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 願望是拯救你的笑容: #5
#5
「你在醫院？好啦，我現在過來。」小羚掛上電話，從收銀處走出來。
兩人本來正聊著，小羚突然收到爸爸的來電，她在聽電話的時候，一直神色不對勁。
「發生甚麼事？」小峰擔心地問。
「抱歉呢，本來還想跟你聊多一陣子，但我媽媽出了點事。」小羚抱歉地說，開始收拾店內的東西，準備關門。
「要幫忙嗎？」小峰問。
「好啊！」小羚毫不客氣地說，並叫他幫忙把沉重的鐵閘拉下來。
翌日，小峰比平常的時間早了一點來到糖果店，進店後，卻一反常態，直接往小羚走去。
「歡迎光臨！」
「你媽媽……沒事吧？」他問。
「沒事啦！長期病患，都習慣了。」小羚掛著一個笑臉，就跟平常一模一樣。
「好吧……」
「謝謝。」小羚說，笑容中充滿感激。
這天兩人都有一大堆功課，所以小峰在店裡待了很久。小羚爸爸回到店舖，看到兩人都趴在桌上一般孜孜不倦不地寫，心裡感到欣慰。
「你回來了！我們收拾東西吧。」小羚對父親說，也對小峰說。
「嗯。」小峰微微一笑，把作業都收起來。
「小羚，」父親說︰「這段日子我可能會晚一點才回來。」
「沒問題啦！知道了，我會好好顧店的。」小羚說，眼睛偷瞥了一下小峰。父親發現了，不禁笑了出聲來。
「嗯？」小峰不明所以，一臉困惑。
「再見囉！」
「再見。」 離開前，小峰又看了小羚一眼，才踏出店門。
小峰獨自走在回家的路上，行人摩肩接踵，但始終沒有一個他認識的人。每天一個人上學，一個人放學。父母因為工作的關係每天都很晚才回家，一天的大部份時間他都是一個人渡過。
在學校裡，他沒有一個朋友，因為他不愛說話，也不愛嬉戲，一個如此奇怪的孩子一點也不討喜，自然沒有孩子願意跟他玩。
他又是為何當日會走到小羚的糖果店來？他也不喜歡吃糖，因為他總是一個人在吃，他獨自吃的糖，都是苦的。然而，那天經過了小羚的店門外，一列列整齊地擺放在櫥窗的糖果卻再次勾起了他心裡的渴望，心裡有把聲音告訴他︰「再給它一次機會吧。」
可是，買回來的糖果卻也是苦澀的，他感到莫名的憤怒，他開始懷疑世上所有的糖果都是難吃的，所有的店家都是騙子。他再次回到小羚的店舖，打算對小羚發洩他的不滿。但卻也因為這次與小羚的再會，他的人生從此改變了。
小羚教會他如何笑，他終於開始能夠感覺到自己並不是一個人。
「大概我不會再需要一個人在家裡哭了吧？」他心裡想著。他很感激小羚，也覺得小羚是一個很厲害的人。他同時羨慕著小羚，盼望有一天能變得像小羚一樣，能夠如此自然地、開懷地笑。
過了兩天，小峰又到糖果店去了。雖然下課的時候要補交一些功課導致遲了一點才離開學校，但這反而使他更期待能見到小羚。
他幾乎是用跑的姿態走入糖果店的。「她一定會感到吃驚吧？」他心裡興奮，亦已預想到當他踏進店門，他就會馬上聽到小羚那句耳熟能詳的「歡迎光臨」。
然而，事情卻發展得與他想象中有一點偏差。當他看到站在收銀處的小羚時，小羚正在發呆，眼神放空。在他的印象中，小羚總是活潑好動的，因此他從未見過小羚發呆的樣子。
小峰在門口站了三秒，小羚才察覺到他。
「歡迎光臨！」她高聲說道，聲調語氣與平常無異，臉上亦重新掛上了笑容，就像是本能反應一樣。
「是我多疑了嗎？」小峰想。
接下來，他們倆就像平時一樣，一邊吃著糖果，一邊做功課和溫習。雖然一切看似平常，但小峰總是感覺小羚今天的表現跟之前有點不同，她的反應遲緩了，笑起來的時候臉上也像是多了一層薄霧，有點在遮掩甚麼的感覺。
小峰看這些是最準確的，因為他很明白心裡藏著悲傷的樣子是如何。
小羚的手機響了，是爸爸的來電。
「爸……爸？甚麼事了？沒事啊……店裡一切都很好。」小羚與她爸爸對談著，言談中有點不尋常的緊張。
「難道是她媽媽的病情怎麼了嗎？」小峰猜想，心想是這個原因的機會挺大。
「會沒事的……」在小羚掛線後，小峰稍稍地安慰說。
「嗯？」小羚似是有點不明所以，但很快就明白過來，回了句︰「謝謝。」
今天的小峰膽子壯起來了，他決心要變得勇敢一點，因為小羚是個好女孩，又願意與他做朋友，所以他不能再如以前一般。除了笑，他還想作出更多改變。即使知道自己的能力有限，但他也想成為小羚的一點力量。
於是他比之前主動說多了話，也把曾在網上看過的笑話跟小羚分享了，成功逗得她很開心。
去到某個時間，小羚看著小峰笑說︰「你今天真多話說啊！不像你呢！」
小峰高興極了，說︰「我以後都這樣……好不好？」
只見小羚臉紅起來，她馬上別過臉去。
「謝謝你呢……小峰。」突如其來的感謝，使小峰的臉也變得紅通通的。
不久，時間不早了，小峰開始收拾書包。這時，小羚卻叫住了他。
「喂。」
「嗯？」
「沒事了。」
看著小羚欲言又止的模樣，小峰心中的不安又再浮現。他走到小羚面前問︰「你沒事吧？」
「我……沒事啊！」小羚在笑，但一點也不自然。小峰想瞧清楚她的表情，不覺意往前靠了一點。
小羚卻突然驚恐地往後彈開，背脊撞在收銀處後方的牆上。
「對……對不起。」小峰為他突然靠近的行為道歉。
只見小羚不住搖頭，說道︰「沒事沒事！」
作為賠罪，小峰取來了一包糖果要買。小羚依然笑著，嘴上又連番說著感激的說話。
可以，就在找續的時候，小峰的手不小心碰了她的手一下，她就馬上把手縮開了，使小峰愣了愣。
「你一定是發生甚麼事了。」小峰敏銳地看著小羚說。
小羚仍然否認著，但她臉上的笑容，卻彷彿快要崩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