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終章
 
這是最後一篇故事了。
許晨已離開了半年。
這半年無論我怎樣追尋他,也是沒有任何線索。
簡直就像是被魔法「咻」的一聲,從空氣中變走了一樣。
我卻記得很清楚,那天晚上我向他表白的情景。
 
第十一首歌完成了以後,我獨個兒坐在咖啡室裡發愣。
兩個半月了。




在這家咖啡室裡,我聽了不同的人的故事。
有後悔﹑有淚水﹑有笑容﹑有放下﹑有執迷﹑有豁達﹑有知足。
彷彿,在這故事成長的時候,我也隨著它一同成長了。
 
我微笑,望向咖啡吧台後的許晨。
他也正巧望著我。
我向他微笑著點頭,他向我莞爾一笑。
我們都沒有向彼此交談,我就一直這樣在咖啡室裡,整理著稿件。
直到夜幕漸漸低垂,周圍的景色都蒙上了一陣黑色的迷離。
我一直打著鍵盤,偶爾啜飲著咖啡。




咖啡還是一如以往的,無論我喝了多少,咖啡還是一直的溫熱和總是喝不完。
因為有他一直默默的為我添飲。
 
我伸了伸懶腰,環視一下咖啡室,才發現,原來只剩下我一個客人。
我望望腕錶,原來已經凌晨一時三十分。
啊。那麼晚了。
 
「都寫好了嗎?」許晨帶著一貫的笑容朝我走來,向我遞上幾塊巧克力餅乾。
「嗯,都沒發覺已經那麼晚了。」我接過餅乾,有點不好意思的說。
「呵呵,其實店子一早打烊了。」許晨坐到我對面來。




「啊,真不好意思…」我連忙收拾好東西準備離開。
「不要緊,見妳工作認真的樣子,我也不好意思打擾妳。」許晨滿不在乎的說。
 
我沉默。
其實,這個人對我的好感也相當明顯吧。
但他總是跟我保持距離,點到即止。
為什麼?
我望著他平靜的神情,腦裡劃過了兩個半月前,跟他初次見面的情景。
 
我叫葉晴,是一個每日都發著作家夢的普通女生。
最近我想以歌詞入故事,現今流行曲當中我又特別喜愛陳奕迅的歌,就決定以他的歌為主線吧。
 
然後,第一次就這特集進行的取材,是在鬧市中的一家樓上咖啡店,那也是我和他的第一次邂逅。
 
約定會面的時間是兩點半,我早了半句鐘到達咖啡室。




我推開咖啡室的玻璃門,門上的風鈴清脆的響起。
咖啡室內佈置清雅,裝潢以橘黃色為主題,輕盈的音樂讓人感覺很舒服。
我挑了近窗的沙發坐下,從旁邊的玻璃窗望下去,是一片繁華熱鬧的鬧市街景。
一個侍應走來,我點了一客拿鐵。
咖啡室不算大,只能容納約三十人。客人還能欣賞吧台後的咖啡師沖泡香醇咖啡的姿態。
然後,我瞥見了他。
稍微凌亂的頭髮。慵懶的神情。微微上揚的嘴角。俐落的沖泡著咖啡的神態。一個又高又瘦的男孩。還有,與我相遇的眼神。
他看到了我,朝我微微一笑。
 
還有,我漸漸成為咖啡室的常客以後,他對我默默的關心。
 
怎麼這杯咖啡好像一直沒有減少過的樣子,我應該一早喝完了呀。
我望望手裡的咖啡,還有大半杯的份量,而且還是熱騰騰的。
我疑惑的望向咖啡吧後的許晨,他也正好望著這邊。
他微笑著指指我面前的桌子。




有一張小紙條在咖啡杯碟子下面。
「加油。」許晨的字跡有點潦草,但有種莫名的秀氣。
心底竄過一陣久違的暖流。
我笑,難怪咖啡一直沒有喝完。是他一直為我添飲吧。
我把紙條對摺放進口袋裡,繼續專注打稿。
 
