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風和日麗,但我睡過了頭,結果遲到了…

當我踏入3B班班房時已經坐滿了人,阿圓坐在課室中間一個四眼龜旁,身後一個混蛋肆無忌憚地視姦著她,我看著阿圓,然後莫名奇妙的被她白了一眼。

然後在後排的一個角落,我找到唯一一個剩下來的空位。

旁邊正坐著一個熟識的面孔…

那個二百磅死肥仔…



「捱一陣啦,橫掂之後都會調位…」我坐下來,拿出一早準備好的早餐就往嘴裡塞。

我一邊吃,一邊感到有股很重的怨念包圍著我…

我望一望那肥仔,他緊盯著我手中的三文治。

然後我聽到幾聲「咕咕」怪聲。

「很想要吧…」我問,然後把餘下的半個三文治塞進口裡。



這時候,高跟鞋敲打著地面的聲音從門口傳來,一個身穿紫色連身裙的女人走進課室,全班男同學都好像暗暗歡呼了一下。

這個女的外貌十分討好,看來不到三十歲,身型凹凸有致, 一對嫵媚的眼睛任何男性看到都會心動,難怪男同學們看到她會精神為之一振。

我對這美女教師看了又看,忽然覺得她有點似曾相識的感覺。

「早晨!」她走到教師檯前,高聲道:「我係你地今年嘅班主任同埋英文老師,我姓田,田愛玲,大家可以叫我Miss Tin或者Elaine。今年係我第一年嚟呢間學校教書,大家唔好恰我好嗎?」

全班男同學不約而同的高呼:「好!」



我留意到其他女同學好像沒有甚麼反應,看來她們對Miss Tin的第一個印象不是太好。

接著她簡單介紹了一下自己,不過大家最想知道的三圍數字卻沒有提及。

「我見大家而家都咁精神,不如之後大家都係咁坐啦好嗎?」Miss Tin的笑容像天使一般,卻說出魔鬼的說話。

我向阿圓望過去,她好像對這決定反應不大,反而身後的混蛋笑得極度淫邪。

剛好身旁肉騰騰的肥仔打了個嗝,令我內心更不是味兒。

我以怨恨的眼神看著Miss Tin,心想這個班主任實在懶得離譜。

「點解真係咁熟口面呢?呀!」Miss Tin的樣貌令我突然醒起昨天在阿發家發生的事…

「原來係佢…」我看著眼前的Miss Tin,又想一想阿發給我看的AV,原來她跟那個AV女優有幾分相似。



原本人有相似沒甚麼奇怪,但心卻涼了一截,因為我忽然又想到一件可怕的事…

昨天阿發塞給我的AV,被阿圓不小心帶走了!

我誠心祈求阿圓沒有打開那光碟外面的包裝,也沒有試圖去了解那隻光碟是甚麼。

但剛才她無端端白了我一眼,不會是因為這隻AV吧…

「方展包…」

「方展包同學,頭先你隔離既彭同學提議你同連凱寧一齊做我地嘅班長,你冇異議丫嘛?」

「方同學?」



「你冇反應我當你ok嫁喇!好啦,黎緊呢年就辛苦兩位喇…」Miss Tin看了看我,又看了看阿圓斜後面的一個女生。

「咩話!」我驚醒過來

這回真是禍不單行,班長這種吃力不討好的工作從來只有讀書讀壞腦的學生主動去做,如今竟然被奸人所害…

所謂的班長和做千年值日生又有甚麼分別?

