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樂再靠近一點點,Tanya依然沒有避開。
 
他想,那麼就不止是暗示了,那是明示吧。阿樂煞有介事地側身背向Tanya,他覺得自己此刻的表情奇怪透了,不想讓她看見。
 
那是快樂、期許、緊張、擔心、雀躍的神情。
 
Tanya走到阿樂面前,微微彎腰、抬頭以看他低垂的臉:「做咩突然擰轉頭?」
 
「冇啊。」
 


阿樂的臉有點紅,他的腦裏瞬間是和她在一起後的畫面;如同當初與青青一樣。
 
「真係冇?」
 
Tanya側一側頭問。
 
阿樂不答,只重新回到她的旁邊,然後慢慢地捉住她的手,從指尖,到手指關節,再到手掌。
 
Tanya沒有甩開他,只是稍稍縮一縮,由得他捉緊她的指尖:
 


「做咩?你今日咁奇怪嘅?」
 
阿樂遲疑——為什麼縮開,不讓他拖整隻手?他想,可能只是太突然,嚇到她,剛才她的示意已足夠充分,作為男人,不應只由她主動。他勇敢地說:
 
「你想要男朋友吖嘛。」
 
Tanya呆一呆,再婉惜地說:
 
「係啊,可惜——可惜嗰個人唔係你啦,如果唔係宜家已經一齊咗啦。」
 


她舉起被捉住的手。他沒能牽着她、如伴侶一樣,只得圈住幾隻指頭。她知道阿樂誤會了,只得解釋。
 
那個人不是他?
 
那,是誰?
 
「哦……咁其實佢係邊個?」
 
阿樂努力令自己不要失儀,他不斷眨眼以平復這大起大落的驚嚇,稍為穩住自己的腳步;又犯賤地很想知道那個他是誰,為什麼阿樂毫無察覺?明明,對方有着和他差不多的特質。
 
但Tanya卻不喜歡阿樂。
 
她笑着回答,眸子的閃動都是甜絲絲的:
 
「我Major Ocamp個莊員啊。我哋都係節目部嘅,學校完全未決定轉Online之前,我哋成日見成日傾㗎啦,當然都有其他莊員喺度啦……


 
但係後尾就我哋兩個熟咗,咁囉。
 
你話佢係咪應該都對我有意思吖嗱?真係好紳士又好温柔,佢……」
 
Tanya滔滔不絕地讚賞那個不知名的他;阿樂沒有再給予反應,只靜靜地聽,去到最後只泛起了一個苦笑。
 
此刻,他還在碰觸她的手,但她並不把這當成什麼一回事,口中所談及、眼中所嚮往的都不是這近在咫尺的他;實切的幾刻觸覺,仿佛都只是普通朋友的回禮。
 
阿樂見Tanya說完,只好深呼吸,幽默體面地笑道:
 
「咁,宜家就借你拖吓先啦,我廢事你遲啲唔識點拖男仔吖,所以先幫吓你啫。」
 
Tanya不忘揶揄阿樂:
 


「你估我係你咩,邊有咁怕醜。」
 
她想分享這一個小秘密給他,即使,他會失望。
 
「哈哈,係喎。」
 
阿樂已不懂反應。他再一次從天堂掉進地獄;而事實是,他從未上過天堂……是他積的福、做的善事、存的好心不足,是否?才要一次次地教他死去活來。
 
「多謝你吖,我拖夠啦。」
 
Tanya對阿樂笑,鬆開手;阿樂終於完全接受,他清楚知道女神一切的笑意都不是為了他,他捉住的手,其主人的心無論已有歸宿、還是正在流浪,都不會屬於他。
 
即使他們已頻繁聊天,但她仍有自己的生活,仍能認識一個新的男生,和他發展更多更大的天地;不似阿樂。
 
那個人只與她相識幾個月吧?


 
阿樂思緒混亂,仍試圖笑得更歡:
 
「加油。」
 
Tanya點頭:「有好消息實話你聽㗎。」
 
「好。」
 
「你都係吖,快啲揾個好女仔同你拍拖啦!作為你好兄弟,都想你開心吖。」
 
Tanya拍拍阿樂的肩。
 
「好啊好啊,我會㗎啦。」
 


只有阿樂知道,他自己笑得有多假。
 
Tanya說,他們是好兄弟。
 
她其實沒有難過,她知道以後他們的相處方式只會如以前。只是,她不想騙他,何況也想和他這好友分享心事。
 
他痛心,但他毫不憤怒。和青青那次拒絕他的情感,是不同的,雖則都是難過。阿樂對住青青能夠發火,但對住Tanya總有一種無可救藥的束手無策,他不想嚇壞她。
 
阿樂看到Tanya,就心軟。他無法生氣,他希望她擁有幸福。
 
即使他會在內心質疑,別個他真能像他般如此善待她嗎?他相信自己會嫉恨。
 
但阿樂還是希望Tanya開心……
 
和你已相識兩年多。
 
和我在一起,你無法真正舒懷,是不是?我永遠不能帶給你欣喜的衝擊,只得平淡的陪伴,如姊妹、如兄弟,你習慣留在我身邊,安全、舒適,不會受到傷害,但到底,還是少了一些荷爾蒙的分泌和失控,是這樣嗎?
 
和我在一起,沒法感受到你想要的愛,是嗎?
 
所以,當別人只短暫地降臨你的生命,都比我吸引吧。即使,我付出的時間和心力令我們的關係越來越珍貴,但是,也不過如此。
 
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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