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知道指尖一碰,才發現那根本不是甚麼淚珠。
原來躺在蟑螂潭底部的,是一直藏在我書包中的,因為通過了『凌晨三點鐘噩夢』而得到的『貓裝』。那貓耳朵剛好勾住在一塊凸出的岩頭上,所以看起來像個人。而那銀光則是貓尾巴的金屬扣子,也一併勾在岩頭上了。那扣子是因為反射著我前額的藍光,才會閃亮起來。
我把貓裝摘了下來拿在手中,胸中一口氣已經用完了,我連忙又爬又游地回到『水面』,深呼吸了幾口氣。
「小弟!你怎麼啦?」雷朋向我喊著。我朝上望去,他已經攀上了地面,正從那洞口的裂縫裏伸出頭來看我。
「還未找到哈娜!只有那該死的貓裝!」
「聽我說,小弟!」
「你甚麼都別說!在找到哈娜之前,我是不會離開這兒的!」
「不是這樣的!哈娜已經--」
「你別胡說!哈娜沒有死!」我怒火一盛,深吸了一口氣,又想要潛下去。
「哥哥!」一把響亮的女聲傳出,在洞裏響起了迴聲。


我轉過頭來,發現哈娜正從洞口處跳下來。我剛來得及伸手雙手去接,她就直直地撞在我的身上,二人一直跌落到潭底。
 
哈娜緊緊地摟著我的脖子不放,在蟑螂潭裏又根本無法說話(一張口就會被無數蟑螂鑽進去)。哈娜是殘存思念或許不用呼吸,可是我要呼吸啊!
無法把窒息的感覺傳達給哈娜,被她的身子壓著無法動彈,我只能夠用雙手向兩旁猛抓。我的右手抓到了岩壁,便使盡吃奶的力一拉,兩人竟輕鬆地向上升起來。再抓著牆壁攀了幾次,我們已經浮上了水面。
我看看那隻抓著岩壁的右手,青筋盡現,肌肉緊繃到隨時掙破皮膚。原來那隻接在我身上的死肥仔的手臂,是這麼有用的啊!
「哈娜,你為甚麼--」我有很多事情想要問哈娜,包括她為甚麼突然跑掉,她知道她的『爸爸』校長已經死了嗎?她現在對校長以及之前做過的事情是怎麼想的。
當我正想要問的時候,黃嘉倫阻止了我。(小弟,你看看哈娜的眼睛。)
哈娜那一雙晶藍的眼睛,已經變回了黑色,但無損其水靈和清徹。「原來班導師也對她施行了『強行操作術』啊。因為班導師被超渡了,操作術也隨即失效。」
(事情的開端恐怕是這樣。班導師偶然在廢水道中找到了哈娜,她看穿了哈娜那極端缺乏安全感的無助,說穿了就是極端需要倚賴的欲望。他利用了這慾望,為哈娜找了個給她倚賴的對象,這倚賴導致哈娜不作任何判斷地幫助她最信任的人行惡。)黃嘉倫說,(好了,故事說完了。現在該作正經事了吧?)
「正經事?」


(我終於可以安心把哈娜交托給你了。)
哈娜已放鬆了我的脖子,含情脈脈地看著我的眼睛。「哈娜剛才都上面一直看著,哥哥拼了命地要找回哈娜。哈娜好感動!」
「哈娜,看見你沒事實在太好了。」
「哈娜好高興!哥哥遵守了承諾,沒有拋下我!」
「我也很高興,嘻嘻…」尤其是被一位只穿著內衣的妙齡美女胸脯貼著胸脯時。「哈娜,原來你早已在洞口裏等著我嗎?」
「嗯…哈娜很乖,一直待著哥哥的房間裏等哥哥回來。」
 
「?我聽不懂。」
「哈娜已經長大了,不會再給哥哥添麻煩的。」她笑著說,「哈娜已經學會了,要主動抓著重要的人,不要只待在暗處等人家來救哈娜。所以哈娜以後都會好好的抓著哥哥,不管哥哥跑到哪兒,哈娜都要緊緊地跟著你!」
看著哈娜那羞紅的臉蛋,我心頭一緊,重重的心跳感讓我迷醉起來。我輕輕托起她的下巴說:「我何時變成了你的哥哥啊?」


「你不喜歡嗎?」她閉上了眼睛。
「不,太喜歡了。我老是聽人家叫我小弟,都聽得煩厭了。」
「喂!你們肯上來了沒有?」雷朋在洞外大喊著,「在蟑螂潭裏失去初吻的女孩子,此後的人生都會有陰影的!」
我嘆了口氣。雖然很氣他又再破壞了氣氛,但想想他又說得有理。「哈娜,你想在甚麼地方失去初吻?」
「我想要…」她突然意識到自己中了奸計,臉紅耳熱地啐道,「哈娜又沒說過這是我的第一次!」
「那哈娜試過幾次了?」
「我才不要告訴你!」
「要不要丟條繩子下來給你?」雷朋問:「抱著個女孩你可以攀上來嗎?」
「不用攀的也可以了。」我看著自己那力量源源不絕的右手,令我回想起在教室裏跟班導師搏鬥時的『麥田捕手』。這傢伙的肉體,跟比克大魔王實在有異曲同工之妙呢。
我試著蓄積力量,然後使勁把右臂向上一甩。那手臂竟然像橡皮筋般拉長了,直穿過了洞口的裂縫。
我抓牢了洞口的邊緣,另一隻手緊緊抱著哈娜,然後讓右臂慢慢回復正常長度,讓我們緩緩地升了上去。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