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回  上官大人】

兩人出到大廳,登時呆了一呆,只見除了彭萬洋外,大廳還坐了兩人,一人赫然便是那蛟龍幫的黃老大,另一人卻坐在正首,只見這人年約六十餘歲,一頭灰髮,兩條眉毛斜飛入鬢,面目不怒而威,尤其一雙眼更像會看透你的內心。
 
彭萬洋一見兩人即說:「陳公子、阮公子,這位是蛟龍幫的黃蛟黃幫主,那位是皇廷上官吏大人。上官大人得知陳公子乃玉門鎮商人,希望向你探聽些事情,故此專程趕過來與兩位見面。」說完忙向藍顏二人打眼色。
 
藍顏二人如何不知,便對那上官吏躬身敬禮道:「上官大人好!」
 
那上官吏點了點頭,看着顏彩衣讚道:「好貌美的小兄弟。」
 




彭忙說:「兩位請過來。」
 
藍傲心想:「莫非身份給揭破了。」當下不動聲色走了過去,誠懇問道:「請問上官大人有何吩咐?」
 
上官吏拿起桌上酒杯喝了兩口,便說:「陳公子不用擔心,陳公子既然想來做生意,我們皇廷自然歡迎,我這人一向爽快,我想問玉門鎮現在的情況,還有反賊的事情。」
 
藍傲暗暗呼了口氣:「原來是探聽民變部隊的動向。」心下略寛,便說:「唉!那什麼民變部隊,不,是反賊,真是弄得我們民不聊生,否則我們陳家也不會放棄祖業,另尋投資的地方了。」當下便夾雜幾分真實,幾分虛假,將玉門鎮及民變部隊的情況說了一遍。
 
那上官吏聽見民變部隊佔領了玉門鎮等南方重鎮,從而得到大量錢財,不禁皺起了眉問:「那些民賊會到這裡來嗎?」
 




藍傲答:「小的看不會,他們現在正在近東地方跟元義大人的部隊開戰,好像元義大人還擊敗了他們一隊叫吳亥的兵團呢……」
 
上官吏聽見吳亥,立即眉毛揚了一揚說:「小子消息倒是靈通,那吳亥是那些反賊的其中一名要員,據聞當日給元義大人擊敗後到了南方一條小村,給皇廷士兵包圍全滅了,這一役可重重挫了反賊的銳氣,亦大大鼓舞我軍士氣。」
 
藍傲暗暗好笑:「那吳亥明明是給神秘高手殺了,這些皇廷中人倒愛吹牛。」口中說道:「皇廷天命所授,行軍若神,那有不勝之理?」
 
那上官吏聽得哈哈大笑:「說得好!坐吧!」
 
藍傲知道自己過了關,當下便自己坐了下來,對顏彩衣說:「上官大人在這裡,我可安全得很,你自己回廂房吧!」
 




顏彩衣知他怕席間生變,希望要自己離開現場,但她那裡會捨藍傲而去?正想出言拒絕,但她又怕說話時聲音出現破綻,一時不知所措起來。上官吏笑了笑道:「哦?看來老夫在此,陳公子的護院還是不太放心。」
 
那黃蛟立時跳了起來喝道:「區區護院膽敢如此,看我如何教訓你。」竟然向顏彩衣走去。
 
藍傲知上官吏要教訓顏彩衣一番,當下便隔在黃蛟及顏彩衣之間說:「黃老大,饒了小阮吧!」
 
天下間那有主人會出手護自己的護院,上官吏哈哈笑道:「陳公子果然對你的護院『情深義重』,算了吧!就讓他留下來也無妨。」
 
黃蛟見上官吏出言,便「哼」了一聲坐了下來。事實上,在這世道,不少男子均好男色,特別是家財萬貫的富戶,更養了不少漂亮男子以供玩樂,由於顏彩衣太過漂亮,故此人們均先入為主認為他是陳公子養的男寵,只是平時以護院身份作掩飾。亦正因為他有這般漂亮的男寵,又有神駿的追風,才讓彭萬洋及上官吏這樣的人物相信他是家財萬貫的商人。
 
