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久沒去了。」已經是第三次,小復托著腮看著車窗外的景色笑道。
 
 
梁光見兒子笑得如此燦爛,便嘴角上揚地問小復:「這段時間在學校過得開心嗎?」
 
 
「嗯。」小復點了下頭。
 
 
「學校都在教什麼呀?」梁光問。




 
 
「嗯⋯⋯」小復用食指和拇指摸著沒有鬍子的下巴,後說:「最近兩天老師都在教寫遺書呀。」
 
 
乍聽之下,梁光就頓時蹙起眉頭:「遺書?」
 
 
「就是那種知道自己快要死了然後留下的⋯⋯」
 




 
「哦⋯!『遺書』!那讀『wai4 syu1』,你剛剛讀的是普通話發音。」梁光說。
 
 
「『wai4 syu1』、『wai4 syu1』……我以後應該記得啦。」小復笑着續說:「爸,你也是時候學一下啦!」
 
 
「學什麼?」梁光不解。
 
 




只見小復精神奕奕地說:「普通話呀,遺書的普通話發音是『yí shū』,你知道嗎?」
 
 
「我不學。」梁光冷冷的三字頓時撲滅了小復當發音老師的熱情。
 
 
小復皺了皺眉,茫然地問:「爲什麼?」
 
 
「不想學。」梁光輕輕搖頭,餘光看見仍然凝望着自己的兒子,心裏暗歎後又改口說:「不是你的問題……只是爸爸學不來,學了也不懂說。」
 
 
「不會的!習老師說,我們只要每天跟身邊的人都用普通話對話,一定會進步很快,以後到哪裡讀書工作都沒問題的。」小復又燃起了發音老師的心:「我們可以現在用普通⋯⋯」
 
 




「這些日後再說吧。」梁光打斷了兒子的話,車內的溫度又一次驟降。
 
 
後來小復看著父親冷酷的側臉,也自討沒趣地繼續望回街景,直到冰冷的窗面隨景物倒退而升溫。
 
 
五光十色的霓虹中,立著「香港街」的招牌。
 
 
溫熱的霓虹燈牌撐起了整條街的生命,大牌檔、熟食店等的吵鬧成了街道的呼吸,而電車那的「叮叮」聲,就如少女在耳邊的輕語,柔柔帶過。
 
 
招牌下,各國語言隨意飄散於空中——自從幾年前「香港街」建成之後,幾乎每天都是這個樣子。
 
 




有什麼能比一條匯集著全部香港特色的大街更要吸引外國遊客?
 
 
香港外在的精彩在這裡都能看見了,傻的也知道這是個商家不會蝕錢的地方。
 
 
只是梁光作為土生土長四十多年的香港人,看著眼前的「香港街」時還是提不起勁。
 
 
「終於到『香港街』啦!」小復的喜悅止不住於臉中展現,梁光看著兒子的笑臉則說:「先填飽肚子吧。」
 
 
「好呀好呀~」小復樂指著前方那家「好香港茶餐厅」,就說:「新開的欸!去試一下嗎?」
 
 




「去看看吧。」梁光說。
 
 
到了門口梁光抬頭一看,只見茶餐廳門上貼著一個紅底黃字口號牌——「最贴近舌尖上的香港」,口號的牌子甚至要比招牌大。
 
 
「Excuse me.」忽然,一個金髮的年輕外籍男士靠近梁光和小復身邊,指著那句口號問:「What does it mean?」
 
 
「Hong Kong!」小復積極笑著搶答:「It means Hong Kong.」
 
 
「Ya the last two words means “ Hong Kong ” but I wanna know what’s the meaning of the other words~」那外籍男士笑問。
 
 




如是者,三個人的目光從對方移到牌子,只是沈默了幾秒後,又面面相覷地看回彼此。
 
 
「I don’t know.」梁光搖頭,微微聳肩。
 
 
「Ok…」說畢,那外籍男士又滿是期待地看著小復,似乎還是忘不了其搶答的熱情。
 
 
只是小復緊皺眉頭,靠近了梁光一點問:「爸…那意思不就是等於香港嗎?」
 
 
乍聽之下,梁光搖了好幾下頭。
 
 
「『貼近』,也就僅僅只是相似而已,並不等於跟香港一模一樣。」梁光說。
 
 
只是,他的答案解答了小復的疑慮,卻讓小復釋除不了外籍人士的疑惑。
 
 
結果,三人也沒有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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