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老師的八分之一: 第三十章：罪有應得
棗紅色領帶自頸下垂至上腰，同是棗紅色的膠帶勒在腰間，楚腰下白色裙擺在膝間停下。斜劉海整齊地夾在左耳後，微微彎曲的馬尾在腦後晃蕩。
下個星期要換冬季校服了，不知不覺這套雪白校服吳婧熙也穿了一年，而明年秋季將是她最後一次換上這套校服。
「熙熙，今晚嫲嫲煲雪梨湯給你喝好不好？」王芬妹從洗手間走出。
「好。」吳婧熙關上衣櫃跳下床。
王芬妹給孫女蒸了蓮蓉包，又泡了杯溫牛奶才下樓上班。吳婧熙坐在飯桌前邊吃早餐邊溫習，眼看嫲嫲身體狀況好了不少，心中甚是寬慰。
七點二十分鐘，吳婧熙背上書包出門上學。連下了整個星期的雨，今日路面終於乾爽。她很討厭下雨，因為她要騰出手撐傘，偶爾風雨大，她就無法捧著單詞簿溫習了。
「真的嗎？那我們也快去看！」
「終於有人替我們出頭了！早說嘛，我也簽名！哈哈哈！」
吳婧熙走進校門，正準備走上前梯時看見好幾位同學趴在校務處玻璃窗上交頭接耳。驀地，高瑤妃和幾位女學生笑著從校務處走出。
「婧熙！」
高瑤妃看見站在遠處的吳婧熙，連忙揮著手走上前，開心地摟住她的肩膀。
「你怎麼會和幾位師妹從校務處走出來？」
「這個啊，有件好事要和你分享！」
高瑤妃和吳婧熙一起走上四樓，神神秘秘地拉著她站在走廊旁。她告訴吳婧熙中四級有幾位修讀視覺藝術的師妹發動高中學生聯署，他們向校長投訴了溫詩婷，分別定她「重男輕女」、「私相授受」和「與男學生舉止親密」三大罪狀。而她則是今早回校時見師妹猶豫不決，於是自告奮勇地帶著她們走進校務處裡的校長室。高瑤妃還笑著說剛剛丁樂民看見約五十多名學生聯署，頓時臉色鐵青，看來溫詩婷這次是在劫難逃了。
「這件事我們也和學生會主席，你們班那個曾芷蘭說了，今晚學生會在Instagram發佈貼文。」高瑤妃朝吳婧熙眨眼。
「只有高中女學生參與聯署嗎？」吳婧熙將單詞簿放進書包裡。
「目前是，不過她們說如果校方無法公正處理，會將投訴行動升級。」高瑤妃得意洋洋地說。
上課鐘聲響起，吳婧熙和高瑤妃各自回到課室。
高中三級修讀視覺藝術的學生大概有四十人左右，現如今學生聯署簽署已過五十人，看來溫詩婷確實得罪了很多人，尤其是女學生。學妹羅列那三大罪狀也確實是吳婧熙親眼所見或曾耳聞過的，著實不是冤枉溫詩婷。
多行不義，必自斃，子姑待之。
吳婧熙撐著頭看向窗外嬉戲追逐的麻雀發怔，餘光望見傅銘言的身影站在教師桌前，於是連忙低下頭。她其實也不確定自己對於他究竟是個怎樣的心態，看見他時，礙於同學的眼光，她總不敢望他，看不見他時，她又會想他在做些什麼。
兩年時間明明很短，可若按日子逐天計算，那也有七百三十天……反正就是很長。
赤烏西斜，涼風漸起，暖光落在課室走廊上。放學鐘聲一響，吳婧熙就背著書包往課室外走，她只想著趕緊跑回咖啡室工作。
「吳婧熙。」
吳婧熙剛走到樓梯口，卻聽見樓上有人在叫她。她往後退了幾步，緩緩走上五樓，只見溫詩婷正站在樓梯上等她。
「又是你，對嗎？」溫詩婷走下幾步。
「不是我，是你自作孽。」吳婧熙白了她一眼，轉身就走。
「站住！」溫詩婷大聲叫喚。
吳婧熙歎了一口氣，又往回踩上幾層樓梯，直視溫詩婷。
「就算你今日沒有投訴我，可你和高瑤妃關係那麼好，還不是你慫恿她？」
「溫老師與其在想誰是主謀，不如反思一下為什麼會有那麼多人聯署。」
「吳婧熙，你不要太自以為是。我警告你，你要是再多管閒事，我必定會讓你後悔！」
溫詩婷怒火中燒，扯住吳婧熙的領帶，用力推了她一把，吳婧熙隨即向後倒去。
「婧熙！」傅銘言摟住險些跌倒的吳婧熙，轉頭對溫詩婷吼道，「溫詩婷，你是瘋了嗎！」
溫詩婷見吳婧熙的護花使者出現，笑著點頭：「我是瘋子，但傅銘言，你不比我好多少。」
傅銘言本想走上前和溫詩婷理論，卻見董曦賢忽然出現在五樓樓梯口，為免不刺激他，傅銘言只得忍氣吞聲。
「詩婷。」
董曦賢緩緩走下樓，溫詩婷見他來到，立馬眉頭微蹙，換上一副可憐兮兮的表情。
「我們走吧。」
董曦賢望了眼傅銘言和吳婧熙，牽著溫詩婷走上五樓。
他們不再是朋友了，因為一個瘋女人。
「有受傷嗎？」傅銘言問。
「沒有。」吳婧熙搖搖頭。
「真的沒有嗎？」傅銘言邊問邊低頭查看她的四肢。
「真的？」傅銘言又問。
吳婧熙點頭道：「真的沒有。」
傅銘言說他今日是坐小巴回學校的，可以陪吳婧熙一起回咖啡室。雖然要遲到了，但是她也捨不得快些走，反是步伐越來越慢。她將今早高瑤妃和師妹向校長投訴溫詩婷一事告訴了他，也把溫詩婷誤以為她是幕後主使者這件事同他說。
「好了，不要再想了，既然學校已經知道了，那肯定會跟進的。」
「知道了。」
金黃的柔光鋪滿整條街，卻又剛好停在騎樓外，白色校裙隨風輕飄。他彎腰摸了摸她的頭，目睹她走進咖啡室後才轉身離開。
這本來是秋日黃昏下寧靜美好的一幕，但因著他們的身份卻使張志宏感到無法接受。
晚上十一點，吳婧熙離開咖啡室後立馬拿出手機登入Instagram。
「本會今早收到幾位中四級同學投訴，指我校某位女老師重男輕女及性騷擾男同學。那幾位同學聲稱已向校方提出申訴，而校方亦承諾將會調查此事。本會作為本校學生的代表組織，在收到同學投訴後，已即時召開內部緊急會議。本會在此承諾，將密切關注事態發展，並會督促校方盡快就此事向各位同學一個交代。」
果然，學生會已經介入監督溫詩婷有違師德一案。
她的好日子就快到頭了，罪有應得是她該有的結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