上官吏問:「你們陳家希望做什麼生意?」
 
藍傲答:「我們家族原本在玉門鎮做賭坊生意,亦會做一些珠寶布匹貿易,但現在給那反賊弄得鷄犬不靈,故此我們倒希望到外做些貿易生意。」
 
上官吏問:「你們賭坊生意利潤如何?貿易生意如何?」




 
藍傲略一沉吟:「這……這可是家族秘……」
 
上官吏「哼」了一聲,不再說話,那彭萬洋見上官吏不悅,即說:「陳公子快說,這裡都是兄弟,不怕!」
 
那黃蛟譏笑道:「反正是毛頭小利。」
 
藍傲「嘀咕」半晌,只得道:「好吧!但你們可別說出去,這可是商業隱秘,我們賭坊年賺不多,只有三千二百六十五金,珠寶貿易生意倒年年不同,但平均每年也賺五千餘金……」
 
他這樣一說,不但彭黃兩人,連上官吏也不禁譁然,要知道平常商人貿易,能每年賺上百金也是不俗,何況他現在說的是千金?這極南門全年合共才賺五千餘金,若八千餘金可足以支持南方三城五年的總開支。那黃蛟不禁紅了眼睛喝道:「五千金?小子!你少騙人了。」
 
事實上上官吏和彭萬洋亦有點不信,藍傲便說:「黃幫主這是什麼話?我這可是實話,但現在給這反賊一搞,玉門鎮也少了很多遊人商賈,我們全年合共才賺得不足千金,故此我們才要四出另覓他處投資,你不信?好!小阮,給他們看看你身上的珠寶吧!」
 
顏彩衣心想:「你怎麼知道我身上有珠寶?」當下便配合藍傲,在身上摸出一支寶釵,交給了藍傲,眾人見這寶釵鑲滿了寶石,而且每顆色澤不同,單是一看已知是價值連城的寶物,絕不下百金,均露出貪婪的目光。
 




藍傲知道顏門富甲一方,顏彩衣又是顏平的掌上明珠,故此知她身上必有不少異寶,給眾人看後便把寶釵交回顏彩衣。黃蛟輕咳一聲:「這樣的寶物應該贈送給不得了的人物,就像上官大人……」
 
上官吏滿意地笑了一笑,藍傲心中暗罵:「這個貪財鬼!」口中笑道:「唏!那寶釵不過是尋常之物,那裡能贈給大人見笑?只要大人准許我家在此經商,每年珠寶定少不了。」頓了一頓又說:「小的知道三位這幾天忙於大典,消耗心力,我們得彭老大招待,倒過意不去,這裡是小的小小心意,請三位笑納,好交上我這個朋友。」
 
原本黃蛟見他不交出寶釵,正要發作,突見他摸出了數張銀票出來,便一手拿了起來,說:「哼!我看看有多少?」只見上面每一張寫着「百金銀票」,足足有五張,不禁叫道:「這……這不是有五百金嗎?」
 
那上官吏一聽見五百金,立即伸手一把搶了過來說:「哈哈!陳公子這樣的朋友,本官是交定了,難得陳公子這般善心,我便代極南門鎮民多謝你了,陳公子這樣的善人必會受海神保護,以後陳公子說的,便如我上官吏說的一樣,你可放心到這裡來,哈哈哈哈!」
 
看着黃蛟失望的神色,彭萬洋也嘆了口氣,心想:「想不到這陳公子真的如此富貴,這五百金可足足夠我們兩幫人吃上數年,唉!現在又給這上官吏……」
 
藍傲心想:「鐵兄在賭坊贏回來的千金反正是玉門鎮那民變部隊的錢,便給一些你們吧!」嘴裡說:「如此便多謝上官大人了。」
 
那黃蛟見藍傲出手闊綽,立即堆起笑容道:「陳公子,世途險惡,我看你這位阮兄弟的身手也是一般,不如我蛟龍幫給你陳家生意做保護,這樣你們便安全得多。」
 
藍傲見他變臉那般快捷,心裡暗暗好笑,便道:「黃老大的武功我是知道的,當日陳某便給黃老大狠狠教訓了一頓,幸好給彭老大相助,否則也見不到上官大人,做不了生意。」




 
他這句說話可把黃蛟說得臉上一陣青一陣綠,上官吏矋了他一眼道:「哦?黃老大,真有此事?」
 
黃蛟知上官吏認錢不認人,當下指着幫中兩人道:「哼!小全小德,我早着你們不要隨便動手,你們只是不聽。」
 
那小全小德聽見老大突然怪罪,不禁嚇得跪了下來,上官吏問:「那黃大人,你兩位兄弟出手辱及陳公子,便像親手辱了本官一樣。」
 
黃蛟知道上官吏要出手,面如死灰道:「對!他們該死!」
 
藍傲原本只是想譏諷黃蛟一番,怎料那上官吏像要來真,他見勢頭不對,便想打個完場,怎料他才剛想出口,那上官吏人已如大鵬一樣飛了出來,在小全小德面前掃了一掃,便回到座位。可憐的小全小德還來不及反應,人已倒在地上,只見他們頸骨已給折斷,藍傲暗暗心驚:「這上官吏竟有這般身手?」
 
