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老婆?天文台話兩個鐘頭後會掛8號風球,你公司放得工未?」我一邊收拾著辦公桌上的文件,一邊夾著電話問。

「我執埋少少手尾就走得,你而家過黎接我?」電話中傳來整理文件的聲音。

「咁我而家走,20分鐘後,喺你公司樓下等吖。」我望一望手錶,剛好下午 4時30分。

香港天文台就是這樣。交易所收市之前,一定不會爽快的掛上8號風球。到收市之後,普遍上班族都快下班的時候,8號風球就會急速地掛上。這樣做真的非常擾民,試問要所有人,在短短兩小時內下班回家,道路交通根本就負荷不來。


推開大廈的玻璃門,雨點夾著強風撲面打過來。我雙手撐著雨傘,冒著風雨慢慢的向前行。好不容易才走到停泊在兩條街外的車子旁,短短5分鐘的路程,已經令我全身都濕透了。



我稍為抹乾一下,然後發動引擎,但引擎並沒有如常發動。

「吓?打風先黎壞車?」

再次踩下剎車,然後按下引擎按鈕,雖然引擎有聲響發出,卻並沒有成功發動。

「喂! 唔好玩啦,著啦。」

再一次踩下剎車,按下按鈕。引擎終於成功發動起來。



我吁了一口氣,然後扣上安全帶,右手放到軚盤上,左手掛到 D 檔,鬆開剎車,踏下油門。「哄~」的一聲,向家欣公司駛去。

因為颱風關係,大家也趕著回家,交通比平時更加擠塞。平時只係15分鐘的路程,今天用了接近一倍的時間,整整30分鐘才到達家欣公司樓下。

家欣從大廈的玻璃門中看到我,就跟同事道別,然後匆匆的推門出來上車。

「嘩,好大雨呀。」她擦著臉上的雨水說。

額前柔絲般的髮鬢,被雨水沾濕得微微捲起,在淡淡的化妝襯托之下,她看上去份外淡麗可人。



我拿起紙巾,輕輕印去她額上的雨水,然後情不自禁地在她臉上親了一下。

她甜甜的笑著說:「傻佬!」

隨著我倆做愛次數的增加,我們的關係變得越來越甜蜜,夫妻之間的感情彷似重回了正軌。已經失去已久戀愛的感覺,再次眷顧著我們。

收音機傳來以下的廣播:

「天文台最新風暴消息,強烈熱帶氣旋克景現時採取西北偏西方向移動,進一步迫近香港。按照現時路徑預測,克景將於未來數小時內最接近本港。天文台將於大約一小時後,改發八號西北烈風或暴風信號。」

此時汽車剛好駛到美孚附近,正準備上橋經大欖隧道,返回錦田的家。當準備轉出大路上橋時,引擎突然傳來幾下異響。我輕輕踏下油門,汽車好像動力不繼,時走時停的行駛著。

我對身旁吃驚的妻子說:「唔使驚,我停埋一邊睇一睇。」



幸好車子還能夠斷斷續續地行駛,於是我將車子駛到小路旁的天橋底下停低。

我冒著風雨下車,將車頭的蓋子揭起。不出我所料,果然是完全看不懂。面前的引擎及喉管,跟平時根本就沒有分別。我開始懷疑,大部分人壞車的時候,都會將車頭蓋打開,但真正懂得修理的人又有多少個?話雖如此,將車頭蓋打開,即使看不懂,也總比坐著什麼都不做強吧。

「老公,架車咩事呀?」當我想著這些無聊事的時候,老婆雙手拿著雨傘走到我身邊問。

在暴風雨中屹立著,打開車頭蓋來耍帥的我,當然不會告訴她我看不懂。於是我含糊其詞地說:「唔,冇乜嘢,架車壞咗。」

換作一個月之前,她應該會先用不屑的眼神看著我,然後冷冷的說:「壞咗仲企喺度?打電話搵人整啦。」

現在的老婆已經完全不同了。

雖然我回答了一句沒有意義的答案,老婆卻好像恍然大悟:「哦,壞咗。老公你好叻呀。」

我的老婆本來就應該是如此可愛。



還記得剛剛開始拍拖的時候,當我們遇到問題時,無論我解不解決到,她都不會使性子,還會用仰慕的語氣說我很棒。

家欣使勁的拿著雨傘,被風雨吹得秀髮散亂,站立不穩。

我在她的小鼻子上捏了一下,笑著說:「咁大雨你喺車度等嘛,出黎揼到濕晒喇。」然後伸手接過她手上的雨傘。

突然一陣強風吹來,雨傘被吹到上了半空,然後橫空的越過了對面馬路,掉到路邊的雜草堆裡。

「哎呀,對唔住呀老公,我太快放手。」老婆一臉歉意。

「唔緊要啦,車度仲有一把細嘅,我哋快啲上返車先。」然後扶著她的腰背,將她領回車上。我並沒有像以前一樣發怒,心平氣和的,心裡由衷的覺得沒有關係。

我在車上聯絡了相熟的車房,但因為颱風的關係,最快也要颱風過後,才可以將的車子拖走。



我們商量了一下,決定先將車子放在這裡。反正已經泊在路邊,應該也不打緊。
然後決定走路到美孚黨鐵站,再試一下能否在途中截到的士。

因為剛才比較大的雨傘已經被強風吹走了,我們只剩下一把小小的雨傘。兩個人,四隻手,合力的將雨傘拿穩推前,在暴風雨中緩慢地前進。

雨點從四方八面吹過來,縱使手上有一把大大的雨傘,也應該無補於事,更何況只得一把小小的單人雨傘?

我將小小的雨傘,儘量推到家欣身邊,而家欣就像跟我拼力氣一樣,全力的將雨傘推回來。我們都希望為對方擋住雨水,但是因為雨勢實在太大,其實我們全身早已被雨點打濕了。

大約走了30分鐘,終於到達黨鐵站。見到站內迫滿了趕著回家的人,隊尾甚至已經排到了站外。

見到如此情境,只好打消乘坐黨鐵回家的念頭。我望向後面的巴士站,排隊的人群絕對不比黨鐵站少。不知到要等多少架巴士,才能夠上車。

我一邊盤算著可以怎樣回家,一邊將傘子撐到全身已經濕透了的老婆頭上。



家欣貼近我的胸膛,微微踮起穿著高跟鞋的腳尖,仰頭對我說:「不如我哋上家明屋企先?呢度行過去唔係好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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