「來。」許晨走近,手上拿著一柄藍色的長雨傘。
我望向窗外。啊,原來在下雨。我都沒有發覺。
「謝謝。」我接過雨傘,「下次還給你。」
 
他說起以前的女朋友時,脆弱的擁著我。
 
「還記得我說過,會告訴妳我的故事嗎?」許晨邊呷飲著咖啡邊說。
我點點頭,打開筆記本,握著錄音筆。
我遲疑的望看他的眼睛,「如果你不想說,大可不說,不要緊的。」




我害怕會挖開他的傷疤,這樣傷口永遠也好不了。
「…不要緊,我想說出來。」許晨肯定的說,雙眼像是看著我,又像是看著遠方。
我按下錄音筆。
「其實妳,像得很像我的女朋友。」
 
平日他總是一臉陽光的望著我,總是悄悄的在我身旁守著,為我泡咖啡﹑為我備雨傘。
今晚的他,卻很脆弱。
「葉晴,我…有一個小小的請求。」許晨忽然停住腳步,一臉窘迫的說。
「怎麼了?」我擔憂的問他,我怕他情緒會崩潰。
「我…可不可以抱妳一會兒?」許晨誠懇的望著我的眼睛。
如何能拒絕一個傷心男人的小小請求呢。
我點點頭,心跳卻跳得很快。
許晨張開雙臂擁著我。
 
這個男人,分明就是喜歡我的吧。




為什麼他甚麼也不對我說呢?
還是,他對我好,只因為我像得太像他的女朋友?
 
「…喂,許晨。」我輕輕的喚。
許晨有點意外的望向我,「喔,這可是妳第一次喚我的名字呢。」他孩子氣的笑著說。
右邊臉頰深深的酒窩。
「其實,我寫的故事已經完成了。」我說,觀察著他的表情有沒有甚麼變化。
「這樣啊,恭喜妳呢。我的招牌咖啡有為妳打氣吧?」他笑著說。
 
「…故事寫完了,我可能再也不會來這咖啡室了喔。」我沒有回應他的話,自顧自的說。
許晨沒有回話,別過頭,若有所思的望向窗外。
深夜的大街上,只剩下幾盞伶仃的街燈。
「…真的嗎?」他以幾若無聞的聲音問我。
「嗯。反正也沒有了說故事的人。」我裝作不在乎的說。
「這樣啊,真可惜。我是很高興有妳這樣的客人在。」他托著頭,有點失落的說。
 
這個男人怎麼那麼笨啊。
我告訴你我不會再來咖啡室,就是想你約我出去啊。
到電影院也好,到西餐廳也好,到沙灘啊甚麼都好,就是約會我啊。
 
「…你不約會我嗎?」
我也驚訝自己居然主動問他了。
許晨一愣,是對我直接的問題有點意外吧。
「我…不可以約會妳。」他有點為難的說。
 
「為什麼?」反正都說了,我也鼓起勇氣將想說的都說出來。「難道你對我好只因為我像得似你的女朋友?」
許晨的表情掠過一絲痛楚,我卻沒有停下來。
「你…不喜歡我嗎?」
說出口了。
啊,我居然先開口問了。
 
許晨望著我的眼睛,「不是不喜歡…」他的眼神又掠過一絲猶豫。
「那麼,你喜歡我嗎?」我直接了當的問,看進他的眼睛裡問。
「我先說,」我深呼吸了一口氣,「我喜歡你。」
我的心噗通噗通的跳得很快。
呵,自從中學畢業以後,都沒有向男生主動表白過。
但是這個許晨,自從第一次見到他,我就有種難而言喻的親切感。
一種不可抗拒,知道自己會愛上他的預感。
許晨微笑著點頭,「我明白了。」
他站起來,望著一臉疑惑的我,「我送妳回家吧?」
 
