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回 中秋之夜】
 
遊仙在往黃金大殿的路上踫到了禁衛子字隊統領林鶴群,這統領雖然年不過三十,樣貌像翩翩公子,但遊仙知道這年輕人乃龍無雙的得力助手,在十二名禁衛統領中武功也是出類拔萃,便問:「林統領,這一年皇上怎會有此雅興,要與群臣歡度這中秋節?」
 
那林鶴群見到遊仙,即弓身道:「遊將軍好!說來也是……唉……」
 
遊仙見他面有難色,不禁問:「有什麼事嗎?」
 
林鶴群歎了口氣說:「小人實在不明白,當此之時,皇上竟然信一妖道之言……」
 




遊仙奇道:「妖道?是那什麼世果居士嗎?」
 
林鶴群說:「唉!那妖道自稱要幫皇上消災解困,說要於這中秋之夜在黃金大殿外開壇作法。」
 
遊仙啞然失笑道:「什麼?作法?哈哈!果然太陽底下無新事。」
 
林鶴群續說:「這還不算,那廝還要上朱萬、非人者的指頭及皇上的頭髮用以作法,還說什麼要行八大金剛大法,着人燒了一銅鼎的滾油,說要烹了八名忠臣以祭蒼天……」
 
遊仙一聽見朱萬及非人者,不禁皺起了眉問:「要動朱萬?龍爺及九爺知道嗎?」
 




林鶴群即說:「九爺傷重,為免觸動其傷勢,我們對九爺是隻字未提,至於龍爺,早已在殿內規勸,但是……唉……聖心已決,龍爺還能說什麼?他一怒之下便稱病走了,說什麼也不參加這晚宴會,皇上知道其脾氣,也不勉強。」
 
遊仙道:「那朱萬……安全嗎?」一想到朱萬的武功,遊仙就胃痛。
 
林鶴群答:「遊大人放心,那廝給押下天牢後,雖然甚麼也沒有說,但受盡嚴刑,早已遍體鱗傷,而且刑部的辛大人親自來了,除了以精銅大鈎穿透其琵琶骨,還以其絕門十二鎖穴針封了他身上十二處大穴,這廝縱是武功絕世,也斷斷無法施展。」
 
遊仙心裡舒了口氣,面上不動聲色的問:「那殺人王呢?」
 
林鶴群答:「皇上命辛大人挑斷其四肢經脈,那廝現在已如同廢人,在辛大人手下,招供只是早晚問題。」
 




遊仙哈哈笑道:「刑部辛無命,千里索命,一見無命,誰人不知。那今晚就你們子字隊守住這裡?」
 
林鶴群答:「哈哈!遊大人真懂說笑,今夜中秋,皇城那年中秋不是全民皆兵?為了替補龍爺及九爺,皇上已命禁衛的子、丑、寅、卯、辰、巳、午、未八隊共八萬名禁衛團團守着皇城,而八隊統領更在黃金大殿內守衛。至於申、酉、戌、亥四隊則分守皇城東、南、西、北四門,一門遇敵,城內八隊即趕往增援,這夜皇城真可謂滴水不漏,說實話,即使朱門今夜真的來襲,哼!也只是燈蛾撲火!」
 
遊仙很喜歡像林鶴群這樣的年輕人,因為這類年輕人不畏名氣、不懼強敵,永遠勇往直前,這類年輕人永遠用自己的身軀替他擋住強敵,雖然,他們的命通常都不太長。遊仙拍了拍林鶴群肩頭說:「這樣就有勞林統領了。」
 
遊仙何等身份,頓時令林鶴年喜形於色,在這一刻,就是十個朱挽,林鶴年相信自己也敵得住。遊仙對林鶴年的反應很是滿意,然後就輕吹着口哨邁向黃金大殿。
 
到達大殿門外,遊仙一時也呆在當場,只見大殿大門數丈外的廣場正放上了一個極大的銅鼎,這銅鼎小說也數千斤重,足足可放上十餘人,鼎上也沒甚雕飾,只草草刻着「福澤永享,萬壽無疆」 八隻大字。銅鼎下不斷有人加上柴枝生火,令鼎內的油燙得沸騰,鼎的一旁卻架着一堂梯子直達頂部。再看一旁,正正跪着八人,這八人還身穿官服,滿臉血污,一臉驚慌,一張嘴不停張合卻絲毫發不出聲音,明顯聲帶已給割去,有幾名官員看着沸油更潵出尿來,臭氣沖天。鼎的另一旁卻設置了一五彩繽紛的祭壇,周圍插滿五色令旗,中央有幾名禁衛正在焚香,這一切映照在黃金大殿門外懸掛着的四隻金色大字:「仁德治國」,顯得極度荒唐。遊仙也不禁心裡嘆了口氣:「站在這裡,我也分不清到底那個是人,那個是妖了。」
 
進得殿內,又是完全兩個光景,只見寬敞的大殿上已在左右設有兩列長桌,桌上放滿各式各樣的珍饈百味,各級官員高聲闊論,觥籌交錯好不熱鬧。皇上正在龍座上放聲大笑,長枱左方最前的位置正坐着一人,只見這人頭上頂戴黑色道冠,神容丰俊,手中拿着白毛羽扇與皇上舉杯同飲,遊仙心想:「這道人想必就是那世果居士。」當下一直向前走。皇上離遠醉眼看見遊仙,哈哈笑道:「遊將軍,你來得正好,朕正跟居士縱論古今,哈哈!」
 