身旁的死肥仔笑得又奸又賤,一副幸災樂禍的模樣,繼續坐在這種卑鄙小人身邊恐怕會有更多不幸的事情發生。

「哼!」情急智生,危急之下想到一個好主意。

我舉起手,說:「Miss Tin,為左同女班長溝通得好d,我調過去同女班長一齊坐得嗎?」

「嗯…好提議,咁你調去同女班長坐啦!」通情達理的Miss Tin終於做了個正確的決定。



於是我跟阿圓身後的混蛋調了位,那淫魔一臉旗也扯不起的模樣,剛好和死肥仔配成一對絕配。

「哈哈!」我在心裡狂笑。這著棋真是妙著,一方面可以遠離那奸險的肥仔,二來又可以令阿圓逃離那混蛋的淫眼,最重的是我又可以和她再親近一點。

才升上Form 3就體會到世途險惡,我和阿圓以後都要小心一點才行。不過在這麼多打擊之下仍能想到這一步,我不得不配服自己驚人的心理質素。

近距離看著阿圓的馬尾,我覺得自己好像活在天堂一樣,不過一想到那隻AV,心又開始慌起來。

放學鐘聲響起,第一個跟阿圓同一班的上課日,好像沒有甚麼交流。

「阿圓…」我打算跟她一起放學。

「我走先喇。」阿圓回過頭來跟我說再見,匆匆離開了課室。



我只好去找阿發…

「阿方!尋日比你套戲正唔正呀?」阿發離遠看見我,便向我大聲問道。

「…」我實在沒有他辦法:「真係要叫聲你發哥先得…你咁大聲方死冇人知咩!」

「你唔講我唔講鬼知咩!生人唔生膽!」他說。

「鬼知?而家隻碟係阿圓到呀仆街仔!」我緊張地道。

「哈哈!你唔係諗住同你女神一齊睇咁猖狂呀嘛!」阿發笑得很賤。

「仲笑?呢次真係多得你唔少喇!」

「算啦,可能佢唔開黎睇就比返你呢!」他安慰我。

「望就咁望啦…」

「又或者佢都鍾意睇呢…」

「…」

我們漫無目的的在學校邊走邊聊…

「我上次真係冇估錯,我地班真係黎左個插班生…」阿發說。

「靚唔靚先?」

「靚就靚呀,不過係靚仔呢!」阿發邊說邊咬牙切齒:「仲要係名校轉過黎,睇佢個款都係屋企有d錢果d人黎嫁喇,分分鐘咩女都比佢溝晒!」

「名校生?唔怪得一黎就入去A班讀咩…」其實我對隔離班的事沒有多大興趣,全副心思早已放在阿圓身上。

恰巧我們在上年2A班的課室前停下來,課室內空無一人。

然後我想到了一個可能會令阿圓很高興的鬼主意…

還記得那張寫滿我和阿圓筆跡的桌子嗎?記得最後那次看到它還是完好無缺的,經過一個暑假應該還在這裡吧…

「喂!我去踢波呀,你一唔一齊呀!」阿發問。

我沒有理會他,走進課室向那張檯走去,心裡暗暗希望不會有盡責的校工把它抹乾淨,也沒有多手的師弟把字擦走。

走到檯前,不禁從心底裡笑了出來。

所有東西都和之前一樣,桌面密密麻麻的文字勾起了我很多回憶…

「阿發!」我雙手把檯提起。

阿發知道我的用意,幫忙把檔在前面的其他桌子挪開。

然後我一口氣把那張檯搬到自己的課室,又把多出來的桌子搬回去。再次回到3B班班房時已經渾身是汗。

幾經辛苦,終於把這張別有意義的桌子安置在我的座位,就在我跟阿圓之間。

我喘著氣,開始想著明早阿圓看見它時的反應。

「希望氹到佢開心啦…」

第二天一早,竟然又睡過頭了。

原本想早過阿圓回校,看看她知道我的傑作後會有多驚喜,可是當我回到學校時,大家已在上第一節課。

「方同學,身為班長下次唔好再遲到喇!」Miss Tin笑著跟我說,今天的她身穿一件白色恤衫,中間的鈕扣有點撐不住。

我走回座位,經過阿圓身邊時和她互相對望了一眼。

沒有太大表情的俏臉上,嘴角流露著一絲甜甜的笑意。

我在阿圓後面坐下,看到檯面上多了一句特別深色的字句…

「唔好成日遲到得唔得呀!」

有了這句說話,我想以後的日子只會早到了。

接下來連續兩節英文課,印象中Miss Tin很用心講解,一些肢體語言男生都會很受落,可是我一直都只是沉醉在阿圓的的笑容中,甚至連課本也沒有打開過。

「靠自己努力氹到阿圓開心,真係流幾多汗都抵!」我心想。

我看不到自己的面孔,但我肯定那一臉陶醉的神情一定十分嚇人。

因為短短兩堂時間,身旁的女班長定眼看著我無數次!

