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過多幾個月就是學能測驗了,當時如果你想申請官立中學或津貼中學的學位就必須參加學能測驗,那份測驗是多項選擇題試卷,主要考文字和數學推理能力,無模擬試卷可以操練。雖然教育署表示學生的測驗結果不會直接影響他本人的升中派位,但會影響學校的優劣評級。我自知自己校內的成績一般,因此不能強求,只為寄望能派到一間好中學就足夠了,始終派位也有幸運成份。

放榜那天我竟亳不緊張,像參透了命理一樣,畢竟已成定局。最後派到的中學不過不失,很大程度上要歸功於Jessie的鞭策,沒有她我的成績只能更差。至於Jessie則亳無壓力的入讀了King George V School,我對她很有信心,只要她努力的話,幾乎甚麼都很容易得到。

升中學之後,我以後返校就要出村外了,交通時間好歹都要來回四小時。那種在車上寂寞地等待的煎熬簡直想要把人逼瘋,睡着又怕過站了,有時我不小心睡着,在矇矓中以為自己睡上一個小時,醒過來後卻發現只過了幾分鐘。

或者大家都忙於學習﹑忙於交際﹑忙於乘車,我跟Jessie大家在升讀中學之後,在一起的時間沒那麼多了。她在學校依然是受歡迎人物(縱使她經常認為很多都不是真正朋友),放學後亦有不同的節目和興趣班,我們不再像兒時那樣形影不離了。

放假的時間是最難熬的,我在學校沒多個朋友,出村外又極為不便,所以即使放假我也只能呆在家中。至於娛樂,我去袁大翰家總會順手拿上幾本龍虎豹,一個人在天台上品味。那時候我還不懂問袁大翰借的龍虎豹為甚麼總是那麼難揭,像塗滿膠水似的,我還有點生氣是因為他不想借給我而塗上膠水的。漸漸地我開始對龍虎豹失去興趣了。盛夏之時,我喜歡一個人去海邊暢泳,累了就坐在沙灘上,就這樣消磨好幾個小時。颱風來襲時,整個村子都很當風,烈風嘯嘯令人感到不寒而慄。我會貪玩得走上天台吹風,整個天空黑壓壓一片,海水變得灰色,白頭浪瘋狂的拍打海岸。偶然有貨船冒險通過這海峽,搖搖欲墜的慢駛着,在充滿未知的驚濤駭浪和猛風狂吼下,顯如孤舟一樣。我吶喊道:「小心啊!翻船啦!」那颶風伴隨傾盆大雨刮向我臉,弄得好不刺痛。





小時候的我很多話說,不知所故長大了會變得寡言,是成熟得参透哲理還是幼稚得怯於表露?近來跟Jessie說話都是隔着房子,她在書桌上看書時偶然會看到在天台踱步的我。

「嘿......最近幾好嗎?」她問。

「還不錯......都是那樣子」「在學校過得怎麼樣?」我儘管說一些陳腔濫調的對白。

「棒極了!老師同學們都很友善。這裏有游泳池、舞蹈室、欖球場,但游泳池肯定沒有這裏海灘好。你知道嗎?有一次我......」我靜心聆聽她最近的生活,只有風聲,遠方的船笛聲和她甜美的聲線。

「Jessie!」里德太太在喊她。





「對不起,我得先走了,晚—安!」她笑道。

「晚......」我還來不及回應她就走了。

「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