遊仙「哦」了一聲,即微微弓身唱:「皇上萬歲!」然後向那世果點一點頭說:「在下鎮北將軍遊仙,閣下是?」
 
那世果只微微一笑,動也不動說:「哈哈!小民世果,遊將軍有禮了。」




 
遊仙心下惱怒:「這妖道好大的架子!」面上卻不動聲色,只笑了笑在右方最前位置坐下。皇上哈哈大笑道:「愛卿們可別喝得太猛,否則就要錯過居士的大法了,哈哈!」
 
皇廷內人人狀若瘋狂,皇城龍府則是另一個光景。
 
龍府上下人人均滿面驚恐,因為他們已很久未見龍霸如此惱怒,龍霸由皇廷回來時的臉容就如一頭憤怒的野獸,龍霸自己也知道自己快失去理智,於是他一回來就關在房裡栽花,由黃昏直弄到了現在明月當空,突然一陣叩門聲響起。
 
龍霸有點不悅問:「什麼事?」
 
小五的聲音自門外傳出:「老爺,你再怒也要吃飯呀!可不要弄壞了身子。」
 
龍霸沉默了片刻,然後道:「進來吧!」見小五捧着一盤飯菜,便問:「雙兒呢?」
 
小五答:「九爺自昨夜回來,一直在房內運功療傷,下令誰也不許進內。」
 




龍霸嘆了口氣說:「想不到殺人王田嬰這麼厲害,竟然可以令雙兒受了這麼重的傷,我倒真是看走了眼……事實上,我可從來未見過雙兒受這麼重的傷。」
 
小五說:「昨夜九爺回來時可是混身是血,臉上也沾滿了血,唉!九爺性格也太倔強,受了這麼重的傷,也不要別人幫助,只是自己關掉房門療傷。」
 
龍霸說:「我這兒子從不在人前示弱,這點倒像我。小五,你就放下飯菜吧!你們自己去慶祝吧!可別浪費了這中秋佳節。」
 
小五試探着問:「不若老爺也出來跟我們一起……」
 
龍霸哈哈大笑,笑聲充滿苦澀:「我家世襲御前帶刀侍衛,已侍奉皇族數代,現在皇城受襲,雙兒重傷,皇上不立即下令討伐朱挽,還在聽那什麼世果殺戮忠良,設宴慶賀……教我如何有心……」
 
小五聽見龍霸所言,心中也不禁傷感起來,只好道:「那小人這就退去。」
 
龍霸默言看着手中花枝,心想:「朱門……還有那神秘組織……不知今夜會否行動……」
 
黃金大殿內群臣已酒過三巡,世果看了看外面,突然站起身子向皇上弓身說:「皇上,已到戌時,是時候進行法事,請各位移師殿外。」




 
皇上一聽法事開始,一張胖臉興奮得泛起紅光,大笑道:「好好好!各位愛卿!一同出殿!一同出殿!」
 
眾人到得殿外,世果已緩緩走到五色祭壇之中,口中唸唸有詞,八名忠臣雖然早已力盡,但一見世果也是恨得咬牙切齒,口中發出「㗅㗅」怪聲,一輪滿月映照下,場面怪異非常,連興高采烈的皇上也不禁打了個冷顫,身子竟不禁靠近了遊仙,口中還說:「八大禁衛統領,快來朕……朕身邊。」
 
在場除了子字隊統領林鶴群外,還有七人守在眾人身邊,只見這七人樣貌各有不同,身上配有各式兵器,八人聞得皇上命令,即交換個眼色,分八個方位把皇上團團圍着,遊仙知道這八人乃是禁衛八隊統領,各有一身驚人武功絕藝,單是那子字隊統領林鶴群,一手銀光劍快絕無倫,江湖上無人不懼。另外還有丑字隊統領道不相、寅字隊統領苗人傑、卯字隊統領陸成、辰字隊統領卓戀蝶、巳字隊統領八無先生、午字隊統領洪大和未字隊統領元未,這八人任何一人的武功也是非同小可,而且相傳龍霸及龍無雙以其非凡見識,與十二隊統領共同創了一套陣法,一旦展開了來,聲稱可是四門門主親至也未必能敵,有這八人守在這裡,實在是再安全不過。
 
遊仙心底想着:「除了林鶴群,元未的元神棍法、八無先生的無相神功和卓戀蝶的化蝶掌法也是強絕,但說到厲害,可不得不提酉字隊的統領戚三少,那傢伙的武功才是深不可測……」
 
想着想着,世果已拿着一柄木劍飛舞,不時以酒噴向火光,口中唱道:「天地無極,乾坤借法……皇朝當難,萬民當災,今獻八子,以成仙班,佑我皇朝,救我萬民,明月當空,以為見證!」說完竟以木劍插在祭壇中央,五色令旗登時亮起火光,世果突然單膝跪地,手撫着心胸不斷喘氣,一張臉已白得像紙一樣,冷汗不停在額上滲出。
 
皇上不明所以,不禁問:「居……居士……你怎麼了?」
 
世果掙扎着站起,對皇上苦笑道:「回皇上,行此大法實有傷小民陽壽元氣,但為了皇上萬民……小民怎可推辭……」
 




這句說話說得皇上熱淚盈眶,即說:「居士大德,居士大德,朕替天下向居士謝過。」
 
世果笑了笑道:「皇上快別這麼說,可別錯過了時辰,現在請八大金剛歸位了。」
 
皇上即下令:「人來,請八名忠臣以身救國!」
 
只見數名禁衛即拖着那八名忠臣步向銅鼎,八人見狀有些早已嚇得暈死過去,有些更在極力掙扎。
 
世果不禁說:「皇上,可別誤了時辰呀!」
 
皇上皺着眉揮一揮手,數名禁衛即跳出,只見刀光一閃,數襲鮮血即噴灑而出,八人竟給禁衛挑斷了手筋腳筋,然後給更生生拋下了銅鼎。數人早已給割了聲帶發不出聲,但在滾油中還是斷斷傳來陣陣「㗅㗅呀呀」之聲,伴隨着滾油燙肉的「吱吱」聲,怪異非常,但良久一切又回歸了平靜,眾官看着一切,幾以為是人間煉獄,有數名更張口欲嘔,但在皇上面前,又有誰敢說一聲呢?
 
