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零一五年


「你想求財吧,我們把錢把財物都給⋯⋯」滿身血污的男人說。

「別吵!」帶著超人面具的面具男語帶不滿喝罵「甚求財不求財的,世俗!」接著揮舞手上帶刺短鞭打向男人手臂,把他手上一塊肉連外皮一同扯下。

女人蜷曲在男人身後,被那血腥畫面及面具男大聲說話的聲音嚇得不住顫抖,高聲呼叫。

啪!





面具男一巴掌打落女人的臉上,發出清脆的啪一聲「別吵,你的叫聲好煩!好煩呀!」說著望向男人問「這把死人聲你平日是如何忍耐的?」

「呃⋯⋯⋯」男人望向妻子,知道她快要崩潰,遲早會被打至遍體鱗傷、體無完膚,於是說「這女人的叫聲我忍了好多年了,別讓她阻礙我們聊天的雅興,把她丟到屋外由她自生自滅吧!」

「嗯嗯⋯⋯對對對⋯⋯⋯」面具男不住點頭,當男人以為妻子能得救時,只見面具男突然發難,發瘋似的揮拳打向男人。

面具男撥了撥打人打得發痛的拳頭,甩去拳上的鮮血,怒目望向那二人道「你們以為我是傻的嗎?把她放出去,那我還有機會跟你們玩嗎?這臭八婆大呼小叫的,可能已驚動到附近居民報警,若果再讓她走出去,那倒楣的不正是我自己嗎?你們這對有病的夫妻!」

男人絕望地望向妻子,妻子也心領神會地捉緊他的手。原本兩人都以為這個面具男只是一般的神經病漢,然而聽到他竟識破自己打算,更估計鄰居可已報警等等,已心知不妙,知道這瘋子並不是一般瘋子,自己這次兇多吉少,只望鄰居真有如面具男所推測般,已報警求助。





「怎樣?看你們那面如死灰的表情,應該都覺得我說得有理,對吧?」面具男瞬間即從憤怒的表情換上笑臉 仔細歡察著妋又道「你太太,看起來頗標緻,我也有多年沒接近過女人,借我玩玩吧!」

女人聽罷大驚,緊緊抓住男人的手臂,男人亦向後伸開雙臂,想好好保護自己妻子,並暗地伸手摸向茶几,試圖拿起茶几上的生果刀。

「幸好!他沒發覺。」男人把生果刀移到自己身下,避開面具男的注意,並向妻子打了個眼色,女人會意,緩緩移過身體,阻擋面具男的視線。

面具男步近女人,毫不憐香惜玉地一把抓住她的頭髮把她扯到一邊,再蹲下來猶如觀察昆蟲般仔細觀看女人的臉「果然,有錢才可以娶到美女!縱使她的叫聲極度令人煩厭,但不作聲的話也不失為大自然的杰作!」

就在面具男讚嘆著造物的神奇時,男人手執生果刀猛向面具男衝過去。





「哎呀呀⋯⋯好痛好痛!」面具男笑著把背脊的生果刀拔出,拋到男人面前說「來來來,格鬥比女人更好玩!」說罷輕盈地跳起,擺好姿勢,輕佻地等待男人追攻。

「你這瘋子!為何要選中我們!?」男人悲憤大叫,拿著生果刀再次跑向面具男,然而快要刺中面具男腹部時,男人方向一轉,閃身到面具男左側,以生果刀對準他頸動脈插去。

「看穿你了~!」面具男淺笑著說,再輕描淡寫地伸腳踢向男人胯下。

鏘~!

生果刀從男人手上掉下,滑到面具男腳邊「還來嗎?」他把生果刀踢向男人,就如嘲笑著男人的無能一樣,如玩弄螻蟻般戲弄著男人。

「為何!?為何選中我們!?」男人精神已臨近崩潰,放聲大叫問。

「我選中你們⋯⋯⋯⋯?」面具男誇張地側著頭思考著,接著又大力地用手抓住自己的頭髮說「不是你們呼喚我來的嗎?」





「喔!對了!」面具男攞出恍然大悟的姿勢「my turn~!」接著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在靴子裡抽出一把鐮刀向男人跑去。

