琅一行在巢州投宿,翌日朝早,琅被客棧窗外的擺賣喊聲吵醒。見幾架馬車走過大街,巢州城如此熱鬧可能只剩下今天,琅在客房中苦惱如何阻止明日慘劇。

不過珵姊有點無奈。「既然那些人不領情,反而當我們笑話,不如直接放棄他們吧。」

荇姒道:「珵姐姐說得對,他們無視琅哥哥的好意,朽木不可雕。」

琅沒精打采說:「昨夜又夢見與女子國訣別的那一晚,我不想再有人在我眼前受傷了。」

珵姊慨嘆:「這四年間確實發生了很多事,包括夷陵木家,還有巫咸國的假道學亦死了不少人。」



琅悶聲不響,娥皇浮到他背後說:「別忘了洞庭國龍人亦因為琅公子而被封豨所屠。」

「這樣說的話,夷陵的戰爭也死了不少人……」荇姒看見琅面如死灰,連忙安慰他說:「不過都跟琅哥哥沒關係!琅哥哥始終是大英雄。」

琅開始懷疑自己。「莫非所有慘劇都因我而起?」

「流動的天災。」女英如此評價。

「才不是這樣。」珵姊滿臉笑容打氣說:「只是每次有災難琅都挺身而出,就算他們不領情,琅也沒有放棄那些人,這才是琅偉大的地方。」



荇姒笑道:「珵姐姐說得對。琅哥哥走到哪裡,仁德就照到哪裡,就像參天大樹庇蔭萬民。」

琅又嘆氣。「我不在乎自己的名聲,只想救巢州民於水火。可是他們不願相信又有何辦法?」

珵姊答:「他們不相信因為我們沒有證據。不如我們調查一下當日發生的事,也許能夠找到關於龍宮公主的證明。」

「珵姊姊這是個好提議,怎麼我就想不到。」

「每個人都有擅長和不擅長的地方,琅不擅長想辦法,動腦筋的事情交給姊姊辦就好。」



眾人亦認同珵姊提議,於是把握時間動身到廣場,那裡正是當日大魚曝屍之地,接著很快就找到當日負責分食的其中一人來問話。

「你們問在龍魚出現之前有什麼怪事嗎?記不清啦,每天廣場上人來人往……啊,或者最近有幾個從王畿來的男人經常在廣場調戲婦女比較麻煩吧。妳看,就是他們。」

說話的人指向蔬菜攤,攤前有三個高大男子正纏繞著少婦。琅二話不說就跑到他們當中,卻被對方鄙視,淫笑道:「哦!今天真幸運,又有美人送上門。」

琅二話不說立即推開那三個流氓。

「南蠻女子真是欠缺調教!」流氓一手抓住琅的腕,卻不知琅默運真氣,霎時震退他的手。

「會武功的!」三個流氓互打眼色,同時箭步衝琅!

但見琅施展牛羊不踐的身法,原地避開三人淫爪;乾坤一轉,三人頭下腳上仆倒在琅的裙下。高下立見,三個流氓企圖逃走,卻不寒而慄,手腳不聽使喚、不停顫抖,他們爬在地上卻逃不了。

「我家小姐只要一個念頭就能取你三個首級。」珵姊慢步前來恐嚇,問:「你們是從王畿來的麻煩人……莫非是替帝太康選妃的官吏?」



「沒錯!知道我們是夏后氏的命官還敢動手嗎!」

「確實對夏后國人動手有麻煩,但夏后國的屍體就不會有問題吧?」珵姊在三人面前投下三枝竹籤,竹籤皆半截插進土中,鋒利如箭。看見三人頭額冒汗,珵姊追問:「發現龍魚當日你們亦在廣場調戲婦女,我說得沒錯?」

「對!」「沒有!」「不記得!」

三人答案都不一樣,明顯有人說謊。可是都被逮個正好,還有什麼好隱瞞的,除非……

珵姊怒目問:「那位被你們調戲的女子是誰家姑娘、有什麼特徵?限你們三聲內回答!」

「別、別殺我,我說了!而且我發誓我們什麼也沒做,當日那女子有病,只要有男人靠近她就驚惶大叫,我們連碰都沒有碰她啊!」

「之後呢?」



「之後她家的侍女……」

「──住手。」突然雄水現身,「珵姑娘,當賞個面子,別再為難他們好嗎?」

「雄水大哥。這三人在光天化日調戲良家婦女,罪有應得。」

「確實他們的行為惹來爭議,我會如實轉告夏后國。不過他們是夏后國的命官,夏后命官只有夏后氏能夠處置,妳們不行。這是天下的規矩,珵姑娘妳總不能不守規範。」

爭吵期間吸引越來越多旁人目光,琅一個分心收起內勁,三人立即手腳並用爬走。

至於珵姊,她覺得委屈,這些愚民什麼都不懂,便對廣場眾人警告大喊:「龍王報夢,吃過龍肉之人必遭天譴;當明日天空染血,巢州就會覆亡。就算大家不相信我的話,若見明日天空異象,必然後悔。」

眾人駐足,對珵姊等人評頭品足,議論紛紛。

雄水有點不高興。「請別妖言惑眾了,明日是木末芙蓉小姐出嫁的大喜日子,別破壞巢州民和木末芙蓉小姐的幸福好嗎──」



「咦?」聽見雄水的這番話,珵姊恍然大悟,又黯淡失落。「原來如此,我猜到當日發生什麼事了……」於是珵姊牽著琅的手,輕聲道:「琅,我們回客棧,我有事情要跟你說。」

「琅?」雄水腦海重覆一遍珵姊的話,總覺得可疑。

而琅一行回到客棧,珵姊把剛才的想法交待一遍更令琅莫名悲憤。龍宮公主的死也許比自己所想的更加悲哀。這樣琅更立定決心要阻止震澤龍君屠殺巢州。

──嗖!

「琅小心!」

電光火石間,一箭窗外飛來,珵姊撥袖將之擊落。

荇姒察看:「咦?箭桿綁了一塊竹片。」



她便把竹片撿起,竹片正面和背面分別寫著:「事關存亡,卯時」以及「單獨往東窗相見,芙蓉」。

荇姒說:「芙蓉……難道是南巢氏的木末芙蓉?那位小姐明天出嫁,卻放箭傳信是什麼回事?」

琅總算有點安慰。「芙蓉小姐在竹片上寫事關存亡,肯定是聽見我們的警告,說不定她也想出一分力拯救巢州萬民。」

珵姊半信半疑。「她叮囑只能單獨前往南巢府見面,不知對方意圖,亦可能會有危險。」

琅胸有成竹道:「就由我去見芙蓉小姐吧。我有信心能夠說服她。」

「說服她做什麼?要她當彭蠡龍君那混蛋的養女,然後再送給震澤龍君那老淫蟲嗎?」

琅無言以對。假如珵姊之前的推論正確,兩位龍君確實都不值得尊敬。他有點愧疚數日前帶瑤姬向龍君求請,但看來天廷的等級位列比起凡間更為絕對,瑤姬在龍君面前連半句都不敢反駁。

「怎麼辦?」珵問。

「坐以待斃不是我的性格。珵姊姊,我要單獨跟芙蓉小姐見面,這兩天請妳代替我照顧荇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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