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沿著山路一直駛著,起初的路段都是石屎路,兩旁還長著不少翠綠的樹木,月光在樹梢間穿梭著,讓我差點忘記剛才殺了人。這不是一場遊戲,沒有重生的按鈕讓他按下去,一條生命確實被帶走了。在這場疫情下,究竟有多少人真的死在病毒下,又有多少人死在別人的手上?希望他的同伴們有好好吃掉那罐午餐肉。經過一段石屎路後,山路越來越崎嶇,而且兩旁很窄,路還要非常陡峭,有幾次感覺差點要摔下去。還好車的設計很穩固,總算撐過崎嶇的山路。沿途有著很多垃圾被棄置在地上,有食物包裝、口罩、膠樽,明顯有人住的痕跡,不過卻一個人影都沒有見過。

我們在車裡一直聽著李先生的偉論,說起他在HBC報新聞的風光史,說著有多難才可以當上主播的位置。雖然我對他一直都沒有甚麼好感,但以一個有小朋友的父親來說,他算是保養得相當不錯。他說在電視台裡收到很多小道消息,說中國很快就會來救我們,中國是我們最後救星。我們只是隨便聽兩句他的胡說,然後敷衍過去。

「中國的疫情控制十分好,在早期已經開始進行病人隔離。本來爆發地武漢的疫情在六月已經受到控制,即使全世界發生大型爆發,中國還是緊守防線,每天的確診及死亡人數還是保持是0。」李先生還是興奮的說著,我想如果把言語轉成普通話,就可以把他說的話發佈到中國新聞台了。

「別胡說八道了。」平日沉默寡言的袁穎居然搭起話來。
「小妹妹,你又知道些甚麼阿?網絡資料?自己的猜測?我可是在新聞台裡工作的,每天都收到相關的資料。」可以裡看見李先生不洩的表情。
「我的爸爸是袁博士。」
「袁博士?」




「傳染病學專家袁博士。」

袁博士?記得香港未淪陷前,他經常在電視前發表醫學報告,提供很多實用的資訊。他就是袁穎的父親?即是在社區中心外那個受重傷的老頭就是袁博士……

袁穎接著說下去。「爸爸在二零一九年被中國邀請進行科學研究,為期差不多三個月。他回來後整個人變得很抑鬱,話也不說多句。之後他經常留在大學做研究,一星期也見不到他一次,即使回到家後也是馬上把自己鎖在房間裡。我有幾次問過他究竟發生甚麼事情,但他也是隨便敷衍過去。直至這場疫場開始失控後,他才告訴我發生甚麼事……」她吞一吞口水,臉上帶著點憂傷的表情。「他當時去中國進行並不是普通的科究,而是進行病毒的研究。」

「WHAT?」MC KU忍不住在旁邊喊出來。

「起初官方說只是作科學研究用途,但中途爸爸發現了計劃的怪異點,目的根本不是研究病毒的攻擊性,而是製造帶有攻擊性的病毒。他向上頭提出質問,不夠一星期他就被退出計劃。最後他的質疑果然沒有錯,在二零二零年的年頭疫情正式爆發了。」
「你可不要在這裡順口開河。我也可以說何鴻坤是我的父親,毫無根據的事情就不要拿出來胡說了。」





「我在社區中心時看過她的父親,她沒有說謊。」

我的確在社區中心裡見過她的父親,但憑那一眼根本不知道是不是同一個人。我就是不想讓李先生繼續這麼目中無人,而且我也想不到袁穎有任何說謊的原因。

「那麼就是因為他們有疫苗,所以他們才可以獨善其身?」阿龍在一旁說。
「既然病毒是中國研發出來,那麼他們有疫苗的機會也很高。」

第二次世界大戰因核彈而被結束,人們害怕武器所帶來的破壞與災害,各國從而簽署了核武禁擴條約。世界維持了數十年表面的和平,雖然底下藏著很多看不見的戰爭,但那些都在我們觸手不及的地方。人類在弓箭後發明投石機,投石機後發明了手槍,手槍後發明了核彈。我曾以為核彈是最可怕的武器,但原來病毒都可以被製造出來,令世界毀滅,根本不是任何武器,而是人類。





「我們不想回歸中國果然是有原因的……」阿龍無奈的說。

「果然是一班小屁孩,一點分析能力都沒有。如果中國有疫苗的話,早就來救香港了,香港就不用落到如斯田地。別開口閉口都說著不想回歸中國,說到底我們還是中國人。」

「那些防毒面具就是中國人……」袁穎說。
「簡直一派胡言。」
「因為爸爸知道病毒的來源,而且在疫情期間多次發放病毒相關的資訊,他的名字是防毒面具人手上的頭號目標。那個時候我們正在被防毒面具人追殺,爸身上中了三槍,而且還因為保護我而被火槍燒傷。如果最後是中國來救我,我情願留在這裡。」
「說到這麼清高,還不是被捉進來當成妓女。」

袁穎露出一臉驚訝的表情,那表情尤如冰般冰冷,從裡頭感受到不到任何生命的感覺,就好像她已經死在這狹窄的車箱內。那表情靜止了大約十秒。她打開了旁邊的車門,毫不猶疑地跳了出去,她在地上連續滾上了十幾圈。

我們馬上叫李先生把車子停下來。隨即下車趕到她的身旁。

但袁穎沒有等待我們,她走到懸崖旁,看著我們露出一個不明所以的微笑後,她就跳下去了……





令這個世界毀滅,根本不是任何武器,而是人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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