遊仙冷眼旁觀,不禁心裡嘆道:「我只道自己早年幹的事已夠心狠手辣,想不到最狠的還是皇上,殺剹忠臣可是眼也不眨一下,可笑是這班趨炎附勢之輩,還在極力擠出笑容,真是滑稽。」
 
過了半晌,世果又道:「請皇上賜小民三寶,以成大法。」
 
皇上即揮一揮手說:「拿出來吧!」
 
只見兩名禁衛各托着一金盤,上面放着一名貴錦盒,然後到了祭壇交給了世果,世果接時一臉恭敬,然後打開了錦盒拿出兩物展示各人,說:「謝皇上賜小民龍鬢一束,以及非人者的斷指。」
 
聽着龍鬢眾人還沒甚麼,但一聽見非人者斷指卻無不譁然,連遊仙也聚精會神看一看這非人者的斷指有甚麼古怪奇特之處。只見世果拿着的是一夥淡黃琥珀,琥珀有一隻斷指,竟是一隻拇指,這隻拇指也無甚特別,只是較為修長蒼白,其餘的竟與人的拇指無異,眾人不禁大失所望,有些更已懷疑拇指的真偽,心想非人者驚天絕世,手指豈能與常人無異?
 
遊仙卻另有所感:「看來非人者外貌是無異於常人了。」
 
突然一連串鎖鏈之聲自遠而近,眾官已見數十名禁衛團團押着一人走近祭壇,只見那人一張國字臉,唇上留着兩道秀氣的鬍子,身上的名貴紫袍已給脫去,換上了白色的囚服,白衣上點點血污,正顯示出他在牢裡的生活絕不好受,這人肩膊給一大鋼勾穿肩鎖着,正穿透其琵琶骨,周身十二要穴給釘着一枚泛紅銀針,周身軟弱無力,惟神情仍然氣定神閒,對現在境況像是在喝茶一樣輕鬆,只見他給禁衛帶到了中央,兩名禁衛一把踢在他的腿關節處,令他不禁跪了下來,但他的一雙眼仍然是精光四射,絲毫沒有衰敗神色,看見這人,眾官不禁低聲交頭接耳。遊仙不禁心裡讚道:「他雖是敵人,但真不愧為一好漢。」
 
世果看見朱萬即道:「這就是朱門的長子朱萬,這人昨日結黨進襲皇廷,屠殺了國監宮數十人條人命。今小民在此明月之下,以這朱門血脈、非人者斷指及皇上龍鬢成此大法,以消災禍,延續皇上壽元。禁衛們,將朱萬及這兩件寶物拋下銅鼎吧!」
 
眾禁衛看了看皇上,只見皇上揮一揮手,十名禁衛即提起朱萬準備把他拉向銅鼎。遊仙心裡想:「這一拋,朱門是斷斷不會放過皇廷了,我可要快點開溜,待其餘八龍集齊才算。只不知朱萬為何要這樣做?」
 
眼看朱萬要給帶上銅鼎,他突然哈哈大笑,笑得腰也彎了起來,笑聲瘋狂輕蔑,笑得眾禁衛也不禁呆在當場,皇上更是皺上了眉,不禁說:「這人瘋了!快把他拋下吧!」
 
只見朱萬笑得喘着氣,眼淚也奪眶而出,然後說:「皇上呀皇上,你真不愧為一代昏君,看見今日的場面,我真是服了你,可笑是明知他錯了,你們這班馬屁精還在歌功頌德,有甚麼比這場面更滑稽?」
 
這話一出倒一時說得群臣頭也抬不起來,世果聞言不禁喝道:「這人死到臨頭還在瘋言瘋語!快拋他下去!」
 
朱萬聽見後笑得比剛才還瘋狂,笑得眾人也不禁有些不安起來,朱萬對世果說:「你這神算子……哈哈……你還是算了吧!」
 
眾人正不明所以,朱萬突然肅容冷冷的道:「以五千金聘你作這事,你表現倒不錯。」
 
那世果聽後不禁冷汗直冒,顫聲說:「你……你……不要亂說。」
 
朱萬道:「亂說?」
 
突然一把嬌柔無比女聲自殿內傳出:「亂說麼?那五千金可是我切切實實拿出來哦!」
 
眾人回頭一看,只見一美女自殿內緩緩步出,這女年若三十,身材均勻,一張臉嫵媚非常,尤其一雙銷魂眼更能勾人心魄,她僅穿貼身衣裳,外披紫色輕紗,在眾人身邊走過,一身芳香撲鼻,玲瓏浮凸的身材若隱若現,每走一步都能令在場男士心下狂跳,一顰一笑都能勾起男人心中的無限慾望。
 
見這人一出現,皇上不禁奇道:「愛妃,您怎麼來了?」
 
眾人這才明瞭,眼前這位就是迷倒皇上的媚妃,事實上,媚妃自五年前獲皇上選入深宮,除了一些近身侍婢外,並沒有多少人見過這位令皇上茶飯不思的絕代美人,而今一見,確令眾人眼前一亮,有一些看見這嬌艷欲滴的媚妃走過,鼻中聞着她身上散發的醉人香氣,眼中更開始不規矩起來,不禁心想:「素聞媚妃艷絕天下,如今一見,果然名不虛傳,若有美人如此,真是短壽十年也是心甘情願。」
 