我知道自己不是英俊得吸引到女生注視的那種人,偶爾有女孩留意也不錯,可是像女班長這種真的令我很困擾。

說起女班長,不得不約略講講這個女孩…

我不知怎麼評價她的外貌,說差當然絕對不差,如果公開徵求男朋友而又不另收其他費用的話,人數肯定不會少。

可是整體就是很難吸引到男生。

有些女生像阿圓那樣漂亮到極點,男生不其然便想多親近。

有些女的像Miss Tin性感撫媚,很能夠勾起男人原始慾望。

另外有一些女的,就活像女班長般,樣貌身材通通都不錯,可是卻絕不起眼,對男人的殺傷力是零。

而且光看到她的樣貌,就知道她是很守規矩,極度認真的人,有一個字可以更貼切地形容,就是「悶」。

她的四周好像有一道隱形氣牆,在兩米範圍之內,接近的人馬上變得意志消沉,昏昏欲睡。如果生於古代,必定是安放在敵國賢君身邊的秘密武器。

我終於按捺不住…

「呀…」我對她的名字沒有印象:「呀…女班長,你望咩呢?」

「做乜你上堂唔打開書嘅?」她托一托架在鼻上的黑框眼鏡,一臉認真地道。

果然沒錯,認真方面她絕對是極品。

「…」我隨意翻開書。和這種人打交道必須避重就輕,免卻不必要的麻煩。

「而家講到第3頁。」她提醒我,一邊把及肩的短髮翹到耳後。

「唔該你喎!」 我嘆了口氣,無奈地翻到第三頁,然後拿起回校前買的雞包仔…

「上堂唔食得野。」女班長以為自己是正義的化身。

「…」我妥協,把早餐塞回書包。

「頭先你未返之前Miss Tin叫你同我小息去幫手拎野呀。」

「唔…」

「而家講到第四頁喇…」她索性幫我翻書。

本來心情極好的早上,一下子被她完全摧毀。

而之後一整個星期就在女班長的精神折磨中度過…

到了星期四,好不容易又捱過了一整天,坐在女班長身邊度日如年的感覺,就好像進了龍珠裡的精神時間房般,而我的忍耐力也以幾何級數提升。

「阿方…」原打算自己一個回家的我,在學校門口被阿圓叫住了。

「你今日唔係要去學琴咩?」我問。

「係呀,你又會記得既。」她解開馬尾上的橡筋,道:「你今日有冇揸車呀?」

「揸車?揸咩車呀?」

「單車囉!仲有咩車呀?」阿圓沒好氣地說。

「有…有呀!」我連忙答道。

「咁載我去琴行得唔得呀?」阿圓裝作小朋友的聲調:「我今日改早左上堂呀…」

「得…得…得…得呀!梗係得啦!」我頭腦發熱,心跳血壓跳升至極限。

「咁快d喇!就遲到…」她抓住我的上臂,拉著我便往泊滿單車的地方走。

「…」這刻真的興奮得快要中風了。

我拿回單車就騎上去,阿圓卻在旁邊像等待著甚麼似的。

「上車啦,唔係趕時間咩?」我問。

「你個書包咩係後面頂住晒呀,咁我坐邊呢?」

「呀…」我心裡暗罵自己不夠細心,然後把書包放在身前。

阿圓側身坐上車,身軀輕輕貼在我的背上,和她如此親近還真是頭一回,只覺全身血脈沸騰,頭皮發麻。

「你…你捉實喎…」我有點神智不清,但仍記得提醒她,心想:「佢會扶住我膊頭,定係抱住我條腰呢?」

「嗯。」阿圓應道,然後雙手扯著我的校服…

那琴行在學校同一區的一個商場,如果踏單車的話不到十分鐘便到,我又怕阿圓會遲到,但又想盡量延長和她相處的時間,內心非常矛盾。

「唔好踩咁快啦…坐唔穩喇!」阿圓把我的校服扯得更用力。

「哦…」我減慢速度。

「係呢…」她說:「你同阿寧係咪之前已經識嫁喇?」

「阿寧?」我想起女班長好像叫連凱寧,說:「你話女班長?唔係呀,做乜咁問?」

「冇呀, 我見你地好似好好傾咁既。」她說,言語間聽不出是生氣還是甚麼。

「吓…梗係唔係啦…」我連忙解釋:「我就黎比佢煩死就真…」

「哈哈…點解呀?」阿圓說:「我上年就同佢一班嫁喇,其實佢份人都幾好幾nice丫。」

「佢樣樣都要執到正管住晒,搞到上堂上到好似坐監咁…」

「嗯…」阿圓在我身後,看不到她「嗯」這一聲時是甚麼表情,然後她續道:「其實咁咪好囉,有人督促住你…」

「點…點會呀。」心想督促我的人是你才是真的好。

不知為甚麼我不想繼續這個話題,只好道:「係喎…阿圓你又學鋼琴又學大提琴,平時又要讀書做功課,唔覺得攰咩?」

「唔攰呀。我細細個就好鍾意音樂嫁喇!當你真心鍾意一樣野既時候就唔會覺得攰嫁啦!」她道:「咁你呢?有冇d咩興趣係你好鍾意嫁?」

「興趣?」我想了一想,一時三刻竟找不到答案。

「係呀。又或者係夢想呢?」

經阿圓一問,我才醒起原來由細到大都沒有培養過甚麼興趣,更沒有一件事情能夠真心喜歡到不覺得累,而又不惜一切去做的…

至於夢想…

或許我曾經有過,但可能因為太遠大,太難實現而放棄了。

說句難聽的,其實這十幾年根本都是渾渾噩噩地過。

「打機?睇漫畫?睇波?目及女?瞓覺?」我心裡數著自己喜歡做的事,但這些應該都不是阿圓口中的興趣吧?

