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漸深,據點的喧囂已然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寧靜,寧靜得如無際的原野,除了一個地方......
文哥已與花姐商討好明天的事宜,回到了各自的房間。文哥的房間內有兩張單人床,一張是文哥自己,一張本來米奇的,但今天躺在上面的是倒霉的五里霧。兩床並列,相隔不遠。
雖已夜深,五里霧卻還沒有入睡,全因他察覺到文哥仍然清醒著,不甘寂寞的他開始與文哥攀談起來......
「文哥,還沒有睡嗎? 是因為明天的事情嗎? 」五里霧輕聲問道。
「一半一半吧。」文哥語氣有點奇怪地回道。
「明天到底是什麼事情? 花姐什麼都沒有說清楚就離開了,不會是什麼苦差事吧?」五里霧想起花姐強逼自己協助的情景心有餘悸,試探性地問文哥。
「明天便知道。」文哥的語氣似乎與平常不一,像是有點鬱鬱不樂。
善於觀言察色的五里霧當然留意到了文哥的異樣,內心分析著一連串的細節,推測出明天的事情想必是需要到自己的能力才能辦妥,因此花姐才會如此強硬地逼自己答應。若換作是一般時候,哪怕花姐再喜怒無常和愛作弄人也不會如今天般帶著殺氣。想到這裡,五里霧心知明天的事情難辦,加上文哥與花姐神神秘秘的反應,更加確實了這個想法......
五里霧推測著明天到底是何種事情時,文哥打斷了他......
「五里霧,為什麼會有人知道你是夷族啊?」文哥繼續以奇怪的語氣問道。




「這個問題我真的沒有認真想過,說不定你們據點裡有什麼異能人士是可以讀取他人的想法......就像今天那小屁孩,害我心聲都被你們聽到了!」五里霧想起今天的致富大計被一個小神童所打破,還落得如此下場,不由怒從心中起。
「小神童只能讓別人說出心聲而已,而且能力範圍也很小,意志力強一點的話也能抵抗。」文哥冷冷地向五里霧解釋。
「文哥,聽你這樣說,你是不是知道原因?」五里霧多年與人打交道的直覺告訴他,文哥一定知道什麼。
「我也只是推測而已,不確定。」話及到此,文哥轉頭望向五里霧,露出迷一樣的笑容。
「文哥你就不要賣關子了,快告訴我吧。」五里霧看到文哥奇怪的神態越發好奇,在他的印象文哥一向是不苟言笑的理性派,今天意外地有情緒。
「我說你啊,做人真的一點自覺都沒有嗎?」文哥繼續保持禮貌的笑容。
「吓?」五里霧被文哥的問題問得一頭霧水。
「吓什麼吓! 你這混蛋! 音樂放得那麼大聲! 我另外一半睡不著的原因就是因為你! 而且你還要放夷族音樂,是怕誰不知道你是夷族嗎? 你能不能有點自覺啊!」文哥突然如連珠炮般向五里霧發難。
被文哥如此一罵,五里霧這才察覺到,原來自己的音樂一直在大聲播放中,連忙關掉音樂。這在難怪五里霧,他一般獨自在外流浪,為了解悶經常會播放音樂,而他釋放的霧不但能掩蓋自己的蹤跡,甚至連聲音都能屏閉,令外界聽不到霧內的聲音,因此不怕刺激到喪屍。另外,他雖然有耳機,但耳機會完全隔絕外來的聲音,因此他一般都是擴音播放,這樣比較容易聽到霧外的聲響。
因此出於習慣,五里霧在文哥進房前已在播放音樂排解時間,而文哥回來後他下意識地散去了霧,但音樂中顯然成為了他的日常背景聲,所以沒有特別注意這個問題。




「對不起文哥,我一個人習慣了。」五里霧連忙道歉。
「唉,算了,末世之下,人總有些精神寄託......畢竟及時當勉勵,末日不待人。」文哥見五里霧打從心底的抱歉也不好意思再多說什麼,畢竟自己今天也因為一杯雪糕陷入瘋狂。
「文哥,想不到你也是性情中人。其實我還多帶了一杯,本想自己在路上吃,不過現在應該暫時享受不了,不如文哥來嚐嚐,這是我自己研發的口味,請給給意見。」五里霧到床尾處從單肩袋翻出一杯雪糕,文哥見此即時兩眼放光。
一杯雪糕打開了兩人的話匣子,二人相識這麼久,多半是合作上的往來,如此親近地聊天還是頭一回。
二人完全聊了起來,完全沒有注意到門外不遠處,有人靜坐一角,留意著他們。
「最冷一天? 識聽......」坐在暗處的男子拋下一句後便轉身離去。
夜色徐徐退去,換上絕美的破曉,一剎晨光打在據點廣闊的平地上,在破敗建築的映襯下,別有一番美意。
「真少見啊,小文竟然遲到,發生什麼事了。」花姐自喃道,並快步前往文哥的房間,原本昨夜與他相約早上七點相見,但卻未見其人。
房間內,文哥與五里霧仍在熟睡,突然一陣猛烈的敲門聲驚醒了二人。文哥第一個反應過來,深知不妙,也顧不得儀容,連忙打開房門。
「你兩個小子還在睡啊? 十五分鐘後大廳等! 」花姐大聲呼喊,隨後一手甩上房門,轉身離去。