媚妃走過遊仙時,突然失足略跌,遊仙即時捉着她的玉手,只覺觸手處宛若無骨,不禁心下一蕩,向媚妃道:「小心。」媚妃也沒說什麼,只對遊仙微微一笑,笑得遊仙骨頭也酥了,心下一陣驚艷,心中暗笑:「這女人可真是上天的傑作,無怪乎皇上日間倒是無甚精神,哈哈!想是夜間太疲累了。」
 
媚妃緩緩走到皇上身邊,對皇上略上欠身道:「皇上萬福!」
 
皇上即道:「愛妃快快免禮,您怎麼不留在宮中?」
 
媚妃一陣嬌笑道:「皇上,今夜中秋佳節,沒了皇上在宮裡陪伴,小妃寂寞得很。」
 
事實上,自五年前媚妃進宮後,皇上幾乎每夜留在天寵宮,這一句可是任何血氣男兒聽了也禁受不了,皇上一聽,即溫言道:「愛妃呀!朕一待事情辦妥,即到天寵宮,即到天寵宮。」
 
媚妃聽見皇上之言,笑着緩緩步向世果居士所在的祭壇,指着世果笑了笑道:「皇上呀!你可給這世果騙了,這傢伙可是個騙子呀!」
 
世果聞言大喊:「妳……妳胡說!」但自媚妃出現後,世果已沒有之前那麼從容自若,一顆顆豆大汗珠正從額上流下。
 
皇上一聽即皺眉道:「哦?愛妃不得胡言亂語!」
 
媚妃聽見皇上頗有責備之意,即扁起了嘴,可憐萬分道:「皇上,小妃不是胡言,這惡道拿了小妃五千金,他還要小妃在事成後陪他數晚,才答應演這齣戲呀!」
 
此語一出,眾人無不驚訝莫名,那世果更是嚇得面無人色,只不停搖首道:「我……我……沒有。」
 
皇上聞言呆在當場,不禁反問:「愛妃!妳這是說什麼?」
 
在這荒唐時刻,突然一陣笑聲劃破夜空,眾人轉首一看,只見朱萬跪在地上笑得腰也向前彎了起來,笑聲充滿嘲諷戲謔,皇上不禁喝道:「收聲!」
 
朱萬大笑道:「皇上好大的威嚴呀!威嚴得愛妃想偷漢子也不知!哈哈哈哈!可笑!」
 
皇上萬人之上,自小只有人萬般奉承,幾時給人如此戲笑,即怒道:「住嘴!人來,還不快給我把他拋下去?」
 
那十名禁衛得令即欲拿着朱萬,不料走上幾步,微一發力,身子竟感到軟綿綿毫不着力,全身骨頭一陣酥麻,竟一個個滾地葫蘆跌在地上,在場眾人一時不明所以,但在皇上身側的八大統領已感不妙,即暗運玄功,但身子竟如同空洞絲毫提不出勁來,這一驚當真非同小可,八人竟腳下一虛,相繼跌倒地上,那林鶴群也是一臉不信,皇上一見也感不妥,不禁問:「愛卿們怎麼了?」
 
接着眾人竟相繼如葫蘆般跌坐地上,一樣絲毫用不得力,一時間場中混亂起來,個個驚惶失措。惟獨遊仙暗運玄功,卻未覺不妥,不禁心下胡疑。
 
朱萬狂笑道:「各位賢臣,想不到吧?皇上,你也想不到吧?我朱萬等這一天實在太久了!」他一邊笑着,竟一邊用手把插在身上要穴的針一根一根倒拔而出,遊仙見狀如何不驚,即急掠而出,他心底想着:「媽的!不能給他回復功力!」
 
他身子甫動,眼尾突見右方閃了一閃,遊仙心感不妙,也不用手去接,竟一腳踢起身側一人,而自己已借力急退,他站定一看,只見給他踢起那人身上已釘着數根牛毛細針,那人着針後,片刻間整張臉變成漆黑,口中白沫狂噴,已跌倒在地,遊仙一看不禁心中震動,暗自捏一把冷汗,向丈外的媚妃道:「好毒的針!」
 
那媚妃給遊仙一說,倒像一個受了委屈的孩子,嗚咽道:「遊大人,你別冤枉人,小妃……小妃……」眾人見媚妃弱不禁風,一張臉氣得通紅,令她看來更覺嬌艷,如何像會發出毒針?目中不禁責備遊仙冤枉了媚妃。
 
朱萬卻道:「媚妃!鬧夠了!不是叫妳不要對遊仙出手嗎!啊!不!應該叫妳歐陽獨!」
 
遊仙及眾人一聽「歐陽獨」三字,不禁震愕非常,其中一人顫聲道:「歐陽獨?妳是天狐歐陽獨?」
 
皇上更一時反應不來,只問:「什麼歐陽獨?怎麼朕絲毫不懂你們在說什麼?愛妃?」
 
這時朱萬已全數拔出身上鋼針,遊仙一震問:「十二門鎖穴針怎會如此……刑部的辛無命是你的人?」
 
要知辛無命的十二口絕門鎖穴針聞名江湖,若非他有意留手,任朱萬如何厲害也只有待宰的份兒。朱萬看着遊仙,不禁讚道:「遊大人心思轉得倒快,辛無命就是殺人王田嬰。」
 
此言一出,眾人也是大吃一驚,跌坐地上的林鶴群不禁問:「那牢中那位?」
 
朱萬不禁哈哈大笑:「那位正是家父朱挽。」
 
遊仙心下恍然:「怪不得龍無雙傷得那麼重。」隨即心底一寒:「這計劃到底計劃了多久?現在連朱挽都來了,看來朱門真要反了。」
 
朱萬緩緩閉上眼,聽着眾人的驚訝聲,像是一名大師在感受他的傑作一樣。皇上那裡明白箇中奧妙,只不停問:「愛卿們快起來拿下這人吧!莫使他在此胡說八道,居士?快完成大法吧!」
 