「呃⋯⋯」男人還未來得及反應,便整個跌倒在地。詭異的是,男人貼在地板上的臉,竟看到自己那雙仍堅持站在地上的腳。

「那⋯⋯⋯那對腳⋯」男人不敢再想下去,整個人顫抖著,發震的牙齒發出清脆而密集的咯咯聲。他吞了吞口水,鼓起勇氣望向身下雙腳,只見膝蓋下只剩一片血污,那裡還有小腿存在。男人還未定下神來,只感到身體一陣搖晃,整個人竟慢慢離開地板,升至半空。

「過去梳化一起玩!」面具男抓住男人腋下,把他拉起,再用力把他拋到梳化上。只見面具男徐徐邁向梳化,然而沒了雙腳的男人只能眼睜躺著,任由自己接受命運的安排。

「聽人說⋯⋯⋯」面具男苦著臉說「有昆蟲跑進耳內的話,最好的方法是把油倒進耳朵裡,把昆蟲隨著油溢出來。」面具男伸手進衣衫內袋,拿了一個小膠瓶出來「我是個非常喜歡做實驗的人,為此,我特意邀請你來當我的小助手!」說罷他興奮地拍著手又說「由於時間關係,昆蟲已經準備好了,而油⋯⋯⋯」面具男左右張望,當眼神望到廚房時即興致勃勃跳起,蹦蹦跳跳地跑過去。

「登登~!」面具男跑到男子面前,興奮地把食油在男人面前晃來晃去「萬事俱備,開始~!」

就在面具男正要把膠瓶內的曱甴拿出時,腰問突然一痛,那女人竟趁自己忙碌時古古惑惑地拿起地上生果刀刺向自己。

「嘖!」面具男發出厭惡的聲音,輕輕把刀從後腰拔出,然後猛力把女人按在地上,用刀把她的手釘在地上。





啊~~!女人尖聲慘叫。

「還有這隻!」說罷他拿起後袋的一把小刀,把女人另一隻手也釘在地上。

沒理會女人的叫嚷及嚎哭,面具男又把專注力放回男人身上。「沒有煩人打擾我們了~!」說罷扭開膠瓶蓋,把瓶口對準男人的耳朵。

「去吧去吧!嘻~!」面具男望向瓶內那既憤怒又迷惘的曱甴說,並敲打著膠瓶把曱甴誘導到男人耳內。

出於自然保護機制,男人瘋狂地用雙手想撥開膠瓶,然而面具男又怎會讓此事發生。他皺了皺眉說「不乖喔!」隨即右手輕輕揮了揮,把男人雙手齊臂斬下。沒了手腳,儼如人棍的男人縱使仍有氣息,然而雙眼已失去神彩,只剩下軀殼。

曱甴一如面具男所願地走進男人耳內,食油倒進耳內不久,亦被沖出耳朵。實驗做完了,男人除了呼吸外,再沒其他動靜。面具男也不知是純粹變態,還是純粹好學,見到男人沒任何反抗仍不感失望,反而更認真地做他的實驗。

他放下手上食油望了望旁邊被釘在地上的女人,毫無表情的臉又再次充滿活力。他一手扯下女人的褲子,讓她赤著半身,再用力張開她兩腿「女人的陰道連孩子也生得出來,我們就試試究竟可放多少東西進去吧!」說著喜孜孜地張望「嘻~!」





本來已如死人般的女人用沒被束縛住的雙腳不住踢向面具男,然而完全阻住不了他的行動。「嘖,麻煩!」說罷雙手緊緊抓住女人的膝蓋用力一扼。

「呃⋯⋯⋯⋯⋯」

一聲撕心裂肺的慘叫後,屋子裡又再次回復寧靜。

面具男伸手把已斬下的男人的雙手隨手拿來,再仔細地斬下其中一隻手指「先試一隻手指,再慢慢提升難度。」

面具男輕輕把手指放入女人的陰道。

「游刃有餘!再來!」面具男接著又斬下另外三隻手指再試。

女人沒任何反應,眼中已沒任何神彩。

「還可以吧?」面具男把臉湊近女人下體仔細研究,接著露出令人心寒的笑容說「那我們就來個進階版囉!」







整整一個晚上,警察都沒有到來,而鄰居估計也沒去報警。


第二天早上,由於大門半掩,好奇的鄰居忍不住偷偷窺看,才令此事曝光。

男人被發現四肢全被斬斷,雙手手指亦全斬掉。女人被發現時尚有一絲氣息,但神志不清,雙手被插刀插在地上,雙腿齊膝拗斷,下體嚴重撕裂,內裡發現十隻屬於其丈夫的手指,以及其丈夫的一雙斷臂,最後被送至精神病院。

