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WJ3 - 翱翔無人の境: 《第4章》

2018年8月15日
13:20

在車輛稀疏的西區海底隧道九龍出口，樓高116層的國際商貿中心ICC和對岸88層高的IFC在維港兩邊屹立著，像是守護著這個東方之珠的兩座巨塔。

香港曾經有一百五十年是英國的殖民地，對很人來說，香港是由專制通往自由的大門，無論是徒步攀過險峻的山嶺、或是乘坐舢板飄過暴風的汪洋、還是隻身穿越滿佈鯊魚的險域，只要抵達香港，不論你來自何方，就等於拿到了進入自由世界的入場券。

在ICC東北方約四百米，䇄立著剛啟用不久、以全玻璃天幕建造的西九龍高鐵總站。高鐵總站的啟用，意味著香港正式與全長一萬六千公里的中國高速鐵路網絡接通。

不少香港人都十分反對高鐵的興建，認為是勞民傷財和缺乏經濟效益，但更深層次的原因，大概是由於香港人接受不了要進一步與「專制世界」融合，而高鐵站的落成，表示香港正式成為了中國高鐵網絡的一站，逃避不了成為「強國」一部份的命運。





高鐵總站採用蝴蝶結形狀的獨特天幕建築，內裡採用大量透光材料和綠化植物，天色良好時旅客從站內可以透過玻璃幕牆欣賞到港島對岸的景色，設計獲得不少國際建築大奬。

一名婦人拖著小孩在一棵棕櫚樹下小便，站務人員假裝看不到，有途人嚐試用手機拍攝。

一列準備開往北京的鮮橙色和諧號列車正在緩緩駛進十號月台，站內的螢幕正播放著財經新聞和股市行情，月台上的站務員開始為乘客登車做準備。

在月台上第三號車卡位置等候登車前往北京的是身穿棗紅色POLO裇的對沖基金總裁夏理信先生（Mr. Harrison）。

他一隻手拖著黑色皮喼，另一隻手拖著妙齡女伴。他計劃在到北京洽談一單價值二千萬美元的基金交易之前，與女伴到她家鄉長沙遊玩一下，當然他在美國的太太並不知道。





女伴頸項戴著的珍珠頸鏈和身上穿著的杏色裙子都是他贈送的。少女年約二十，頭抬得高高的，神情驕傲。在中國，做這種高級情婦不但不是羞恥，更可能是一種榮耀。

「第B2028號前往北京的和諧號列車將在十號月台登車。Passengers for High Speed Train number B2028 bound for Beijing please proceed to boarding at platform 10.」

夏理信伸手到口袋中掏出車票，就在此時，頭頂上的天幕突然傳出一陣巨響和玻璃破裂的聲音。

他抬頭仰望，在中午耀眼的陽光下，天幕的頂部發生爆炸，數塊巨大的玻璃在黑煙中掉下，落在不遠處的月台上，站內一片混亂。

在黑煙的上方，可見有數十個黑影在竄動著。看清楚一點，它們像是縮小了的滑翔機之類，而細小的體積意味著它們是無人駕駛的。





有一架無人機在天幕的破洞中鑽了進來，向著停在二號月台上的列車發射了兩枚導彈。

「Oh, Fuck, Oh, Fuck.... 」

夏理信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鮮橙色的和諧號列車在火海中斷成數截，幾個走避不及的人更全身著火在地上翻滾著。

此時有另一架無人機向著他的方向飛來，他轉身想跑，只見一群不知來自從何的旅客像蠻牛般衝來，女伴被撞跌，珍珠頸鏈的珍珠散落一地。

車站的天幕已被打破了多個大洞，完整的部份亦正在碎裂和塌下中。站內一間售賣漢堡包的食肆發生爆炸，在紅紅火光中，隱約夾雜著哀叫和嘈吵聲。

「I don’t give a fucking shit .... 」

夏理信沒有理會女伴和行李，和站內很多人一樣，向著候車大堂狂奔。他看到月台上方的電子鐘顯示著13:33，正是他原定乘坐的那班車開出的時間。





好不容易地遠離了正在被無人機襲擊的月台，他回頭一看，透過玻璃幕牆可隱約見到一些無人機正靠近對岸IFC的頂層。

「No way, this is not true .... 」

此時頭頂上再次響起爆炸聲，已然支離破碎的天幕忽然完全地塌下，引發一陣震耳欲聾的聲響，隨之而來又是一聲爆炸，然後便漆黑一片。

＊＊＊＊＊

Haylea的父親站起身來，繼續用雙筒望遠鏡觀看那些在海面上空不明來歷的東西。他看到西九龍高鐵站發生爆炸，數十架白灰色的小點在黑煙中盤旋，部份更開始轉移到附近的ICC上層，玻璃和雜物從高空掉下。