世果一呆,賠笑道:「是……皇……皇上……是……」
 
朱萬拍了拍身上塵埃,站了起來微微一笑道:「你這皇帝真是怎樣當的?到了這等時候還是糊里糊塗,我簡單說給你聽!現在朱門要反你了,你的愛妃原本就是我朱門的人歐陽獨,是我五年前安排她入宮的,目的就是要你不理政務,剪除異己,讓你身邊只餘下些廢物,也是為了今夜這場戲。世果是我命媚妃找來的,這傢伙原本只是一江湖術士,就是我們朱門暗中提供消息協助,他才成為每批皆中的神算子,由於是萬空用「南柯一夢」向他提供消息,這傢伙倒真的以為自己真的得了天啓呢?還不知道朱門才是他的大老闆!我跟爹昨天故意失手被捕,再叫媚妃安排世果到來行此荒謬大法,就是要支走忠臣,只餘下一些無用之人,方便我們下手。」他頓了一頓又道:「場中禁衛及各統領想必全身無力吧!這是因為你們已中了歐陽獨的道兒,當然,我們朱門也不敢小看各位統領,所以就叫了歐陽獨暗中做了手腳,免得你們出來搞亂,對了!對了!這傢伙原本就叫歐陽毒,她算準皇上賜酒你們不能不喝,故此,早就在你們的酒裡下毒,即使你們不喝酒水,但剛剛她走過時,已下了她的絕門迷藥「一醉天下」,所以皇上呀!你現在只有待宰的份兒!」
 
看見皇上驚惶失措的模樣,朱萬只感到很是滿足,他又轉頭對遊仙道:「你一定很奇怪為什麼不受迷香影響,這是因為我叫她放過了你,所以她剛才故意一跌,讓你握上她的手,解了你的毒,你知道我為何要這樣做嗎?因為我要你死在我手上。」
 
朱萬一口氣說完,遊仙已冷汗直流,竟一時說不出話來。這時世果忽然道:「原來一直是朱爺相助……多……多謝朱爺……這皇上確是讓死,朱爺設的局設得好呀!」
 
皇上看着世果,不禁怒喝:「你這妖道說什麼!」
 
只見世果笑嘻嘻向朱萬賠笑。突然朱萬身影一閃,已到了世果身前,嚇得世果顫聲說:「朱……朱爺……小民願效犬馬……」
 
話聲未完,世果一張嘴已給朱萬伸出手按着,朱萬冷冷道:「你不是神算子嗎?現在給我算吧!算一算你自己的命……」
 
世果只感到朱萬掌中傳來一股大力,自他口中傳入,直到內臟中不停把他的內臟絞碎,他嘴中只來得及發出數聲「嗚嗚」聲,身子竟像給抽掉內裡一切,只餘下皮囊一樣跌在地上,世果竟給朱萬以掌力絞成肉泥!
 
皇上見狀那裡受得了,竟一股跌在地上撒得一地濃尿,一張胖臉早嚇得扭曲,大叫道:「朱萬……嘩……不要殺朕……你要什麼朕也給你……媚妃……不……歐陽大人……嘻嘻……妳難道不念舊情……我們可是朝夕共枕數年了呀!」
 
眾臣登時眉頭大皺,歐陽毒只笑了笑道:「皇上呀!若非有命令在身,妾身早已殺了你頭肥豬數十遍,我看你還是不要再說的好!」說完還在嬌笑不已。
 
遊仙突然問道:「朱挽及田嬰呢?」
 
朱萬笑了笑道:「遊大人不用擔心,當他們殺了守在皇城四邊的四名禁衛統領便會趕來……」
 
說到這裡,遊仙忽然騰空而起,身子快如閃電向宮外飛退,但他突然感到一股大力急扯着他,令他不能再騰前半步,只聽朱萬淡淡的說:「遊大人真是心急。」
 
遊仙卻在等這一刻,他即借歸元勁的拉力順勢踢向朱萬,封神腿法傾瀉而出,這一着出奇不已,而且攻勢如流水行雲,連在旁看着的歐陽毒和八大統領也不禁說了聲好,朱萬面對舖天腿影,也不敢託大,凝神沉實地一掌一掌而出,翻雲掌也是見招拆招,瞬間兩人在半空交手數十招,一時間竟是誰也討不了好處,惟遊仙心裡明瞭,自己佔了先機,仍然討不了便宜,若給朱萬喘上口氣,自己未必能接得了歸元勁的絕世掌力,當下全力施為,「鬼神莫測」、「鬼哭神嚎」、「打神七鞭」、「神動色飛」等封神腿法傾囊而出,八大統領離遠看只見到一股旋風捲着朱萬,竟也一時看不出遊仙虛實,就連劍法以快見稱的林鶴群也不禁歎道:「皇御八龍果然名不虛傳!」
 
