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爹!你看!安兒今天在小溪捉到了一條蛇!今晚我們有好吃的了!”以安興奮的抱着籃子向東來跑去。 “我就知道我的女兒最厲害了。”東來順着他那及胸的胡子欣慰的看着以安。
  “爹爹,你身子不太好,就不要走動了。你要甚麼告訴我,女兒替你去!” 以安跑到木椅前,把手按在東來雙肩上,生怕他站起來。東來看了看以安的裙尾沾着泥土和溪水 “你看看你,裙子都髒了,女孩子就該有儀態。都怪爹爹,沒把你教好,以後怎有男子敢娶你啊?” “安兒不嫁!安兒只要永遠呆在爹爹身邊!” 以安把頭倚在東來雙腿上就如娃娃般依在東來懷裏,如冬日的陽光灑在心頭上暖人心魂,叫人不捨離之。
  入夜,星辰照天,月光灑滿地。
  爐房中忽地傳出一陣巨響,東西被推亂,頓時一片狼藉。以安閒聲趕至,只見一個穿青衣的男子癱坐在地上,身上有數道傷口,滿手鮮血,神智朦朧。 “你…你…你是誰啊!”以安戰兢地向男子走去,彷彿這個虛弱的人能如一頭猛虎襲向她。男子費力地抬頭望向以安,一雙深邃的眼睛,像能看穿人心攝人心魂,叫人懼之避之,但以安見他,心中卻莫名的心安。男子頓時感到體內一鼓錐心之痛擊着他的五臟六腑,鮮血從口中吐出暈了過去,以安見狀跑上去把他扶住。 “這人怎麼這麼奇怪啊,把我辛辛苦苦捉來的蛇給生呑了,貿然闖入人家爐房吐血,又甚麼都不說。”以安環顧一周,見爐房中一切七顛八倒,窩子碎得體無完膚,語中帶不忿地向懷中男子道 “如今好啦!我跟爹爹的晚餐都毀在你手上了!” 言罷,以安便把男子帶回房中安置好。
  翌日,日初升,光照遍地,空氣中彌漫濕氣,如蜜沾着皮膚。
以安一早便起來洗漱好準備去看看那昨日毀了她晚餐的狂妄之人,一踏進房中只見那人正坐在床上打坐,那俊俏的臉龐,高挺的鼻梁,臉上如春夏麗日之景毫無瑕疵,縱然閉上了眼睛卻仍然感覺得到他雙眸中的沉實,讓人挪不開雙眼。
待以安進到房中,他調整氣息後張眼看着以安,頓時空中彌漫着一片寂靜,四目雙接,時間凝結在此刻。以安感到臉頰一熱,心跳忽地加快,不知為何內心如暴風捲起巨浪翻滾着她的內心,她似石像定住看着床上那人莫名感到一股暖流如山前夕陽柔光照暖心窩卻又莫名感寂寞。
“如此,你是打算永遠站在此處了?”雲雁淡淡的說 “你是誰,為何把我的蛇給生呑了,又為何出現在此處?”以安問,她用力的鼓起臉頰撅起嘴,一副很生氣的樣子。
“此處是何處?”雲雁並無回應她的打算,只因他忘記了他從哪來又為何滿身傷痕出現在別人的爐房中,卻總覺內心有股不安猛地侵蝕胸口。血,廢墟,襲擊,逃跑,只剩這些碎片。
“哎!你這人怎麼這樣啊!我在問你為何…”還沒等以安發表她的偉論便被雲雁打斷“雲雁。我沒有把你的蛇給生呑。”語中沒帶任何情緒,是座極寒之地中屹立的冰山。




以安有些恍然,他現在是不耐煩嗎?她好歹也說活了一千五百歲可卻連一個山外人都沒見過,一直也是跟爹爹待在一塊,任憑東來與她說天說地可她從未見過日出晚霞,風霜寒露。但一千五百歲也到了凡人的少年十五十六,正值活潑芳華之年,想要一個伴兒也是情理之中。以安想了想,她應該要溫柔,要大量,如爹爹說的海納百川。
以安盤起雙手交疊胸前,從上到下掃了那男子一遍,思量着這人看着也不壞啊,要不留着他在此處,留個人陪我作個伴也好,但該如何向爹爹交待呢?以安看着他,心中對雲雁動起了心思。
她首先咳了一咳清清嗓子,繼而莞爾一笑,接着慢慢向雲雁走去。“我叫以安,這裏是白竹山最北之處,就我和爹爹住在此處。”以安見他沒有抗拒便以碎步跳着走向雲雁坐在了床邊,雲雁下意識地向後挪了一步。“別怕嘛!姐護你! ”以安拍了拍雲雁的肩膊,笑意盈盈的看着他,眼中似薀着海納萬物的溫柔,又如大地被雨水滋潤的渴望,叫那蕭索的心田竟種出一株幼苗,無聲地長了根。
“我說,你從哪兒來的啊?”以安調皮道。雲雁不慌不忙的把頭轉向以安道“與你何干?”以安心中的小船翻了,她不解為何眼前這人對自己如斯冷淡,真想對他一頓怒嚎以洩心頭之恨,但她真是想要一個伴。他若冷她便熱,他若跑她便追。
“沒事沒事!想必你是累了,多休息休息,我便不叨擾你靜修了,在下告辭!”言罷以安便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跑走了。
此時,一股血腥味從雲雁體內襲向他,一口黑紅的鮮血被吐出,他再次暈倒。閤上眼時他看見了一個女人,她穿着一身素衣,微笑着的,可雙眸中卻蘊住無邊的寂寞,他見了那人竟感到了心安和嚮往,他伸手撲去那人卻成了一縷輕煙,悄寂和荒涼之意湧上心頭沖刷他的每寸筋骨。
  入夜,以安入眠。夢中出現一男子,美如冠玉,沉實端肅。她嘴角上揚,甜美的,是個美夢。
彼時,百靈山下的封咒印竟裂出一道裂縫,一股黑色的霧向白竹山漂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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