黃蛟見上官吏出手殺了兄弟,面如死灰道:「上官大人殺得好!」
 
彭萬洋不忍,便說:「上官大人,明天還要主持那祭神大典,還是要好好休息。」
 




上官吏便說:「唔!那彭兄好好照料陳公子,明天請兩位好好欣賞吧!」
 
彭即說:「這個自然。」
 
當下上官吏便跟黃蛟離開,剩下了彭跟藍顏三人。彭萬洋待眾人離去後說:「唉!彭某實在掃了兩位雅興。」
 
藍傲想不到自己一句戲言便送了兩位好漢的性命,黯言道:「陳某只是說笑,上官大人太認真了吧!」
 
彭說:「這便是上官大人的可怕之處,他為了錢可以反臉不認人。」
 
藍問:「對了,那上官大人武功怎會這般高強?」
 
彭萬洋說:「上官吏可是當今皇廷十二禁衛統領戌字隊上官名的弟弟,上官名練的是十六路「斷骨手」,雖然上官吏武功及不上他的兄長,但也是極難惹的人物,他一身筋骨早已練得尤如鐵打,就算武功能勝過他,只是說實話,又有誰敢惹他們兩兄弟?」
 
藍點了點頭說:「對呀!我看彭幫主武功亦不輸於他,想是他的後台夠硬。」
 
彭萬洋謙遜地說:「那裡那裡,現在陳公子已是上官大人眼中的紅人,還望陳公子看顧敝幫。」
 
藍苦笑道:「什麼紅人,我們這些生意人,深知伴君如伴虎的道理,他日若我們錢財給榨盡,下場還不是一樣。」
 
彭萬洋哈哈笑道:「陳公子真是聰明人。」
 
藍傲轉個話題道:「對了!明天大典會見到海神嗎?」
 
彭笑道:「海神是見不到的了,反而道士就會出現。」
 
藍傲知道是一些作法祈福的把戲,便道:「那陳某也不阻彭幫主休息,我們還是好好養神,欣賞明天盛典吧!」
 
事實上,彭萬洋倒真的有不少事情要作打點,便抱拳說:「那彭某便得罪了,兩位好好休息,明天我會着人陪兩位到會場。」
 
兩人別過彭萬洋回到廂房,顏彩色怒道:「那上官吏怎可這樣胡亂殺人?」
 
藍傲攤了攤手道:「這便是現今皇廷,認錢不認人,有錢就是爺,只可憐鐵兄那五百金就這樣送了出去。」
 
顏彩衣道:「不如我悄悄出去……」
 
藍傲截道:「不可,那上官吏武功不弱,加上那黃蛟,妳未必能敵。何況還有彭老大,我看他武功未必輸給那上官吏。」
 
顏彩衣問:「那我們怎樣,真的等到明天看那大典?」
 
藍傲說:「反正我們並沒有其他線索,便等明天吧!」說完便一把吹熄火光,躺在地上。
 
顏彩衣問:「你怎麼……」看見大床,登時知道他是讓自己單獨睡床,心下不禁感激,正想說些什麼,藍傲已說:「妳別再說了,妳再說我可能真忍不住要跟妳一起睡。」
 
顏彩衣聽得面上一紅,趕忙翻起被子蓋着自己,但如何睡得了?於是她便偷偷看了看藍傲,只見他橫躺地上,正睜大眼想着事情,想得呆呆出神,一時長嗟一時短嘆,顏彩衣心想:「藍公子的命運真是太苦了,不知他是否想起了朱姑娘?」一時又想:「朱姑娘不但漂亮,而且爽朗可人,不知在他心中,朱姑娘美一點還是我美一點呢?啊!我怎麼在想這些無用的事情。」兩人就這樣各懷心事直到天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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