面對快而飄忽的腳法,朱萬一時也給打得左支右絀,身上更給踢上了數腿,若不是他歸元勁已有一定火候,這數腿已足夠讓他躺在地上,眼看朱萬難以抵敵,突然他大喝一聲,竟雙手上舉,身上空門全然露出,遊仙那裡會放過這千載難逢的機會,雙腿注滿勁力,身子急旋如旋風暴雨般擊在朱萬身上,正是封神腿法殺着「暴風破神」,「啵啵」聲響,朱萬給旋風腿勁轟得口中噴血,但上舉雙手卻化掌為爪一把抓着了遊仙雙腿,遊仙只感到一鋼夾夾着自己雙腿,耳中聽到「啪嘞」聲響,登時心裡一寒,他知道只要再給握着片刻,自己一雙腳是沒有了,當下再不遲疑,竟於懷中拿出一紅纓槍頭飛出,朱萬想不到他有此一着,也不敢硬接,竟鬆開雙手急退,只向那槍頭平平推出一掌, 只見那槍遇上歸元勁無匹掌勁,竟於半空間突然爆發,尤如半空炸起焦雷,炸出光芒如同紅日,朱萬抿了嘴角血漬道:「紅日槍法?山東同槍會孫紅槍是你什麼人?」
 
江湖上並沒有人知道遊仙就是當年惡名遠播的遊子俊,若非到了生死存亡關頭,他是斷斷不會出這絕門殺着,這時遊仙汗流夾背,事實上剛才一抓,他的腳已給朱萬震傷,動作已不及剛才輕靈,他只暗暗寄望像上次一樣,龍霸能及時趕來。
 
朱萬倒像是猜透了他的心思, 淡淡地道:「不用看了,你這次是死定的了。剛才我們交手百餘招,你仍未能勝我,我拼着捱你一腿,就是要你知道,單憑你的腿勁,是絕不能破我歸元勁,何況你現在腿已受傷?哼!我沒有看錯,比起龍霸,你這八龍就差太遠了!」經過數輪吐納,轉瞬間朱萬的傷像已痊癒,遊仙不禁皺起了眉,暗道:「歸元勁果然厲害得很。」八大統領也看出形勢不妙,但他們身中迷香,卻是全身乏力。
 
歐陽毒向他們媚笑道:「各位統領,我的迷香雖非絕毒之藥,但你們要憑功力闢毒卻是白費心機了。」
 
當此絕境,遊仙突然道:「哼!你這樣殺了皇上,你道天下人會服了你朱萬嗎?」
 
朱萬哈哈大笑道:「誰說我會殺了皇上?」
 
遊仙聞言不禁呆住,道:「那……你……為什麼?」
 
朱萬笑了笑道:「我們可以讓皇上像獨孤將軍一樣呀!」
 
遊仙不禁問:「你……難道就是那組織的老大?」這一問倒令在場中人丈八金剛摸不著頭腦,因為那神秘組織的事可是只有少數人才得知,即使連八大統領也是不明所以。
 
朱萬冷冷的道:「那倒不是,我們只是互相幫忙罷了。他們有懂妖法的妖魔,我朱門有的是人才財力,兩者合作互惠互利!哼!若不是有朱門幫忙,他們那裡這般容易劫了運往南方的錢糧、滅了西域三大重鎮?又那會這麼容易混入絕醉樓?」
 
歐陽毒突然道:「少主,你說得太多了!」
 
朱萬哈哈笑道:「大局已定,有何不可?」
 
突然宮外有腳步聲自遠而近,朱萬大笑道:「當是爹跟田嬰到了。」
 
只見一男子疾衝而來,這人年紀已近五十,一身青衣,身形魁梧,一張臉滿是傷痕,頭上已沒有了頭髮,光頭上倒是長了一大片雲狀白色,一雙四白眼教人看後不寒而慄,有數人已認出來人,不禁叫道:「這……這是刑部的辛大人……」
 
八無先生即糾正道:「不是辛無命,是田嬰!」
 
朱萬一見田嬰,即衝上前問:「爹呢?」
 
只見田嬰突然下跪,虎目含淚道:「少主……主子他……」
 
朱萬心下一驚,即上前抓着田嬰肩膊問:「爹他怎麼……」
 
突然田嬰冷冷道:「朱挽正在陰間等着少主呢?」
 
朱萬一聽田嬰所言已知不妙,奈何他父親安危亂了他的心神,當他醒覺時,已立即翻手一掌推在田嬰肩上,只聽「啪」一聲,田嬰給他一掌推得倒飛丈餘,一條右臂已給震斷,但朱萬已感到腹間一涼,一把小刀竟已刺在他小腹間,他見刀身泛着藍光,已知刀上有毒,他忙急封身上要穴,正要運上歸元勁迫毒,在此關鍵之際,他突然感到頸上一痕,就像給蚊子虰了一下,朱萬知道這是什麼,不禁大驚失色,竟忙運勁一掌印在自己心房,只見他立時吐得一地是血,遊仙等見田嬰突然作反,只道朱萬瘋了,卻見他吐出的血竟是黑色。
 
朱萬嗄聲慘然道:「好計!好暗器!」
 
他的第一句是跟田嬰說的,田嬰也點頭道:「你精明過人,若不是乘你得意之時,再以朱挽的死訊亂你心神,要暗算你着實不易。」
 
朱萬的第二句,卻是跟歐陽毒說,只見那美艷女子輕輕嘆道:「你先中了田嬰那塗上藍蝎毒的小刀,再中了我的陰針,還能當機立斷以歸元勁自心房把毒針及刀毒迫出,你朱萬真是太難對付了。」
 