被花姐一罵,加上最後的甩門巨響,二人瞬間完全清醒了過來。雖然五里霧不太清楚發生什麼事情,但見文哥手忙腳亂地換裝,自己也不敢獨善其身,立刻加入。不到一會兒,二人已準備妥當,半走半跑地趕往大廳。
「你們兩個小子快點!」花姐在遠處看見正在趕來的二人,大聲叫喊到。二人亦瞬間加快腳步,跑了起來。
「十三分鐘......這次就饒了你們吧。」花姐看著身旁助手展示的計時器說道。
五里霧見此不禁在心中微微吃驚,沒有想到花姐還真的在計時,興幸自己有加快腳步。
「先吃個早飯再說吧。」花姐看著二人喘著粗氣,示意他們到大廳旁的餐廳。
餐廳是生環者們利用留下的設備加以利用,改建成末日飯堂。坐了下來的幾人自顧自地用餐,整個過程不發一語,氣氛甚是尷尬。而發生如此情況的原因,全因五里霧坐下後正準備開口聊天,而花姐卻沉重而低聲的一句說道:「食不言,寢不語。」
於是幾人在如此古怪的氣氛下完成了早餐。
「小子,今天你是主角哦,如果你能幫我完成這事情,昨天的事情我就不計較了。」花姐用膳後率先發話。
「這是我應該的,但請問到底是什麼事情。」五里霧心頭一顫,昨夜與文哥聊天時其實也有向文哥打探過,但文哥閉口不答,想必是什麼苦差事,怕說出來會嚇走自己,因此故作神秘。
「今天,我們要去第十四區。」花姐面色凝重地說道。
正在喝水定心的五里霧聽後瞬間嗆鼻,連咳了好幾下。
「花姐......還沒到那裡之前,我們絕對會死光! 要到十四區先要穿過七、二、十二區,七區還好,可是到了二區和十二區,那裡建築緊密,喪屍誇張地多,而且也沒有天橋可以走,只能在滿佈喪屍的密集建築、街道中穿梭,即使是我的能力也無法安全穿過......」即使是五里霧也沒法再裝冷靜,一滴冷汗沿額角流下。
「別說得那麼嚇人嘛,我們不用走陸路......」花姐看見五里霧害怕的樣子不禁笑了出來,看來是故意隱瞞路徑,作弄一下他。
「難道你們有飛機或飛行板了嗎?」五里霧一下子醒悟過來,難以置信地問道。
「哪有可能,現在沒有了全端,所有的交通工具都開不了,除了那些汽油老古董。」花姐搖了搖頭。




「不好意思啊花姐,能解釋一下什麼是全端嗎?」五里霧尷尬與不解地問道。
「全端你也不知道嗎......」文哥不敢相信地望向五里霧。
「大慨知道,但不知道詳細是幹什麼的。」五里霧好奇地問道。
「網絡與人工智能你知道吧?」文哥先確認五里霧對科技的了解在什麼程度,看到五里霧點了點頭,文哥便接著解釋:「簡單來說,全端便是網絡與人工智能結合的超級終端,基本連接著全世界的所有機械、電子產品,你可以把它當成是世界的主機電腦,它既是儲存數據、也是運算、也是輸出。而沒有它,過往幾乎所有的機電都沒法運行。」
「難怪很多東西有電源也沒有用,能用的都是型號很舊的產品。」五里霧恍然大悟。
「那是因為二十年前還沒有全端,所以以前的機電還是能獨立操作,不過全端出現後基本上就淘汰了。」文哥耐心都補充到。
五里霧陷入一陣沉思,似乎突然想通了什麼。
「那麼這次的交通工具是舊船嗎?」五里霧再次激動地問道。
「嗯。」花姐點了點頭。
「你別太激動,那只是很舊的馬達小船,去十四區往來已經很勉強了,別說去其他地方。」文哥看到五里霧激動的神情,似乎猜到了背後的原因,連忙補充。
「是嗎......」五里霧聽到文哥的話說後,如被澆了一盤冷水。
花姐看著兩人的一搭一聊,心中猜想:「這兩人昨天是搞基了嗎? 怎麼才一晚上就親近了那麼多......」。
「我們需要你的能力幫我們在十四區搜救米奇。」花姐打斷了五里霧的沮喪,直接破題說道。
「米奇叔怎麼了嗎? 到底怎麼回事嗎?」五里霧再次聽到令他震驚的消息。
「兩天前,我們得到小船後,派出了一小隊人馬,想說到十四區堪探一下狀況,看不看能建立據點或是進行物資搜索,誰想出了意外。據回報,堪探途中,出現了一隻變種喪屍襲擊了小隊,而米奇他為了讓其他隊友逃了回來,獨自一人引開那隻喪屍......」花姐異常冷靜地為五里霧解釋整件事的來龍去脈。




