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回  萬毒夫妻】

原來皇甫等五人見玉真子深藏不露,竟非常棘手,於是趁他傷了臉一時失神,聯手全力而攻,只見六人招來招往鬥得難分難解,突然一嬰兒嚎啕大哭,那一桌夫婦即啐了一聲,只聽那婦人道:「你看!他們這可嚇着了寶寶,我早就說用藥猛一點吧!」
 
那丈夫一邊呵着寶寶,一邊賠笑道:「他們均非庸手,下藥自然要溫和一點。」
 
眾人聽得那二人之言,心底一寒,不禁都停下了手,皇甫納財向兩人拱手道:「不知兩位是……」
 
那名婦人不耐煩道:「叫你呀!還不應了他們!又要嚇着寶寶?」
 




那丈夫即忙道:「是是是!莫嚇着寶寶!」回頭即冷冷對他們道:「不用試了,你們已中了我們的『無香天酥』。」
 
「無香天酥」?眾人一時沒有聽聞,倒是一怔,倒是那五毒盟的高手一張臉即面白如紙,竟跪在地上不斷叩頭,顫聲說:「小……小……的不知……你們大駕……不知者不罪,請饒了小的,小的願自廢武功,從此退出江湖……」
 
那丈夫見狀像是很為難,竟望了望那婦人,那婦人說:「他剛才太吵,可嚇了寶寶……」一言未畢,那五毒盟的高手竟拿出一柄刀子橫刀削掉自己舌頭,一時滿嘴鮮血,其餘三大幫派高手認識那人已久,知那人心狠手辣,想不到如今知道自己着了什麼「無香天酥」,竟害怕得如此厲害,心底不禁寒了一寒。
 
那婦人見他割了舌頭,便道:「你若再廢了一雙招子,我便饒了你吧!」
 
那五毒盟高手即雙指一插,竟把自己弄瞎,那丈夫即緩緩走到他身前,拿出一夥藥丸給他餵食,那人即不停叩首如獲大赦一樣,摸着路下了樓去。
 




其餘眾人見那五毒盟的高手驚懼如此,心中登時不安起來,皇甫納財已問:「你們到底是誰?」
 
玉真子更喝道:「不交解藥就殺了你們!」
 
那婦人淡淡道:「殺了我們?已不知有多久沒有聽人說過了……」
 
那丈夫忙道:「妳莫要動氣,可嚇着寶寶呀!」掉頭對眾人道:「我夫婦這番出來原本只要那朱鈴兒。想不到卻碰上了你們在此吵鬧,現在你們可嚇着了寶寶。哼!便自己嘗嘗『無香天酥』的滋味吧!」
 
