。

錢上將這致命的一擊不能得手,正要用右拳使出另一招。這千鈞一髮間,他發現已發勁的左手手腕,正被對方從後面用小擒拿手緊緊鎖着。

這個敵人比錢上將年輕力壯,武功上也是上乘,再加上身在暗處,的確比錢上將有利得多。他從後將錢上將的左手往背後一扳,錢上將整個人頓時被壓掣在牆沿上。

「媽的!要是我年輕幾歲,那由得你這小子…」

「嗖。」

因為滅聲器的關係,將槍響減至最低。

「嗖、嗖。」





半秒之間,這人又在錢上將的背後補上數槍。

子彈從背面打入,貫胸而出。

中了槍的錢上將,彷彿被一輛高速行駛的汽車撞倒一樣。衝擊力將錢上將的胸腔貼向前面的牆身;而頸部則不由自主地往後扯,整顆頭顱向上仰起,快要貼向背脊。有一下極低悶的悶哼聲,連同着一口氣,從錢上將的咀裡吐出來。

比起士丹頓街街上嘈雜的人聲車聲,在冷巷裡瞬間的槍擊聲及呻吟聲都顯得輕微而難以察覺。

中槍後的錢上將癱倒在地,吃力地低着頭,眼看自己胸前。

那是一片殷紅,鮮血如泉水般湧出。

這回他可真正是「老虎燒鬚」,像他這樣高官階的人物,許久沒有打過巷戰,更不容易走在大街上,要打倒他真是談何容易。卻沒想到今次因為貪功心切而遭人暗算,在一生嚴謹的軍人生涯中,犯下無可挽救的污點。





錢上將的心內在剎那之間發出了多個問號:對方究竟是何方神聖,竟會有如此身手?為什麼要殺害他?怎樣通知調查組自己已中了敵人的埋伏?

腦中飛快想過許多,但什麼也不能做。錢上將的視線開始模糊起來,意識漸漸失去反而令痛楚有所減輕。慢慢地,他身上的體温連同知覺也一起流逝凈盡。

惡鬥結束,這刻在冷巷內只剩下一個活人。

這置身於黑暗中的人,雙手合什,然後擺出類似佛家手印:一個極詭異的手勢。

他凝望着錢上將的屍體,喃喃自語地說:「光榮任務的另一步已經完成。

「被揀選是有福的,因為你的成就,將隨同着恥辱一起告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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