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你不要再來了!!」小復抱著頭緊閉雙眼、歇斯底里地叫著。


「裡面搞啥呀!?」然而,一反梁光小復二人的預期,外面傳來的竟是一把普通話的男人聲,而且還有點熟悉。


緩緩地掀開木門後,只見門外是擁擠在一群凝視著九樓3室的鄰居,而單位內的小復和梁光被電筒一照後,就頓時成了動物園裡被眾人圍觀的小動物。


「到底是怎麼回事!」聲音從門外而來。






梁光能認出高聲說話的人,就是住在九樓3室對面的老翁。


毫無疑問,大家都是衝著地上的血跡還有剛才一連串的尖叫聲而來,一部分人還懷疑全層停電是因梁光動了手腳,計謀於停電的漆黑中殺人⋯⋯


在旁人的眼中,剛才十多分鐘內連鎖發生的事情,幾乎全都可以被勾到九樓3室以及梁光、小復的身上,尤其梁光的右手此時此刻還沒止血。






「我不知道你們相不相信⋯剛才這裡有鬼攻擊我們。」梁光勉強地用普通話來說。


「被烏龜攻擊?哇好神奇喔!」有一個看似初中生年紀的男生不屑地揶揄著對方。


「好笑嗎?」梁光冷冷地問。






「有鬼是吧⋯鬼呢?鬼被你打走了?鬼有血呀?」老翁擺出咄咄逼人的氣勢:「不肯承認也沒事,警察來了就知道。」


說畢,那老翁又回頭跟周圍的人說:「你們都作證。」


「當然,我們每個人都能作證。」事實是,有不少人是直到停電才在睡夢中熱醒,完全沒聽過半下來自九樓3室的尖叫聲。


只是聽到「作證」二字後,全部人都不約而同地紛紛說好。


「你們為什麼一次又一次的不相信我們⋯⋯」另一邊,小復哽咽的聲音接近崩潰。






「六分也不夠的畜生在這邊殺了人,還要人傻傻的信服你這一套說法?當我們是不會獨立思考的白痴呀?」一把聲音在沒有光源的人群後方說出。


「你們很喜歡跟殺手聊天嗎?能打給警察了嗎?」雙方對峙久了,有一個婦人語氣焦急地問。


「哪有訊號呀!?咱們全部手機都沒訊號啦!不用說都想到是這個殺人魔做的好事⋯他媽的連右眼都沒有的傢伙,一看就知道是個作惡之人。」鄰居越說越進取,開始指著梁光那開不了的右眼。


梁光就是因為幾年前的那件事才失去右眼,只是他這幾年始終沒有跟別人提起,包括最親的小復。


暴雨下,狂風陣陣掠過血腥的走廊,卻無法吹散兩邊僵持的氣氛。






「我跟你們下去吧⋯」梁光嘆了口氣,繼續嘗試用普通話跟他們溝通。


只見對方前排的兩個青年男人搶著走到最前,猶如早前男警在左右各一般捉住梁光:「我來負責抓住他下去!」


「我會跟你們下⋯⋯」梁光被捉得太用力,於是微微掙扎了一下,又被身旁的男人喝止:「你不要再給我動!」


「等等等等⋯⋯」驀然,剛才語氣焦急的婦人走了上前,然後輕輕地在梁光的手袖上用力地握了一下,又問左右的男人:「讓我添點指紋上去,這樣我也算有制服犯人。」


這樣一說,身旁的人本來有些還是愣在原地,但還是不少人上前到了梁光的身旁,有些抓了抓梁光的手袖、有些則是用力壓了壓他的腰部。






「對!我也在制服犯人!」「讓開給我過去!我也有份⋯!」


如此的幾句在狹窄的走廊縈繞不斷,極度可怕的「殺人魔」就在眼前,鄰居們最在意的,卻是觸碰梁光的先後次序和功勞。


而被「制服」的梁光,最在意的不過就是身後的小復。就連幾乎漆黑的周圍,也掩飾不了他臉上不斷湧出的的悲痛。


後來,全層的住客和梁光小復都走下了九層樓到大堂去,終究有人在大門前通知了警察。


已是深宵時份,眼前狂雨亂飛、暴風到處刮著,街上連半個人影也找不到。






而梁光和小復在經歷了生死關頭後,此時此刻儘管躲在了舊樓的大堂處,每一陣風吹過時都還是禁不住眼觀四方,留意著周圍會否有潛在的危機。


「媽的⋯要多久呀⋯⋯」不知不覺,已經來到接近凌晨一點,警方卻還是遲遲未到。


「睏死了⋯⋯明天一大早還要去敬拜呀⋯⋯」說話的就是在梁光身旁的男子。


所謂「敬拜」,就是一個禮拜一次的例行活動,也就是在每區都會有指定地方作升旗禮,而每個居民都必須到現場作敬拜。


「想到那麼早要起來就想吐了⋯⋯」


只是這時候,舊樓的大堂的鏡頭又亮起了紅燈。


隨即,梁光身旁那男人很自然地雙手合十,張大雙眸微笑道:「我滿心期待明天的敬拜。」


一切自然得猶如喝水。


「好想快點看見國旗,那給予我希望。」本來隱形的聲音,又再在紅燈的期間不斷出現。


而姍姍來遲的警方,就在紅燈完結後不過一分鐘到來現場。


「誰殺人?趕快處理!我們還要趕路⋯⋯」下車過來的竟然就是兩個小時前來過這裡的新人男警和他的同事。


「就是他了!我們制服了他!他在我們⋯⋯」毫無疑問,現場就是搶著說出證供的時候。


「給一個人說就好!他媽的我們趕時間好嗎!?」新人男警怒答。


結果,一人說話,全部人指著梁光。


「他還說上面有鬼,說甚麼有鬼在⋯」


「說啥?」提到「鬼」之時,男警凝視著說話者再問一遍。


「他說在九樓3室有鬼⋯⋯」此話再重複一遍,男警的目光就從說話者身上移到梁光堅定的雙眸上⋯⋯


現場有些人聽到這時還是笑了,但男警僵硬的臉一動也沒動過。


「所以鬼殺人了嗎?」誰都沒想過,男警竟用冷冷的語氣問出這樣的問題。


「不是呀⋯」「我不是問你們!給我閉嘴!」男警用冒火的雙眼掃視了周圍的鄰居,再問梁光一遍問題。


本來沮喪抱頭的小復聽懂了問題,小聲地答:「鬼走了⋯沒繼續攻擊我們⋯⋯」


「走去哪了!?」男警急追問。


「不知道⋯⋯」小復搖頭。


「鬼到哪裡都不知道了?上樑不正下樑歪,連小孩都那麼會騙人了哈⋯⋯」有人用冷嘲熱諷的語氣問完,又有另一些人急跟警方說:「他倆在騙人!我們都沒看見鬼呀!」


「他們應該沒有說謊⋯⋯」七嘴八舌從四方八面而來,亂話之中男警驀然拋下短短這一句,使全場鄰居無一不愣住閉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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