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肉市場・賣身賣心》: 四・天天天晴

四．天天天晴


林靜喜歡雨天，但她討厭在雨天出門，香港的雨天更是惹人厭。只要拿著雨傘，人們都就自動成為各不相讓的鬥士，頑強地抓著雨傘不肯讓路，非要在狹窄的路上拼個你死我活。雨，連續下了一個星期，難得今天終於放晴，她終於可以避開令人懊惱的雨中鬥士。 


「今天又下雨，你有帶傘嗎？」Aaron竟然再次說起下雨的話題。


「我有帶但我這邊沒下雨。」林靜不知道這樣的對話出現了多少遍。






「我今天沒帶傘，襪子到現在還是濕的。」Aaron再次抱怨。


「我昨天有提你要帶傘，雨季來了，要把傘放在袋子裡旁身。」


林靜哭笑不得，她差不多每晚臨睡前都會提醒他上班記得帶傘。林靜才剛回覆完Aaron，頭頂就下起滂沱大雨，她連忙撐開雨傘，快步走到巴士站。一個男孩和她擦身而過，她看著他狼狽的身影忽然想起Aaron，如果他有聽她的話，把雨傘帶在身上，就不會搞得這麼狼狽。






她不知道大家都會在交友軟件聊甚麼，但她覺得總不可能像她和Aaron一樣，每天的話題都圍繞著天氣，他們不是在討論雨下得有多大，就是在討論今天有沒有太陽。她明白開拓話題很困難，但總不可能每天都在探討天氣，他們又不是天文學家。


一個星期前，Aaron因為軟件的對話即將關閉，提出交換其他方式，他們理所當然的交換了電話。她本以為這會是兩人拉近距離的好開始，但她萬萬沒想到卻會演變成探討天文的開始。即使他們聊著最無趣的話題，他們還是聊了接近兩個月，成為對方的Siri去報告天氣。


Aaron是個好人，這是林靜得出的結論，他永遠不會落下她回覆的每個訊息，但他們的話題因為過於片面，令他們的關係止於相識。她不知道玩交友軟件的人如何提出見面，但他們都相識了兩個多月，也該有更進一步的發展，她期待他提出邀約，但他卻像木頭人一樣毫無興趣。






「好久沒去電影院，剛好有一部電影想看。」林靜刻意拋出話題，讓Aaron有機會提出邀約。


「我也好久沒進電影院。」Aaron的回覆讓林靜有點雀躍。


「可惜這陣子大家都很忙，沒人有空陪我去看。」既然Aaron如此慢熱，那麼她就主動出擊，但出於該死的自尊心，她還是保留一點矜持，沒有直接提出邀約。


「別怕，網上很快就會有資源。」Aaron的回覆簡直出乎意料之外。


「我比較想要去電影院看，如果剛好有朋友有空那就好了。」林靜已經盡量表明她的意思。






「你再找找，總會找到。」Aaron的回覆完全斷了她的念想，他總不可能看不懂她的暗示，唯一的可能性就是他刻意扯開話題，婉轉地回絕她的邀約。


雖然女孩也可以主動出擊，但以往的經歷告訴林靜，主動只會令自己掉價，自己才不要變成隨手可得的宣傳單張，讓人可以輕易將自己放在一旁。如果Aaron真的是想找女朋友，她給出這麼明顯的暗示，他總不可能如此遲頓。


「嗯，我再找別人看。」


林靜的態度一下子冷淡了，但她覺得這不能全怪她，她知道自己自私，她不需要一個長期筆友，她更沒必要熱情地去回應一個不會相見的人。刪掉通訊軟件，他們完全就是陌生人，即使他們在街上擦肩而過，也會毫無察覺的直接走過，一切就是如此冷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