鎖匙的聲音還繼續響著,我們分別站在門的兩旁,MC KU收起淚水拾起地上的枕頭站在阿龍身邊。門被打開了,我和妹妹在門的後面,可以從門縫中看見外頭有兩個穿著白色保護衣的人,他們正步入我們的房間。

「人都到哪裡去了?」其中一個白衣人員問。

阿龍沒有等待他們反應過來,直接拿著被鋪衝上去。我與MC KU見狀後亦跟著阿龍一起衝上去,五個人頓時混成一團。

「現在該怎麼辦?!」MC KU大叫著。
「掩著他們的頭!!!」阿龍喊道。

我把枕頭用力蓋著他們的臉,他們拼命的反抗著。雖然吃過數次拳頭,不過力氣比我想像中小,我突然慶幸大學那幾年被房友拖去健身房的時光。他們在那混亂的白色被鋪裡發出了數聲低沉的槍聲,但我們都沒有理會。





現在腦裡只有一個念頭。

把他們殺死。把他們殺死。把他們殺死。把他們殺死。把他們殺死。

不知道過了多久,他們不再掙扎,激烈的被鋪終於平靜下來。我們贏了嗎?我頓時鬆了一口氣。

「別鬆手!」阿龍喊道。

我再次拿穩手上的枕頭。MC KU突然在褲袋裡掏出一把小刀,不斷地刺向被鋪。純白色的被鋪暈出粉紅色的血,慢慢變成血腥的鮮紅色。他那邊的被鋪全都被血染濕,最後變成已經不像紅色的紅色,而是帶有腐壞的黑色。我那邊還是保持純白的顏色,不過在純白下有一具沒有生命的屍體。





MC KU還繼續的刺著。

「他死了,已經死了。」我說。
「是嗎?」MC KU看著眼前濕透了的被鋪。「我居然忘記褲袋裡有一把萬用刀。」然後莫名的笑起來。

冷靜下來我才感到左邊手臂傳來一陣疼痛,乍看之下才發現手臂中了彈,正在流著血。不過以中彈來說,已經算是不幸中的大幸,起碼沒有射中甚麼重要位置,而子彈也穿過了手臂的另一面。我把外套脫下,借來MC KU的萬用刀把袖子割下來,勉強把傷口包紮起來。我走回房間安撫妹妹,始終剛才的景象絕不是一個九歲小孩應該看到的。

「我們要走了,引起這麼大的騷動,很快就會有人來。」阿龍在一旁冷靜地說。
「我和妹妹要去找媽,你們先走吧。」我拖著妹妹說。




「我跟你一起走,反正我的朋友都死了。」MC KU說。

「那我先到處尋找一下物資,我們十五分鐘後在大門口集合吧。」
「好吧,一切小心。」
「希望你找到媽媽。」阿龍說道後就匆忙離開了。我看著手錶,時間是七時四十七分,十五分鐘後,即是八時零二分在大門集合。

我把那又黑又白的被鋪打開,盡量不正視那兩具穿著保護衣的屍體,但乍看之下才發現兩具屍體身上也染有血漬。一具全都是萬用刀留下的傷口,身驅全都變得血肉模糊,那是腸子嗎?雖然屍體變得非常嘔心,但卻讓人忍不住去看。另一具屍體的腰間正在流血,應該是剛才混戰中被同伴誤傷到。我再看著自己左手的傷口,果然是不幸中的大幸。我嘗試從其中一個白衣人員手上拿走手槍,它還把槍握得很緊,我用力把它的手指打開。觸碰過死者的手,才真正感受到生與死的距離,本來躺在地上的應該是我們。我再從地下拾起染著血的鎖匙,上面寫著所有房間的號碼。

我們先經過嫻姨的房間,裡面沒有開燈,但還是依稀看見四具屍體躺在地上。我忽然想起應該聽多一點她說的話,四年前如何鼓起勇氣救我,如何拿著掃把打退那些防毒面具人,還有應該早點讓她替我剪頭髮。對不起,嫻姨。

「你需要進去嗎?」我問。
「還是不要,最好還是不要看見。」

之後我們逐一搜索每個房間,不過已經連續五個房間裡頭甚麼都沒有。我開始焦急起來,盡力把聲音壓低叫喊著媽媽,希望某一個房間會出現回應。





「媽?」沒有人回應。

「媽?」還是沒有人回應。

「媽?」

「救命阿。」在304號傳出一把女人的聲音,聲音有一點模糊。

我馬上跑向304號的門前,在密密麻麻的鎖匙中翻出304編號的,把鎖匙插進匙孔裡再推開那沉重的門。

在裡頭看見的並不是媽的身影,而是一個年輕女生。她的雙手被綁在床架,口裡被綁著一條毛巾,難怪剛才聽到的聲音有點模糊。我們見狀後馬上上前替她鬆綁,MC KU用萬用刀切斷她手上的繩子,而我則鬆開她口裡的毛巾。這個女生好像有點面熟,但又一時間想不起她是誰,但我肯定見過這個女生。

她是在門外的那個女生。

「你沒事嗎?」我問。





她沒有回應我。

「你是在門外的那個女生嗎?」

她還是沒有回應我。

「跟你在一起的那個男人呢?」

她輕輕的搖過頭。那個男人死了嗎?我不知道這個動作的正確含意。但我看著手錶,上面顯示著七時五十三分,時間已經無多了,已經不可以把時間浪費在這裡。

「我們正要離開這裡,跟著我們離開吧。」

她還是沒有回應。我看著她的眼睛,那是一雙漂亮的眼睛,但裡面失去應有的神髓,像是失去了燈芯的蠟燭一樣,沒有了最重要的要素。我們離開了房間,那個女生跟在我們的後面。我忙著找下一間房間的鎖匙,大門處突然傳來一陣巨響,轟隆轟隆,那是爆炸的聲音。





大門被硬生生的炸開兩邊,一大堆防毒面具人衝進來,手上拿著噴火槍,其中一人向著天空噴射著火焰。這讓我想起《Mad Max Fury Road》裡頭的瘋狂結他手,只不過這裡不是憤怒道,而是舊社區中心。

我們目瞪口呆地看著大門處的奇景,手錶顯示著七時五十六分,離集合還有六分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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