眾人以為那歐陽毒是跟朱萬一伙,想不到這女子還是出賣了朱萬,當真毒如蛇蠍。遊仙更是呆在當場,不明所以。那田嬰冷冷對遊仙道:「遊仙你最好不要動,你一動,我跟歐陽毒就全力攻你,平常你可能躲得了,現在你腿已受傷?哼!」
 
朱萬苦笑道:「一子錯滿盤皆落索。」
 
皇上見歐陽毒對朱萬出手,不禁道:「愛妃妳果然沒有負我……」話聲未完,歐陽毒隨手一揚,皇上的頭上的頭冠已給擊落,嚇得他一張胖臉發青,她冷冷地說:「我再說一次,若非有命令在身,我早已殺了你這胖子百次,你少跟我自作多情!」皇上給她一說那裡還敢出聲。
 
朱萬遊目四顧,淡然道:「你們這是何苦呢?」
 
突然一把聲音自殿內傳來道:「朱萬,你不用拖延時間了,我來了,你是逃不了的。」
 
那聲音古怪非常,聲音平板宛若機器,明顯是經過扭曲而成,但朱萬一聽見這聲音卻像是見鬼似的,竟失去了一貫的冷靜自若,滿臉驚惶,顫聲道:「是你?」
 
眾人見一身影緩緩從殿內步出,這人身形修長,一身黑衣,但臉上戴着一張全白面具,五官全無,叫人看了不寒而慄,這人一出現登時令整個皇廷平添鬼氣,朱萬一見他即問:「你一直在這裡?」
 
那人答:「不是,我有事要做,也只是剛來。來,這給你!」眾人這才留意到他手裡拿着一物,倒像是一皮球,只見他將那物隨手一拋,那物如皮球的滾在地上,朱萬定睛一看,失聲叫道:「爹!」
 
遊仙也是錯愕非常,只見那物原來是朱門門主朱挽的頭顱,只見他灰白髮間染滿血漬,雙眼凸出佈滿紅筋,一張嘴咬牙切齒,明顯死不瞑目。朱萬一見朱挽的頭顱也是激動不已,淚更不自覺從眼中流出,心想朱門五年前已佈下此局,他們兩父子千辛萬苦才等到這收成之日,想不到最終卻功虧一簣,一時竟傻在當場。
 
那人淡淡說:「朱挽的功夫着實不錯,要殺他倒花了我一些時間。」他突然一拍手掌說:「哦!對了,這兩人也是五年前就歸順了我組織,這不是殺人王田嬰,他是吃了田嬰的妖魔,而這位倒是實實在在的美人,但是她本就不姓歐陽,而是姓唐,叫唐毒。」
 
八大統領即時譁然,不禁道:「原來是唐門棄徒唐毒!」唐毒即皺眉道:「老大,你不是說不說破我身份嗎?」
 
原來天下原本並非只有四門,當時江湖中人就曾說天下有五門,最後一門就是四川蜀中唐門,唐門暗器用毒冠絕天下,這是江湖人人認同,只是唐門素來神秘,倒沒有多少人明瞭其真正實力,加上這唐門素來行事毒辣狠絕,天下人便剔除了唐門,只公認朱顏白花四門,而這唐毒本是唐門中出類拔萃的高手,但因一些事觸怒了唐門門主,竟給唐門全力追殺,她從六年前更銷聲匿跡,惟唐門門主就下令,凡殺了唐毒的,可到唐門帶走任何暗器作報酬,要知唐門暗器任何一門也是非同小可,故此倒掀起了江湖一陣捕殺唐毒的熱潮,想不到這唐毒竟已化身他人藏身朱門。遊仙更想不到是在此時此地見到那神秘組織的老大。
 
那人也沒說什麼,只看着唐毒笑了笑,唐毒卻一時間感到自身像給一條大蛇纏着,不禁打了個冷顫,當下再沒有說什麼。朱萬問:「為什麼?我們不是合作得挺愉快嗎?」
 
那人笑道:「你是個聰明人,跟你合作倒省卻不少麻煩,合作是挺愉快的。」他頓了一頓卻道:「只是,我從不喜歡聽別人指揮,而且,我知道事成後你必容不下我們,所以,對不起了。」
 
朱萬慘然笑道:「對不起?哈哈!成王敗寇,罷了!罷了!」
 
那人突然拍手又道:「啊!對了!一場相識,我本也不想趕盡殺絕,只是,你也知道我性格吧!我是素來不會留下禍根,所以,我已派了不少手下星夜突襲河北朱門總壇,這樣一來,你跟朱挽在陰間路上也不寂寞……」
 
說到這裡朱萬突然崩潰了,他不理會身上傷勢,竟運起歸元勁頂峯功力,傷口裂開也毫不理會,翻雲掌法疾攻那人,「田嬰」及唐毒見他來得兇狠,知道他要拼命,不禁說:「老大小心!」
 
事實上就連朱萬也從來未見那人親自出手,他的武功如何也是無從得知,他只知道,面對他全力而攻,天下相信沒有人能等閒應對,那人也不能。
 
但他錯了,錯得致命。
 
只見那人也無甚動作,只懶洋洋伸出了手向下一揮,朱萬突然感到一股巨大力量向他直壓而下,讓他感到寸步難行,眾人卻不知那人用了什麼法術,竟能半空截停了全力出擊的朱萬,只有遊仙心底寒氣直冒,因為他知道朱萬的功力,他親自領教了,但現在朱萬在那人跟前,竟然像是一名三歲小孩一樣。
 
