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啊~」她打了一個大呵欠,我問她不回家嗎?她說你回吧,謝謝我今天陪她,她聊得很高興。 我說她不回家,那我也不能回呀。 她卻給了我一個頗為驚訝的答案。
 
她抱膝而坐,深呼吸一口氣然後吐出這句:「我……我無屋企返……」
 
「同屋企人嗌交啊?算啦屋企人邊有隔夜仇架,返去啦,唔係佢地會擔心架。」
 
「唔係啊,我講真架,我真係無屋企返。」
 
我的大腦完全不能分析這句「無屋企返」的原因,在香港,一個妙齡少女會無家可歸?什麼年代?
 


「咁,咁去朋友度訓住先?」
 
「我都話無朋友......」
 
「都唔會一個都無掛?」
 
「我……唔想搵佢地。」說到這裡,她站了起來,背著我說:「真係唔洗理我,你由我係度。你走啦。」
 
如果這句說話,是老闆跟我說,我會說再見,然後下一秒馬上不見跡影。可是對著她......我實在不能。
 


「咁我都唔走,陪妳坐。」
 
「傻架咩,走啦你,做咩要陪我?」
 
「唔陪都陪左妳咁耐,我真係擔心妳嘅安危先過嚟,而家我都未完成我任務,我係唔會走。」
 
她聽到後楞了一楞,笑了笑說:「你咁樣做人,會好蝕底。」
 
「我都覺,我咁靚仔,比妳免費望咁耐,乜都望蝕哂啦!」
 


「你個頭就蝕,係你賠返錢比我!」 「其實你係咪好易就唔記得野嘅人嚟?」 「點解咁樣問?」 「無呀......只係好奇啫。」 「我記憶力不嬲都唔太好。」 
這樣嘻嘻哈哈,我們又聊到六點。
 
「嘩!原來日出嘅感覺係咁清新。」
 
「嗯,真係好靚。」
 
我們一起抬頭,在同一片天空下,享受著同一樣的日出。
 
感覺,真是浪漫極了。
 
「而家都日出啦,你可以唔洗擔心我啦,你返去訓啦。睇你成個熊貓眼咁。」
 
「係咩,我好精神啊。」
 


其實我說謊,現在我的眼皮已經重如千斤,大概一閉上眼就能睡著。
 
「扮野,走啦你。」她輕力推了我一下。
 
「咁你呢?」
 
「我諗住一個人周圍行下。」
 
她又補充一句:「真係唔擔心我,你男人之家成個女人咁婆媽嘅,走啦。」
 
「咁......我地會唔會留低聯絡方法......第日再約出黎?」
 
她沉默了一會,然後才開口說:「你唔覺得咁樣,先係最美好架咩?」
 
即是?


 
「再見啦,拜拜。」她揮手。
 
我也只好揮手。
 
我轉身離開,沒有回過頭,我也忘了是我太累,已經無意識,
 
還是因為怕捨不得,捨不得一個只認識四小時的人。
 
 
 
 
 
「相識久了,大家都會暴露大家醜陋一面,最後互相討厭對方。所以留著最初的印象,是最美好的。」
 


「可是這樣,兩顆心如何能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