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點解冇相嘅?」我指住眼前立喺地上嘅淺灰色長方體問。
 
墓碑略顯新簇,上面只係刻咗寥寥可數嘅幾個字,仲有一個日期。
 
「因為我地冇見過佢,唔知佢點嘅樣吖嘛。」阿爸阿媽咁樣同我講。
 
我望一眼墓碑上嘅字:「唔知佢係點嘅樣…咁咪好快唔記得囉?」
 
阿媽摸吓我頭髮:「唔會,只要你心裏面愛佢,就唔會唔記得。」
 




「雖然係咁…。」我細細聲講。
 
我偷偷地數吓自己有啲咩係一定要記住:每個禮拜嗰集動畫劇情、每隻陀螺嘅屬性同特徵、每日喺學校學嘅單字、每次去公園都會一齊玩嘅朋友…。
 
咁數落去,話唔埋有一日我會完全忘記呢個冇出世嘅阿妹都未定。
 
只係想像一吓,已經一萬個不願意。
 
返到屋企,阿爸阿媽忙住同唔知邊個開視像會議。
 




佢地俾咗啲顏色筆同畫紙我坐喺地下度玩。
 
坐喺地下,一直諗住頭先個地方——灰濛濛一片,令人唔舒服,可能有啲顏色會好啲,咁阿妹都會住得開心啲。
 
我拎起其中一支筆,開始合埋眼想像。
 
隔離屋有對讀緊中學嘅兄妹,個阿哥就成日話個阿妹除咗多嘢講,就係多嘢講,同埋蠢,佢話:「阿妹呢樣嘢,唔係好嘢。」
 
不過我諗,或者唔係所有阿妹都係咁,至少我會教佢做功課,令佢唔好變蠢,如果我有阿妹嘅話。
 




所以,佢最多都係多嘢講;大概仲會鍾意周圍走,跌到損手爛腳都唔知。
 
因為咁,佢應該唔會好似學校其他女仔咁鍾意留好長嘅頭髮。
 
然後對眼,應該會同我同阿爸阿媽相似。
 
我愈諗愈高興,開始喺紙上動筆。
 
一番功夫之後,我喺畫紙上完成最後潤飾,然後放低顏色筆。
 
「…咁樣就唔會唔記得你喇。」我望住畫中嘅女孩講。
 
不過,成幅畫只係得一個人,或者佢會覺得好悶。
 
呢個時候,我不經意瞥向櫃上嘅相架,係不久前阿爸阿媽幫我影嘅,慶祝我首次養寵物,只係而家睇返,依然覺得好傷心。




 
「…龍貓。」甚至連改名都未嚟得切,就已經整唔見咗嘅龍貓。
 
我唔想唔記得。我想好似記住阿妹一樣,一直記住龍貓。
 
所以,我執返起支顏色筆,喺紙上面開始畫。
 
冇幾耐,阿爸阿媽開完會,我都差唔多畫完。
 
佢地見到我喺度畫畫,表情有啲驚訝:「帆帆你畫得好靚呀,你畫緊咩呀?」
 
我將幅畫俾佢地睇:「係阿妹同埋龍貓。」
 
阿爸阿媽冇講乜嘢,淨係笑住摸吓我個頭。
 




「以後每一日我都帶住呢幅畫,咁就唔會唔記得佢地!」我笑逐顏開。
 
——呢一個就係我開始畫畫嘅契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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