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蔥勿語》: 《炒飯》

《炒飯》
 
「炒飯。」
樓面侍應生透過傳遞食物的方形窗口呼喚。
「知道。」
我從靠牆的姿勢，彷如被一雙無形鬼手强行拉扯的，飛快走到材料區執拾需要食材給廚師。
然後，我懶洋洋地坐到灰銀色工作檯上，交叠起雙脚。
骯髒的白圍裙遮掩起穿短褲子的雙腿，遠看，就像個女生。
 
廚師看了一眼。


不知道他所想的是否如我所想的。
 
「不好意思。」
我從口袋裡掏出烟包，抽出一根。
純白色蠟筆一樣的，滲出陣陣薄荷香。
開啟身旁的煮食爐，俯身傾前燃點香烟。
熊熊火光照亮了我的臉。
 
「像你這種年輕又可愛的孩子，怎麽來當學徒?」廚師問。
「逃避。」我呼出一口烟。


「甚麽?」
「家。」
「如果你說為了錢，我理解。」
「啊......嗯，明白的，但我想你不明白。」
我抖抖夾住烟支的中指，抖出一串冰雪一樣的灰。
「那是甚麽?」
「那......不喜歡家啊。」我抽一口烟。
打從懂事開始便抽烟，自少養成這習慣，估計四十多歲便會得癌症死去。
「不喜歡也不能這樣吧？」
「誰說?我想重新掌握自己的人生。」


「誰控制你的人生了，從來都是自己。」
我呼一口烟:「至少自胚胎開始，我想......」吸一口烟:「其實我不介意父母將我制造出來，但可否當我成形後問問是否願意到這世界來?」
廚師抬頭看看我，木無表情，雙手努力在忙。
 
「怎麽了?」
「唉......」
他嘆息。
「說中了你的錯誤人生决定例如一時衝動生下不想要的孩子?」
廚師嘆氣:「才不是。」
 
然後，我發現他一直在邊炒飯邊自瀆。
對著我的脚，在印象中幻想。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