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渺雲間有水鏡潭,如水鏡映照天地;地上臨水觀天,天上穿水望地。東皇太一心神不安,在雲海水鏡潭看見太陽殞落,見證風雲變幻。

「怎可能會這樣?」東皇太一焦慮心道:「太康死了,夏后氏只剩下無能的仲康,簡直是逆天而行!絕不能縱容此事發生……」

東皇太一攜劍起行,卻馬上遇見西王母與她的侍婢行列。

「東皇先生這麼急要往哪裡?」

「西王母……是妳暗地裡利用那些夷人造反的吧。」



「別說造反這麼難聽,后羿代夏是天意,是起義。」

「不,戰爭尚未完結,夏后氏還留有血脈──」

「大地已經一片頹垣敗瓦了喔。」西王母說:「就在剛剛,天廷緊急召集各路神仙,東皇先生畢竟算是眾仙之首,當然會出席對吧?」

東皇頓悟。「西王母妳什麼時候這麼會擅作主張了。」

「東皇先生言重。只可惜先生看錯了太康,更看錯后羿、寒浞、琅;就算擅自調動天部五嶽、涇水龍王、金德星君,這五位神仙都不是后羿的對手,反而害得地上雞犬不寧,生靈塗炭。妾身已經將他們五位連同仙徒都送往公正堂審判了。」



東皇冷冷回答:「不,我看得最錯的人是妳。想不到妳借刀殺人除去東海龍王,借機控制公正堂就是為了這一刻……還有后羿、寒浞、琅,他們身邊的女子都是妳安排的?真是可怕的女人,到底妳還做過其他什麼事情來佈下此局。」

「哎呀,先生想太多了。」西王母慈祥微笑:「也許先生多年來為天地勞心勞力已經累透了吧,所以才會判斷錯誤,站在失道的一方。過了今天先生就可以好好休息,天廷也需要新的氣象。」

西王母揚手,數名侍女便鞠身邀請東皇太一前往天廷的諸神會,商討處理天下去向。當初東皇太一調動天部時一句「一力承擔」,現在就是承擔責任的時候;他對於夷夏之戰難辭其咎,只好辭退首神之位,隱居雲中。

同時諸神亦認證了后羿的名位,而后羿妃子姮娥是西王母的養女,理所當然西王母獲擁立成為眾神之長,帶領天廷繼續執行天道。

至此天下大勢暫時穩定下來。夷夏之戰後,仲康雖然稱夏王,但人人都知道后羿才是真正的英雄;有穹氏族遷至中原窮石定居,比起到陽翟祝賀仲康的人,到窮石祝賀后羿的諸侯要多上十倍,甚至連西王母也有遣天部祝賀后羿。



后羿封王稱霸,丞相寒浞輔助后羿治理天下,二人名垂千古,歷史唯獨欠了琅的名字;當日慶典載歌載舞,亦不見琅的身影。

「琅弟好酒,這麼多的佳釀卻見不到琅弟來,可惜。」寒浞嘆道。

后羿說:「當日陽翟一戰,琅兄弟只是說有急事離開,沒有交待任何事情就消失了。連往哪裡,什麼時候回來都沒說,呵呵,很符合他的性情就是。」

姮娥為二人倒酒,搭話說:「琅大人來去如風,比神仙還要難捉摸。」

「就算金銀財寶權力名聲,統統都留不住他。」后羿說:「遂其所願,隨他自由飛去吧。」




──話說陽翟決戰當天,清晨日出之時。



「珵姊,是這裡了。」

陽翟城外的偏遠小山上有一所舊宅,琅大聲叩門,不停喊道:「請開門!我們有重要事情找這裡的主人!」

然後一位老婦緩緩打開大門。老婦臉上添了幾分皺紋,白髮蒼蒼,看見琅與珵好像見到故人復活一樣的驚訝。

「是珵小姐……和小琅嗎?」

「長老大人。」珵認出對方是女子國的長老,以前經常與母親一起處理國事。

長老喜道:「真不敢相信……但果然如女姜大人所說的一樣。對了,你們是來找女姜的,對吧?」

琅即追問:「母親還安好嗎?她在裡面?」

「昨天為止她還在……」長老看見二人驚恐的樣子,連忙解說:「當然你們母親還很健康,只不過她昨晚已經離開陽翟。」



「咦……為什麼?」

珵姊說:「本來以娘親的武功,任何人都關不了她。而且狐她們都已經在夏后國落地生根,其實我一直都想不通為何娘親還要留在陽翟……現在我知道了。」

「珵小姐多年沒見依舊機靈。」

「珵姊,此話何解?」

女姜比任何人都相信琅、珵能夠打敗太康,然後到陽翟找自己,因此偏偏選擇此時離開陽都。

「娘親避開我們一定有原因,」珵姊道:「而且一定有話留給長老交待才對。」

長老點頭,和藹道:「女姜傳話,經水相見。」






三天後,琅向后羿告辭,跟著到陽翟城外準備馬車,又買了一些乾糧,預備上路。

瑤姬躺在車上伸懶腰說:「炎熱的夏天終於過去了,很快又要回到本姑娘的季節!」

「妳一年四季白天就是午睡,夜晚就是跟琅睡,根本沒有分別。」

「什麼?女娃姐姐又想欺負我嗎?這次我們一定要分出勝負!」

劍巫馬上勸架。「神女大人,我們此行的目的是拜見琅大人的娘親,若然給女姜大人留下壞印象就不好了。」

「什麼呀,有神女當她媳婦還想挑三嫌四嗎。」



荇姒溫柔道:「不過看琅哥哥他們謙恭有禮,我想女姜母親一定是教導有方,希望她不會討厭婢子。」

瑤姬盯著珵姊,女娃盯著琅,心道:「他們哪裡謙恭了。」「而且對神仙還很不尊重。」

此時琅跟后羿借來幾匹俊馬,牽到城外,在城門口卻遇見紫芈。

「芈姑娘?」琅道歉說:「我和后羿大哥殺了太康,搶了妳手刃太康的機會,請見諒。」

紫芈不以為然,反問:「后羿要一統中原了。琅少俠你不追隨后羿嗎?」

琅搖頭。「反正我以前就跟后羿大哥說過,在戰爭結束後我想跟老婆回鄉生小孩。況且珵姊說過軒轅黃帝有三千宮女,而我只娶得五人,果然我不是當王的材料,呵呵。」

紫芈說:「只要讓后羿賞賜封地,當上一方諸侯,到時候你想要多少妻子都行。」

琅交差手臂答:「這樣不好。要是我當初一直留在夷陵當王的話,我就遇不到女娃,也遇不到芈姑娘了。」

「那名聲地位也不要了嗎?」紫芈說:「一千年後也會有人提起后羿和寒浞,但沒有人會知道琅少俠的名字。」

「瑤姬和女娃過了一千年沒人記得還不是活得逍遙嗎?而且就算記得,也沒有人真正知道一千年前我們做過什麼。我還是想著現在多娶幾個老婆,宣掦仁愛比較有趣。」

紫芈嘆道:「果然太康死了之後你就是最危險的男子,真想看看你的娘親是怎樣的人。」

「那麼芈姑娘要跟我們一起來嗎?」

「好。」

「──呵呵。」珵姊忽然冒出,滿面笑容招呼二人上車。四馬駕車,琅與六位美女繼續穿梭天地經水間。




(九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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