 
他牽著我的手,陪我走回家。
那路程,我們都沒有說甚麼話,但他牽著我的感覺是多麼熟悉。
好想讓他就這樣一直牽著我的手。
 
「葉晴,多謝妳。」到了我家樓下,許晨還是沒有鬆開我的手。
我不解的看著他,「我明白了」和「多謝妳」,究竟是甚麼意思嘛?
喜歡還是不喜歡,一句就好呀。
在我正想開口再問他多一次到底喜不喜歡我的時候,許晨忽然一把緊緊的擁住我。
 
「…我喜歡妳。一直也是。」他在我耳邊溫柔的說。
一陣暖流竄遍我整個身體。
我笑,很幸福很幸福的笑著。
許晨親了親我的臉頰,「一直也,很喜歡妳。」他深情的看進我眼睛裡說。
我臉頰發熱,撲向他的懷裡。
這個胸膛,明明陌生,卻無比熟悉。
我相信他就是我要找的人。
「傻瓜,今晚早點睡。」他輕輕撫著我的頭髮,溫柔的說。
 
回到家後,我從窗外望向剛才跟他分別的位置。
許晨還在。
他抬頭望著我,微笑著揮手,還對我做了「晚安」的口型。
我甜笑著向他使勁的揮手,也對他說了晚安。
許晨背轉身離去。
望著許晨的背影,我卻心頭一凜。
莫名的恐懼湧上心頭。
 
 
那個表白的晚上以後,我沒有再見到過許晨。
他消失了。
他的電話號碼停用了。從咖啡室辭職了。
到處也不見他的蹤影。
他是逃避我嗎?
怎麼會,他明明說過喜歡我。
他那雙眼睛,不會說謊的。
 
「老闆,許晨真的沒有甚麼說話留低嗎?」
某天,我再往那咖啡室打探許晨的下落。
我怎能容許他就此銷聲匿跡,一句說話也不留下?
 
咖啡室的老闆歎了一口氣,從口袋裡掏出紙條,「這個,是許晨留給妳的。」
「咦?」我訝異的接過紙條。之前來過,他明明說許晨甚麼也沒留下的呀。
「許晨說過,如果妳第三次來問他的下落,就將這紙條給妳。」老闆說。
 
「他這人呀,明明年輕,有時候卻很老土。」他托托眼鏡說,「彷彿從另一個時代來似的,有種跟他年輕的外表不搭配的老舊氣息。」
 
我根本沒有把老闆的話聽進耳裡,只是專心的看著許晨留給我的紙條。
「晴,多謝妳沒有就此放棄我。去中央圖書館,那兒有妳要的答案。」
就只有這麼短短的一句話,還有一個圖書館書列的號碼。
我匆匆謝過老闆,奔向圖書館。
 
 
圖書館裡,我望著那幾幅發黃的剪報,久久不能言語。
 
一八九四年五月。香港發生鼠疫。
各地禁停港船、五月十日香港被列作疫埠、六月七日當天死達一百零七人、家屬藏起屍體以蒙騙官方搜索、在二十九日累積喪失最少二千一百九十六條性命。
 
當時政府當局派軍隊四處搜索「懷疑受鼠疫感染者」,他們甚至會把一些看來只來只是躺著或午睡的人都當作「懷疑受鼠疫感染者」,這些人會被強行帶到醫院船「海之家」。
所有「病人」都要被迫服用12安士混合白蘭地的西藥,同時為了要「退燒」,把六磅冰敷在「病人」的頭上,另在胸、手及腳分別敷上一磅冰。
在此種療法下,十個中幾乎沒有一個可以有命離開醫船。
由於這種「暴力政策」令人反感,為了恢復秩序,醫生要配帶「手槍」,政府則派出「炮艦」,以對付反抗的人。
 