而兇手則遍尋不獲,鄰居以至保安員亦宣稱當晚並無異樣,而翻查閉露電視亦未有發現異常。


解于默緊皺著眉望向面前那熟睡的病人,心裡想「這就是你被困進來、及被推介到這裡求診的原因嗎?」他搖搖頭「那個帶著面具的人是誰?這麼嚴重的一件案,為何相關報導只有一間細小的獨立媒體的小篇幅報道,而且更被稱為虛構?怎麼我竟沒看過相關的新聞及消息⋯?甚至你的病歷,都沒記載過這一段經歷?」

他拿起書桌上的病歷再看了一遍,當中只含糊地寫著病人曾受嚴重身體及精精虐待,然而卻沒有說明原委。

「是故意隱瞞的吧?」解于默嘆了一口氣「那帶著面具的人有甚麼特殊身份嗎?」他接著又望了望轉介書⋯

⋯長期失眠,不能入睡,夜驚,經常淺睡數十分鐘便驚醒⋯⋯

通常對外界沒任何反應,聽到笑聲時則會發狂自殘⋯⋯

不能自行進食,只能插胃喉⋯⋯⋯

解于默望著眼前這位已熟睡的病人,嘆氣說「你很久都沒試過這樣安穩的去睡吧?世界一向都很殘酷,殘酷的事往往在未知的情況下降臨,然而我們人類,卻只能在殘酷中找尋著當中的美好,去支撐自己的意志,可是,你所體會到的殘酷已遠超過你所能承載的吧?」解于默看著雙眼凹陷,面容憔悴,卻仍難掩清秀美態的病人,嘆了一口氣說「多忍一會吧,我現在就為你拔除所有不好的記憶,讓你可重新回到醫院外的世界吧。而你大腦的保護機制,自會創造一些合理的記憶填補你丈夫去世的經過。」


「為甚麼!為甚麼!?你以為自己是誰!?」

這句充滿怨恨的說話突然響起。眼前那病人早已不見,然而取而代之卻是年少時的媽媽那扭曲的面容。她一雙怨恨的眼望向我說「你為何要這樣做!?我有叫過你幫我嗎?」她痛菅地抓住頭髮痛哭「就算有多痛苦,我也想記住!好好去記住!記憶消失了,那我還是我嗎?我的人生已剩下一塊塊亳無關連的碎片,變成有缺失的拼圖,不論我如何努力,那些部份都只是一片空白,那種不安及空虛感你有考慮過嗎?」

她悲痛地望住我,那帶著怨恨、悲哀、惶恐失落的複雜眼神,我完全不能忘懷。

「你知道嗎?真正的痛苦,並不是痛苦的記憶仍在腦裡,而是,所有痛苦的記憶都從此消失,自己只剩下空殼地過虛幻的快樂日子⋯」


從前的片段忽然在腦中重播,那一聲聲悲憤的說話字字鏗鏘地在耳邊徘徊。解于默閉上眼,奮力把舊記憶壓下。

「記憶是一種很玄妙的東西,一旦產生了,就與所有認識的事物建立起連結。要記起的話,一個畫面、一句說話、一件看似完全無關的物件,已足夠把一幕幕記憶的片段重現眼前。然而,要記不起的話,不論你如果去尋找,也只會像以手抓風一樣,甚麼也抓不住。或許⋯⋯我不應該再犯此過錯,不應該試著幫你拿走令你痛苦的記憶,讓你的人生斷裂成一塊塊碎片。一個人,沒了記憶的話,已經不再算是同一個人吧?我⋯⋯⋯不能再自作主張,間接毀掉別人的人生。」解于默嘆了一口氣「畢竟,要救人,也先需得到同意。也許,作為醫生、作為擁有異能的我,唯一可為你做的,就是讓你可以安穩地入睡,在夢裡得到一刻安寧而已。」
已有 0 人追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