「為什麼不早點跟我說......如果是米奇叔的話,我一定會幫忙的。」五里霧激動地說道。
「啍,想不到你這小子還有點人情味,那走吧。」花姐看著五里霧認真的樣子,似乎事情可能會比預想的來得順利。
話畢,花姐、文哥、五里霧在花姐助理的帶領下前往小船的碼頭。說是碼頭卻十分的簡陋,只有簡單的木橋供上落之用......
走近碼頭,一位貌似三十出頭的男子坐在木橋之上,男子綁了一條及背馬尾,身穿寬鬆黑衣,身旁放著一把日式武士刀,整體給人感覺如日本武士古裝電影走出來的角色,眉宇間隱隱藏著狼虎之勢。
「唷,黑狼!」花姐向黑狼打了打招呼,而黑狼正是坐在木橋上的男子。
男子見花姐與五里霧一行人到來,只是簡單地點了點頭,沒有出言回應。
五里霧看見黑狼就知道他便是昨天莫叔討論的流浪者,除了外形符合,更重要是那股凌人之勢,這不是一般靠團體力量活下來的生還者會有的壓迫感。這個人很危險,五里霧的直覺告訴自己。
然而就在五里霧自顧自地分析時,黑狼與五里霧對上了眼,黑狼向五里霧投以了一個耐人尋味的微笑,而五里霧亦尷尬地報以微笑。
「小陳,那麼人到齊了,出發吧。」花姐指示著身旁的助理行動。
小陳連忙走向小船解繩,幾人亦陸續上船。原本五里霧在想是不是黑狼會掌舵,所以花姐才會帶上他,但隨即發現小陳純熟地打理船務的一切,並坐在了引擎位置前掌舵,而五里霧仔細地觀察著小陳開船的動作,一是出於好奇,二是以防不時之需。
一行人出航不久,令五里霧不知所措的事情發生了。小船雖然不大,但對四人而言,空間倒也寬闊。而奇怪的是,五里霧卻感覺越來越擠,他偷偷望向旁邊,驚覺原來是黑狼擠了過來。黑狼見五里霧發現了,索性整隻手搭在五里霧的肩膀上,並再次露出耐人尋味的微笑。
「呢條友咁騎呢嘅,做乜勁痴埋嚟,唔通佢睇中咗我......唔好咁啦,一個米奇叔已經頭痕......以加又整多件。」五里霧在心中思索著,本想作個掙扎,但發現黑狼力氣之大,自己連動也動不了。
「細路,你聽唔聽得明我講嘢。」黑狼開口說道。
五里霧微微點頭,他心中的幻想已經越走越遠:「呢條友唔通因為我識聽識講夷語所以睇中咗我......喺咁就大鑊,呢啲派系情意結難搞到極點,加上佢流浪咗咁耐,果股獸慾肯定嚇死人,但係花姐喺到佢應該唔會做啲咩嘅......」
事實上花姐確實注意到了黑狼的舉動,但以花姐的了解,這個男人絕對不是五里霧內心幻想的那樣。




「琴日我聽到你聽緊張國榮,可唔可以借嚟聽下?」黑狼開口問道。
「張國榮? 你意思喺我聽日聽果啲歌? 緊喺無問題啦......」五里霧鬆一口氣,原來他只是想借播放器聽歌曲,而不是如自己所幻想般,其實五里霧在黑狼搭肩的瞬間,已做好隨時跳船的最懷打算。
隨即五里霧拿出播放器及耳機給黑狼,黑狼也坐到一邊享受音樂。此時五里霧才知道他一直在聽的音樂原來是一位叫張國榮的歌手演唱的,畢竟在播放器的顯示上,每首歌都是用數字編序作歌名,也沒有歌手名稱。
一行人就在寂靜的海上,快速地趕往十四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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