海之家。
好熟悉的名字。
我抖震著手,翻閱另一份剪報。
一八九四年。十一月的剪報。
 
港口附近的小巷裡,發現了一名少女的屍體。
她是被勒死的,而且身上有被強暴的痕跡。
少女的名字。寧海晴。
 
我的淚水無法停止般落下我的臉龐。
我捏著這些剪報,悲慟的哭著。
 
回到家後,我從窗外望向剛才跟他分別的位置。
許晨還在。
他抬頭望著我,微笑著揮手,還對我做了「晚安」的口型。
我甜笑著向他使勁的揮手,也對他說了晚安。
許晨背轉身離去。
望著許晨的背影,我卻心頭一凜。
莫名的恐懼湧上心頭。
 
一八九四年十一月那天晚上,我在港口裡和許晨約定見面的地方等候著。
那天晚上風很大,海浪拍打著岸邊,我走到離港口不遠的草叢旁。
這裡較遠離海岸,比較暖一點。
我望著晚空,滿天都是漂亮的星星。
終於,我終於和許晨一起逃離了海之家這個惡夢般的地獄。
再沒有令人頭皮發麻的冰,再沒有混了白蘭地的藥,再沒有槍聲,再沒有每日呻吟的病患。
 
等待著我和許晨的,會是一個幸福的﹑光明的將來。
我和許晨,終於可以有一個家。
我幸福的笑,心裡都是對未來的憧憬。
那刻,我卻瞥見了不遠的小巷裡,有甚麼在閃動。
是一個…人影?
我緩緩的走近。
會不會是有人倒在小巷裡了?
 
 
我躺在濕冷的地上,意識愈來愈模糊。
眼前的男人面目猙獰,我已經不知道害怕了。
我快要死了吧。
居然,甚麼都還沒有完成,就要這樣寂寞地死去了。
 
淚水慢慢的模糊了我的眼睛。
在我快要閉上眼睛前,我看見了,小巷外面,那無比熟悉的身影。
是許晨。
許晨在找我。
 
「我…在這裡…」我無力的喚,嘴巴卻被男人用力的揞住了。
許晨望過來小巷那邊,我竭力的向他揮手,卻被男人用腳狠狠的踏住了我的手。
許晨,我在這裡啊。
救我啊。救我啊。
 
「海晴,妳在哪裡?」
許晨的聲音明明那麼近。
他卻沒有向我走來。
我只看得見他的背影。
只有他的背影。
我的脖子被繩子勒緊,我無力的掙扎著。
在我失去意識以前,佔據我腦海的,是許晨的背影,還有淚水的咸味。
絕望的味道。
 
 
我歇斯底里的哭著,彷彿將一生的眼淚也一次過哭出來了。
我擦乾眼睛,發現除了剪報,還有一張折疊了的紙張。
是許晨留給我的信。
 
 
「葉晴:
 
看了這些剪報,妳明白了嗎?
我不是屬於這裡的人。
妳是海晴,也是葉晴。妳是這個時代的人。我不是。
對不起。
對不起,那天晚上,我沒能救妳。
對不起。
明明妳就在我附近,我卻沒能救妳。
對不起。
任我講幾千次對不起,我還是補救不了任何事。
對不起啊。
咖啡室那天,妳說妳喜歡我。
我心裡是多麼的慚愧。
我是一個沒用的人,我連最愛的女人也救不了。
但是我說的都是真的。
我喜歡妳。一直也是。
一直,一直也是。
從一百年前,一直,一直都喜歡著妳。
但是,妳不可以愛上我這幻象。
我必須要回去了。
回去沒有妳的世界。
在這短短的兩個半月裡,我可以每天的看著妳,我真的感到很幸福。
看到妳精神翼翼,笑臉迎人的樣子,我真的感到很滿足。
真的,這樣就夠了。
知道妳過得安好,就足夠了。
所以,即使會心痛,會受傷,會難過,請妳一定要好好的活下去。
請妳記住,無論發生甚麼事,無論在哪一個時代,我也會在支持妳。
對不起,海晴。
那個時候,我一次也沒有跟妳說過這句話。
對不起,我還是沒能親口對妳說。
海晴,我愛妳。
 