玉真子看他們神態,猛然想起兩人,不禁面色發白道:「你們是萬毒夫妻,唐夫和唐妻,唐門……」
 




一聽唐門,眾人臉色登時難看至極。那婦人卻手抱嬰子唱着:「還是住青城的人認得我們……」
 
玉真子聽得來人是唐門的萬毒夫妻,心想自己剛才出言頂撞,登時面如土色,一時說不出話來。
 
皇甫納財聽得是唐門中人,不禁涎着臉道:「哈哈,本城主不知兩位到了襄陽,實在失禮,還請兩位見諒,等一會兒本城主便大設盛會為兩位洗塵。」
 
那唐妻哼了一聲道:「皇甫納財,廢話就免了,今日朱鈴兒人是要定了,至於你們,哼!既已着了我們的『無香天酥』,就只有認命了。」
 
那三青幫大漢平日橫行襄陽,幾時受過這等閒氣?聞言即時大罵:「操你娘的,城主,不要聽這對混夫婦胡言亂語,如今我們可是行動自如,那裡像是中了毒?」
 
皇甫納財等人聽後心想不錯,自己現在行動如常,真氣充沛,倒真不像中毒的樣子。那唐妻聽見那三青幫大漢所言,不怒反笑,反不再理會他們幾人,只不住哄着手中嬰兒。
 
那唐夫淡淡的道:「我們夫婦一直按兵不動,一方面就是要看你們這群猴子在耍猴戲,另一方面,就是要待『無香天酥』的效力發作。」
 
那三青幫大漢喝道:「還在危言聳聽!」竟抽手挽起纏在身上的三青鞭,一把揮擊唐夫。眼看那如三條靈蛇的鞭子快將叩在唐夫頭上,鞭子卻突然軟軟地垂了下來。




 
眾人看着三青幫那大漢一怔,只見那大漢舉鞭的手還在舉着,但手已在發抖,雙眼佈滿紅筋,一張臉紅得漲了起來,像在拼命忍耐着。只聽他拼命喝道:「為甚麼會這樣,為甚麼我動不了,好癢呀!」片刻間,那大漢全身慢慢冒出了一些微小的水痘,非常駭人,那大漢奈何身體動彈不得,臉容似笑非笑,只不斷慘號。
 
眾人見狀大駭,皇甫納財賠笑道:「兩位開的玩笑太大了吧。」唐夫唐妻卻不理會眾人,只在哄手上那嬰兒。
 
突然躺在地上的無涯子大笑了起來,說道:「好!想不到你們終要死在這裡。」
 
這一說登時令玉真子無名火起,竟一把拿起劍往他身上狂刺,那無涯子給他刺得滿身血洞,鮮血流得遍地,但那玉真子還在不停刺下,只聽那無涯子狂笑道:「哈哈哈哈!這樣死總比中了『無香天酥』那生不如死的好!」隨着無情的劍刺,他那瘋狂的笑聲終至寂靜。
 
玉真子看着手中長劍,腦裡只不停盤旋着無涯子臨死前的說話,再看着那僵直如昔的三青幫大漢,握着劍的手不禁發抖。
 
唐妻見無涯子慘死,不禁嘆了口氣道:「薑總是老的辣,他這樣死了倒免了受『無香天酥』的毒害。」
 
唐夫也說:「事實上,我們也是憚忌那無涯子劍術才遲遲不出手,現在他已身死,我們夫妻再無所忌。」
 




餘下兩幫高手突然身形一閃,海沙幫的高手於半空以海沙掌迎頂向唐夫擊落。那蛟龍幫的則迎面就向那唐夫一剪,兩人配合得妙不可言。但事實上,兩人一出擊已備定退路,因為他們都知道主力不是他們,真正出手的是皇甫納財。
 
皇甫納財本來就是皇廷裡有數的高手,他的大力鷹爪功已練了數十年,若無真正實力,他是不能得到朱門垂青,更不會爬到現在之位。江湖中無人能摸清他的實力,只因他不輕易出手,他一出便是殺手,必殺的手,他一聽來的是唐夫唐妻便已知道不妙,但他忍得,他一直要所有人輕視他的存在,因為他就是要等一個機會,現在唐夫唐妻因無涯子之死放鬆了心神,所以機會來了,皇甫納財要出奇不意制住那唐妻,所以他一出手就是殺手,大力鷹爪功殺着 – 鷹王破日。
 
皇甫納財的身法極快,瞬間已到了唐妻身後,他知道他們兩夫妻最是愛惜那嬰兒,所以他全力向那嬰兒出手,鷹王破日,一擊破頭,他自問沒有人能擋得住他全力一擊,何況是一名嬰兒?所以那嬰兒死了,慘死。
 
這一着連朱鈴兒也猜不透,她知道皇甫納財的鷹爪功何等厲害,她只道那唐妻必全力抵擋保住嬰兒,那知道她錯了,大錯。
 
皇甫納財也以為唐妻要回手救那嬰兒,這樣一來自然先機盡失,所以他一爪下來時已準備了至少三十種變招,但他卻一招也用不着,因為他想不到,他想不到那唐妻竟在這要緊關頭,甩手就向他拋出了嬰兒,所以他的鷹王破日當真破了日,他一爪就抓破了嬰兒的頭顱,嬰兒的腦漿噴得皇甫納財滿面,他已感到自己的手僵了起來,他引以自豪的鷹爪,在上一刻還在為他殺敵,但在這一刻卻已是脫離己身一樣,而更令他驚慌的是,他整個人已不受控制,全身僵直,隨之而起的是極度的酥麻痕癢感,是一種透骨的酥麻痕癢感,若皇甫納財還能動得了手,他早已抓遍全身,但現在,他只有承受那叫人發瘋的感覺,他只能大叫、狂叫,「嗬嗬」作響。
 
