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AY 3

光透進我的房間,擾人的「咕咕固」聲此起彼落,像是嘲笑我一樣,我煩躁得想掐斷牠們的脖子,樓上一大清早還不知道在敲些什麼,幹,怎麼不都死一死。
六點多,我忍不住起床,也不管光條條的,就直直走到企缸開水 ,用蓮蓬頭往頭上一淋。
昨天搞了一整晚,還是要好好洗一洗。
明明沒有睡,頭又重又熱,肩膀也很墜,但這傢伙還十分精神,欲求不滿嗎兄弟?
我想到了她趴在我身上,一邊吸吮一邊挑逗地看着我的樣子,越來越硬。
但我現在沒有心情阿!
只好把心一橫,一下開到冷水,冷得忍不住罵了髒話。
稍微冷靜後,我隨便洗一洗頭,沖個水,拿毛巾擦一下身就走出去了。


回到房間,翻遍櫃子也找不到想穿的衣服,我氣得一下子坐到床上。
似乎吵醒了婆婆,我聽到了她「唉」了一聲,只好行動輕一點。
我走進廚房,小心翼翼地從櫃子抽出鍋子,輕輕地倒了兩杯米,把水開得最小⋯⋯
每個動作都要放到最小,反倒令我更加煩躁,我連粥也不想煮了。我果斷出門,在樓梯間肆意地跳級,跑到樓下呼吸一下。
我買了菠蘿包,走到公園,爬到海盜船上坐着。咬了幾口,覺得不對勁,菠蘿包究竟是甜的還是鹹的?
正當我思索着這條100萬的題目,一陣氣音傳入我的左耳。

「鹹。」

我手腳發麻,打了一個寒顫。我四處張望,附近只有零星數人,但怎麼覺得有人在看着我?感覺就像半夜回家時,知道有人在背後的感覺。


我仔細而警覺地視察周邊的細節。
單位,停車場,巴士站,商場的玻璃窗後,天台,花草樹木的縫隙⋯⋯
我找到了。
縫隙裏藏着些什麼。
那雙被樹葉半掩的眼睛在駐視着我。我肯定。
我絲毫不懼地盯着那些樹葉,它們沒有隨風而擺,一動也不動,像是一幅畫一樣。
有BUG。難道⋯⋯
我再次把右手食指嵌進左手手心,用力地摳,直到出現非常深刻的指甲痕。我干脆站起身,大字型,張開雙手,向後一倒。只要我夠放鬆,就能和以往一樣脫離現有的夢境。
「砰。」
我狠狠地摔了一頓,痛得叫了出來,我不清楚自己應該開心還是失落,但我無暇再理會這些無關痛癢的情感。


我去了商場的酒樓,叫了十籠點心。我不停地塞進口裏,但其實完全沒有胃口。
只是一想到我做不了夢,但距離那所謂的「第七天」愈來愈近,我就心煩氣躁,恨不得把自己吃到吐,起碼吐出來會舒暢一點。
結帳後,我回到家中,門一關,抬頭只見家寶在掃地。

「早晨。」她抬頭微笑道
我站在門口回道︰「你噚晚唔係返咗去咩?」
她臉上閃過半點的疑惑,又回復自然道︰「哦,係阿。」
她那細微的表情使我腦中冒出很多想法⋯⋯到底她有沒有回去?難道我又做夢?見鬼?還是⋯⋯
察覺我不妥的她,補充道︰「我見你瞓得唔太好,咪過嚟睇下有咩幫手,我幫你煲咗菜乾排骨粥。」她繼續掃地,道。
我這才發現婆婆坐在小櫈子上看電視,茶几上放着我平時吃麵的大碗,裏面空了。
「婆婆⋯⋯咁大碗粥你食哂阿?」
婆婆全神貫注地看電視,我比剛才更大聲地再問一遍,她回過神來︰「係阿!好味阿!整碗哩?」
家寶隨即進廚房勺了一碗,我嚐了一口,好吃。
「勿被假象所引誘」我想起了這句話。
現在不是酒池肉林的時候。


我擱下碗,向她說道:「你一陣出一出去。」
正走向廚房的她停下腳步,轉頭看着我。
「我想瞓陣,今晚同你食飯吖。」我續道。
她憂心忡忡地看着我道︰「好啦,咁我出去行下,你好好休息。」我點頭。
她收拾好,跟婆婆道別完便出去了,我拿出手機,命李俊豪馬上過來,但他支支吾吾。
原來叔叔阿姨看他這幾天到處亂跑,就軟硬兼施,要他留在家裏。
他說我可以到他家,他的家人很歡迎我。
我才不管他們歡不歡迎我,今天一定要得到更多信息。

一個多小時後,我到了李俊豪家。
他開門,道:「喂點阿你今日。」我進門,脫下鞋子放到鞋架。
「冇瞓過。」我回道。
「吓。」
我續道︰「我想玩The doors of your mind」
「你狀態麻麻喎⋯⋯」他一臉擔心道。


「你知啦,始終入面嘅嘢唔係話樣樣都係⋯⋯好家嘛。」他若有所指。
「得㗎喇。」我走到客廳,跟叔叔寒暄了幾句,就逕自走進李俊豪的房間,他只得跟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