只見朱萬大汗流遍全身,像是在極力抵抗一股大力,身子不停顫抖,他突然大喝一聲,雙掌合什一拍,身邊登時泛起一股氣牆,朱萬趁那短短一刻,竟飛身雙掌而出直擊那人,竟然一出就是翻雲掌殺着「飛龍乘雲」,那人顯然想不到朱萬能擺脫他的勁力,也是「哦」了一聲,也收起輕蔑之心,眼看朱萬雙掌正要印在那人身上,眾人只覺眼前一花,那人以快絕無倫的身法切入了朱萬雙掌之間,再沖天而起,右手向下重重一揮,朱萬只感到突然有一股大力向他壓下,竟將他自半空一壓在地,連地上的花岡石也給壓得碎裂,一口鮮血已一吐而出,遊仙不禁脫口道:「這是什麼功夫?」
 
朱萬卻已給壓得鮮血狂噴,一張臉更因巨大壓力而壓得脹成紫色,他掙扎道:「你……你是……妖魔?你這不是人有的功夫……」
 
那人拍一拍身上塵垢淡淡說:「你能夠破我第一道勁力已相當不俗,若非你有傷在身,本可支持多一會,現在,你已是強弩之末。」
 
朱萬突然哈哈笑道:「你可別裝神,我知道你是……」
 
那人不等他說完,已閃身到他面前,一腳把他的頭踏碎,就像踏死了一隻螞蟻一様,只見朱萬登時腦漿迸裂,那人看着朱萬屍首冷冷地道:「我知道你要說什麼?但你並沒有這樣的機會!」
 
這樣一來,眾人知道一切大局已定,定的意思是,他們是死定。皇上仍不斷嘗試,不斷說:「英雄!壯士!大俠!你要什麼朕都可以給你呀!」
 
那人聽見皇上不斷求饒,竟一時呆立當場,他的拳頭竟不禁暗暗握緊,只聽他像在極力克制什麼,說:「你可不可以一次,就一次,給我看看身為人君應有的模樣……」
 
他說完這一句就動手,他疾衝向皇上,眾人眼看皇上是死定了,突然刀光一閃,那人一見刀光,身子竟於半空急彈向後,由於他本是如子彈一樣向前疾衝,他突然於半空急彈向後,竟像是給一股大力拉扯向後,但管他應變多快,一張面具竟給刀氣劈斷,那人即一把按着面具,防止面具跌下露出本來面目,田嬰及唐毒一看來者,赫然是天下霸刀龍霸,只見龍霸手中拿着單刀站在皇上身前,刀還是老刀,人仍是老人,只見他橫刀而立,皇上一見龍霸竟嘩一聲哭了出來:「卿家……救……朕呀!」
 
龍霸斜眼看了看朱挽及朱萬的屍體,即冷冷看着那人道:「來吧!我等了你五年,終於跟你相會。」
 
龍霸看似冷靜,但遊仙心裡明白,龍霸身受朱萬掌傷,功力根本未復,面對那不知是人是妖的傢伙,可是自尋死路。
 
田嬰及唐毒即道:「老大,讓我們來吧!」
 
那人默然片刻,揮了揮手道:「不用!」然後有些無奈向龍霸道:「想不到你還是來了。唉!這可是天意。你知我絕對有能力殺了你?」
 
龍霸眼也不眨道:「哈哈!你功力或勝我十倍,但我看出你現在心情激動,而且你好像很怕別人看到你的真面目,有此顧慮,勝負之數,只有交手後才能知道。」
 
那人看着龍霸良久,突然嘆了口氣道:「哈哈!罷了!撤了吧!」
 
田嬰及唐毒不敢相信道:「老……大……這就撤了?這可是我們等了五年的機會呀!讓我們……」
 
那人向兩人笑了笑道:「我說了撤吧?走吧!」
 
田嬰及唐毒還在猶疑,那人已轉身就走,只聽他笑了笑道:「我不再說第三次哦!」田嬰及唐毒聽後一驚,那敢再留,即轉身就走,只聽那人緩緩地道:「皇上!我們一定會再見哦!」
 
龍霸及遊仙見那人說走就走,一時都不明所以,遊仙更是心裡驚疑:「那人舉手投足就殺了朱門兩大高手,怎會一見龍霸就走?」
 
眾官卻大聲歡呼:「龍爺好呀!龍爺一到即驚退群惡!」皇上一張胖臉更是歡喜得震動起來。
 
龍霸倒是暗暗鬆了口氣:「以我現在傷勢,我真的能勝嗎?」
 
皇城外,田嬰及唐毒跟在那人身後默然不語,那人笑道:「你們定是不服,是奇怪我怎會像怕了龍霸一樣?」田嬰及唐毒忙說:「不敢呀!老大!」
 
那人笑道:「你們不用掩飾了,我並非怕了龍霸,而是現在並非最好的時機,事實上,萬空已死,這行動不知怎麼給雷飛知道了,我們就算操控了皇上,那人也會千方百計來搞局,未能神不知鬼不覺,這事就無了意思,事實上,這次我們能一舉滅了朱門也是很好了!有了朱門的錢財,我們以後辦事就事半功倍。你們就當這次的事是一齣戲的前奏,真正好玩的可在後頭哦!」
 
突然一隻飛鷹自遠飛來,那人伸手一迎,已取下鷹爪上的字條,只見他笑着說:「朱門已破,姓朱的子弟差不多盡數死在該役,哼!想不到還有漏網之魚,朱挽二子朱環及女兒朱鈴兒。」
 
那人笑了笑向田唐兩人道:「向外傳言,朱環及朱鈴兒帶着玉觀音及翻雲掌拳譜,啊!還有,他們還得悉唐毒的所在。」
 
唐毒「啐」了一聲媚笑道:「我的毒,比起老大真是望塵莫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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