唐妻看着他,眼中充滿笑意,淡淡地說:「我喜歡那嬰兒,不代表他就是我的嬰兒,更不用想我會為了保護他而出手,那嬰兒於我們兩夫妻,只是一具泥娃娃,沒了我們還不會再去找來嗎?」
 
那海沙幫的高手及蛟龍幫的高手見皇甫納財栽在那毒婦手上,那裡還敢再拼,出的招在半路硬生生收回,翻身欲破窗而走,不料一雙腳卻已不聽使喚,接着手、身及頭分別僵直,代之而起的是那絕望的酥麻痕癢感。
 
唐氏夫妻在瞬間已掌控了全盤戰局,餘下的玉真子那裡還敢再鬥,竟雙腳一軟就地跪了下來,急得眼淚也湧了出來說:「兩位前輩饒命,求兩位前輩看在掌門臉上,饒了晚輩吧!」




 
唐妻咪着眼看着玉真子道:「你剛才不是要我們兩老的命嗎?」
 
玉真子一聽即舉起拳頭,往自己嘴上搥打,打得牙齒鮮血噴飛,口中還不清不楚地道:「饒饒……命命……命。」
 
朱鈴兒看不過眼,不禁「啐」了一聲說:「枉你為青城劍派的門人,男子漢大丈夫這樣要死不活的像什麼。」
 
那玉真子倒像是聽不到一樣,只不停求饒。
 
唐妻冷冷看着朱鈴兒說:「朱家小姐,妳難道不怕?」
 
朱鈴兒看見眾人下場,心底着實驚懼,但她心想自己怎樣都是要死,倒要死得有點骨氣,莫墜了朱門威名。當下站起身子,挺起酥胸說:「姓唐的,我有什麼好怕,朱門中人從來天不怕地不怕!」
 
唐夫只陰森森笑道:「好呀!我們夫妻還有不少毒物要試,妳這傑作般的身材,嘻嘻,想起也教人興奮。」
 




躺在地上的張義和程道不禁叫道:「老賊!不知廉恥!若朱門主還在,那容你們妖夫妻放肆!」
 
話聲未完,突然白光一閃,一柄無情冷劍已劃破兩人喉頭,正是滿臉鮮血的玉真子。
 
張義及程道雖然只是朱門食客,但這段日子他們挺身而出,拼死保護朱鈴兒,朱鈴兒早已視兩人如同至親,這時見兩人給玉真子一劍破喉,鮮血不斷湧出,心如刀割,登時哭着撲向兩人,一把捉着兩人的手道:「張義!程道!你們不能死!我不准你們死!」
 
那兩人已是出氣多於入氣,但手觸着朱鈴兒那軟若無骨的手,鼻裡聞着她身上的茉莉花香,臉上不禁泛起着微笑,事實上,兩人早已不能言語,他們看着朱鈴兒淚如雨下,兩人不知那裡來的氣力,竟舉起了手摸了摸她的頭,擦了擦她的淚水,奮力對自己心愛的小姐笑了笑,然後雙雙閉目而逝。朱鈴兒看着兩人屍首,一時間竟呆着了。
 
唐夫見兩人為玉真子所殺,不禁點了點頭說:「唔!幹得不錯!」然後回頭對唐妻說:「反正回川的路有點遠,不若找這人在路上替我們打點?」
 
朱鈴兒只感到天旋地轉,心想:「爹爹、大哥走了,母親、三弟及四弟死了,二哥又不知所踪,皇甫叔叔又背叛了我,現在張義和程道又離我而去,天下間那裡還有我的容身之地?」一想到此不禁萬念俱灰,一咬銀牙,正要拿起程道遺下的鋼刀自刎。
 
突然有人說:「姑娘何必要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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