「做咩呀?唔比得人知嫁?」阿圓有點失望地說:「洗乜怕比人知呀,你唔覺得全心全意去做一樣野果陣係好吸引人既咩?」

全心全意去做一件事,我想只有之前為了哄阿圓開心的時候…

我拚命去想,然後隨口說了一件平日會做的事:「唔…踢波囉…」

「踢波?都幾好丫!」阿圓似乎很滿意我的答案:「咁有機會既去睇下你踢波得嗎?」

「哦…好呀…」我有點猶疑。

「一言為定嫁喇!」阿圓說著把手伸向前,舉起手指尾…

我呆了半晌,不知如何反應。

「喂!」阿圓拍一拍我手臂,然後再舉起尾指。

我勾著她手指尾,她滿足地笑了笑:「勾過手指尾就冇得反口嫁喇!」

「嗯…」想起每次踢波都只是阿發拉我去湊人數。

想著想著,原來已經到了目的地,阿圓跟我揮手告別然後走進琴行。

在回家的一路上,我一直想著「夢想」這兩個字,被重重的無力感包圍著…

「阿發…」這次是我主動打電話給他。

「做咩呀?想問我借碟?」阿發總是嘻嘻哈哈,從來沒有煩惱似的。

「你有咩夢想呀?」我問。

「夢想?我想踢英超,想代表香港踢世界杯囉。」他想也不用想。

「有可能咩?」

「有關係咩?」他反問。

過了幾天,阿發在午飯的時候找我,把我直接拉出了課室。

「搞咩呀你?」我甩開他,但仍跟著他走。

「有好嘢益你。」阿發一臉認真。

「又黎?」我被他嚇了一跳,但想到現在身處學校,他也做不到甚麼過火的事情。

然後我跟他直接走進教員室,在一個禿著頭,身形略帶肥胖的中年阿叔前停下來。

「馬sir。」阿發叫道。

「喂,發仔!」這個阿叔就是阿發口中的馬sir,只見他正全神貫注地看著檯上的波經:「星期日幾場波你有冇咩心水呀?」

「梗係重鎚利物浦對家啦!有利記冇窮人呀!」阿發說得頭頭是道:「係喇,我有個朋友想入足球隊呀。」

「吓!」我又嚇了一嚇。

「啊…」馬sir脫下老花眼鏡,抬起頭來看著我,說:「就係你條仆街呀?」

「…」我還沒搞清發生甚麼事,阿發便搶著說:「係呀係呀!」

「平時有冇踢開波呀?唔好晒鳩我時間喎!」馬sir問。

「有呀!」阿發繼續做我的代言人。

「咁下次練波一齊黎囉!」說完又戴回眼鏡,繼續鑽研檯上的波經。

才離開教員室,我馬上向阿發問道:「搞乜鬼呀!」

「橫掂你平日都冇咩搞嫁啦!咪一齊玩囉。」阿發說:「有時都會搵埋你踢嫁啦,踢下波姐…」

「踢波…」我想起幾日前和阿圓的對話,當時給她的答案是踢波,其實也不完全是隨口說的吧…

老實說,我也曾經有段時間很喜歡踢足球,記得小學的時候每日放學都是跟那黑白色的圓球一起過。

但跟阿發比起來,我對足球的熱愛真是遠遠不及,或多或少是因為天份問題,一直以來都沒有太大進步吧。

記得小學還是校隊的時候,帶領校隊的老師覺得我足球天份有限,球感奇差,頭頂腳踢沒一樣專長,不過在球場上總是不惜氣力的全埸奔走,以當時的年紀來說非常難得,所以很喜歡讓我踢正選,惹得其他球技比我好的隊友非常不滿。

看著一些小時候一起踢波的朋友,甚至比我較遲接觸足球的人,一個個都比我進步得快,球技遠遠超前我,心裡就不是味兒。

結果就離足球就越走越遠…

「點呀…你係咪唔想踢呀?唔迫你喇…」阿發無奈地說。

「…」我想了一想,然後道:「你冇得踢正選唔好怪我喎!」

阿發冷笑:「憑你?」

如是者,我加入了學校的足球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