他急忙地拿起電話按重撥鍵。

在望遠鏡內，可看到在ICC旁邊的高鐵站冒起大量濃煙，直衝十多層樓高，玻璃天幕似乎已經被破壞，隱約可見車站內部火光紅紅。

一些無人機開始移往毗鄰的ICC，有數架爬升至大樓頂部，向頂部的一些設施發射導彈。





此時他感到身旁一些賓客開始尖叫和騷動，把目光移到維港東面，只見數十架看似是小型飛機的東西正朝向他們身處的IFC方向飛來，

電話接通了。

「希婷，我睇到有好多無人機襲擊高鐵車站同埋隔離果座ICC，依家仲有好多向我呢度飛黎。」

「Daddy，我地呢度都係啱啱探測到佢地，你要小心呀。」

「我忽然記得你爺爺係我細個講過，佢十幾歲時，親眼見到日本的轟炸機飛去炸啟德機場。」

「Daddy，你見到有幾多架？」

「好多，好多，起碼三十架以上。我覺得今次真係大件事啦，睇黎真係會打得成。」





「Daddy，你唔好嚇我，我要做野啦，你唔好熄電話呀。」

不少餐廳的顧客站起身靠著窗遠眺這「奇景」，連店內的侍應們亦停止了工作呆站著。

「哇你快D睇睇，我依家即刻Send比你！」

正在餐廳門外等候電梯的Kevin亦看到這異象，拿著小米手機在拍攝，但不知怎麼的，在這時候那他媽的小米相機檔機了。

「你老母！」

Kevin把它關掉重開，但已錯過了多少精彩的鏡頭。

在17年前的911事件，很多人都拍攝到雙子塔被襲擊的一刻，在有線電視新聞上播出。

到了智能手機極之普及的今天，任何人都可以拍下這景象放上網即時分享，甚至是大難臨頭之前的一刻，亦可以和你最親愛的人分享臨死前看到的景像。





「叮檔」，電梯門隨隨打開。

此時餐廳的食客爭先恐後地衝出餐廳，Haylea的父親亦提著行李跟隨人群步出。

「未比錢呀！Please settle the bill first.」

經理在門口大聲叫嚷，嚐試阻止客人途走，他拉著一個美國人的手臂，結果被一手推開，呯的一聲，撞跌桌上的杯碟和刀叉。

此時首批無人機抵達IFC的周邊。

這些無人機有些是在兩翼吊掛機槍或導彈的定翼機，而另一些則是在機身下方裝有武器的四旋翼機。定翼機的速度較快，而四旋翼機則移動得較慢，但能夠長時間懸停在空中攻擊同一目標。

一架定翼無人機近距離經過IFC頂樓這家餐廳的窗口，神情頽喪的經理正在窗邊，見到這架機身約有五米長，翼展約十米，機頭正中的攝影鏡頭正在轉動的無人機，他的腦海忽然想起希臘神話中常見的單眼巨人。

它逗留了約五秒鐘，便轉身離開，而機翼底的紅色太陽標誌此時清?可見。

"It’s Japanese."

一名打著煲呔的英國紳士高聲地叫嚷起來。

Kevin看看還停留在開機畫面的小米，眼白白錯過了這難得一見的一幕，早知道應該換一部iPhone。管它的，不拍了，他決定加入逃難的人群擠入電梯內。

就在Kevin快到達電梯之際，剛才和經理理論的大陸商人比他搶先一步擠了進去，電梯門很勉強地關上了。Haylea父親剛好也和Kevin差不多時間到達，一同吃了閉門羹，在相互對望。

忽然間，大廈頂樓傳出了巨大的爆炸聲和響亮的玻璃破裂聲音，Haylea父親差點跌在地上，Kevin連忙扶了他一把。

「你無事嗎？」

他倆連忙走到窗邊查看，見到無人機正在大廈的上空盤旋及射擊，並且感到四方八面傳來猛烈的震動。

「不如行樓梯吧。」

他們和其他餐廳的客人、員工推開防煙門，發出炒耳的警鐘聲響。Haylea父親拿著行李走得較慢，Kevin已比他先行向下狂奔了。

兩座冒煙的巨塔在維港兩邊，像兩根點燃了的火把，將這個良久未嚐戰爭滋味的城市再次引領到戰爭的深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