對不起。
 
許晨   」
 
 
我握著許晨的信,跪倒在地上,靜靜的低泣。
傻瓜。傻瓜。正一大傻瓜。
說甚麼對不起啊。
傻瓜。
你就這樣離開了,教我怎麼辦?
「許晨,我原諒你了啊,你聽得到嗎?」我靜靜的說,四周卻只有寂靜的空氣。
「我知道你聽得見啊。我原諒你了,你知道了嗎?我原諒你了,所以你不要再躲了,好嗎?」
我按著胸口,哭得呼吸有得急促。
「我原諒你了,你不要再躲…出來吧…好不好…」
 
哈哈,好肉麻是不是?
其實,在她還在我身邊的時候,我幾乎沒有將這些話說出來過。
我都把這些話放在心裡,以為不用說,她也會感受得到。
後來我懂得了,將心裡的感受說出來是多麼重要。
但我卻沒有機會了。
如果她再出現在我面前,我一定會告訴她我有多愛她。
 
 
 
那天晚上,我做了一個夢。
夢中,我坐在一艘小船上。
船頭上站著一個船家,他正賣力的划著船。
小船在一片迷霧中泊岸,岸上的風景明明陌生,卻又有點熟悉。
我走下船,迷霧中,一個熟悉的臉孔朝我走來。
是許晨。
「海晴,妳回來了。」他朝我笑,溫暖的笑著。
我怔怔的流下淚來。
我點著頭,眼睛被淚水遮蓋得看不清楚許晨的臉。
我胡亂的伸手向前撲,抱住了許晨溫暖的身軀。
這個身軀是有體溫的。
這個許晨是真的,他就在我的面前。
就好端端的站在這裡。
我抱得他更緊,淚水沾濕了他的胸膛。
「傻瓜,不要哭啊,我就在這裡。」許晨溫柔的笑,輕輕撫著我的頭髮。
我哭得更厲害了。
「小姐,這是最後一班船了。妳要不要回去?」船家問我,準備將小船駛離港口。
我聞言,用手背將臉上的眼淚拭乾。
「許晨,這裡是甚麼地方?」我問,望著他身後一列列我沒有見過的建築物。
「香港。一八九四年的香港。」許晨答我,輕輕鬆開我的身體。
「妳應該要回去的。回去妳屬於的世界。」他伸手撫著我的臉龐,憐愛的說。
「可以這樣見到妳,這樣好好的擁著妳,我好滿足了。真的。」他低下頭吻了吻我的額頭,「多謝妳。」
這個吻,卻在電光火石間,喚醒了我一百年的記憶。
「小姐,到底要不要坐船?」船家催促,迷霧中的他面目模糊。
我仍然背對著船家,我抬頭望向眼前真實的許晨,眼神堅定。
「你說甚麼呢,有你的世界,就是我的世界。不是嗎?」
 
 
許晨緊緊的抱著我,我聽見船家划船離開的聲音。
海浪聲。船漿劃過浪花的聲音。許晨的呼吸聲。我們的心跳聲。
緣份的鈴聲。
 
 
這是十二個以陳奕迅歌曲開首的故事。
這是我的故事。
 
 
仍然沒有遇到 那位跟我絕配的戀人
你根本也未有出現 還是已然逝去
 
懷疑在某一個國度裡的某一年 還未帶我到世上那天
存在過一位等我愛的某人 夜夜為我失眠
 
從來未相識 已不在這個人 極其實在卻像個虛構角色
莫非今生原定陪我來 卻去了錯誤時代*
 
情人若 寂寥地 出生在 一八七四
剛剛早 一百年 一個世紀
是否終身都這樣頑強地等 雨季會降臨赤地
 
為何未 及時地 出生在一八七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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互不相識相處在同年代中 仍可同生共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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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果不可相約在和平地方 也與你暢遊戰地
 
為何未 及時地 出生在一八七四
挽著你 的手臂 徹夜逃避
漫天烽火失散在同年代中 仍可同生共死
 
《全文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