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人者: 第六十一回 鎮中死戰

【第六十一回  鎮中死戰】


沒了追風，藍顏二人便買了兩匹馬，一路策馬向廬山鎮進發，一路上，藍傲擔心追風，不禁黯然神傷。顏彩衣知他掛念追風，便說：「那混蛋要你赴約，應該沒有害了追風。」但一想起呂青的醜臉，還有他折斷朱鈴兒的手時那表情，不禁也有點擔心。
 
藍傲答：「廬山鎮，為了黃金孔雀，我們也必赴廬山鎮，然後才到落雁谷，那黃金孔雀應該就在落雁谷，這可是命運，這樣倒好……」
 
顏不禁問：「你怎會猜那孔雀在谷中？」
 
藍傲說：「我跟豬兒當日趕山路後才到廬山鎮，在下山途中我們曾到一個洞穴，那洞穴不大但卻是妖魔的巢穴。」




 
顏再問：「現今之世妖魔處處有何奇怪？」
 
藍傲說：「我現在想起才覺得奇怪，妖魔素來獨來獨往，而且他們會聚結一處，說明有些東西吸引他們。」
 
顏恍然道：「所以你猜那孔雀就在山洞？」
 
藍說：「這只是我的猜想，我也沒有把握。」
 
經歷戰火的廬山鎮早已變得猶如死域，遍地屍骸亦已化為白骨，更增鬼異，一到廬山鎮，兩人處處提防，藍傲在一間小屋的前面見到了追風，但追風卻給繩子綁在居所外邊。




 
藍傲一見追風立即忘掉所有，不禁大叫：「追風？追風！」
 
追風聽到藍傲叫喚，立即興奮得長嘶起來，藍傲走過去一把抱住追風頸項哈哈大笑，追風也頻頻以馬首擦拭藍傲。
 
在遠處看着的顏彩衣見到他們重逢，也不禁淚眼盈眶，但心下警覺，因為她知道那呂青必埋伏在側。突然她看見追風腳處有些血跡，不禁大叫：「追風有傷……」
 
她說話未完，已聽到一把聲音自那小屋中傳來：「哈哈哈哈！等是等得久了一點，但我還是猜得對！」
 
藍傲心裡一沉，他看一看來人，只見來人身形高大，身穿粗衣麻布，擁有一張像野獸一樣的臉，赫然便是青面獸呂青。




 
呂青看着他們，像是看見兩個死人一樣笑道：「姓聶的這次敗在我手上了。」
 
原來當日呂青給無玉重傷後，由於他江湖仇口太多，便希望找一處偏僻處落腳，好好療傷，就這樣給他在極南門見到追風，呂青早聽過藍傲事蹟，心知追風對藍傲極為重要，便搶了追風到這廬山鎮，一方面靜心療傷，一方面守株待兔，待藍傲自投羅網，就這樣等了好些日子，他的傷亦已好了九成，正在猶疑是否繼續在鎮中等候，詎料藍傲便到了。
 
呂青笑道：「藍傲顏彩衣，你們來得實在太好了。顏門大小姐，我呂青看在妳老子份上，可以放妳一馬，妳走吧！我只要藍小子跟我回殺手樓。」
 
這時藍傲已看見追風腳上血傷，仔細一看，發現追風已給挑斷了兩條腿的筋脈，他心想追風何等神駿，想不到竟給這禽獸毀了，一時眼淚湧出，心裡震怒到了極點。
 
呂青亦知他所想，獰笑道：「哦！藍小子不用大驚小怪，我在這等你的時候太悶了，便每日拿牠來消遣……」
 
藍傲大怒喝道：「你這禽獸！」人已撲向呂青，呂青知他武功全失，倒也無甚顧忌，悠然說道：「我叫青面獸，當然是禽獸了，我這是讓牠像主人一樣嘛！哈哈！」
 
這時藍傲盛怒之下顧不了那麼多，鼓足勁力一拳便向呂青轟去，呂青見他伸出手，以為他又要射箭，便打了個呵欠，就這一失神間，藍傲拳勁發出湛藍光芒，一拳轟向呂青胸間，總算呂青並非庸手，當看見藍傲身法及拳風，已知不妙，他立即舉手一格，由於運勁不足，竟給藍傲轟得退開丈外。呂青驚道：「你這小子怎麼回復了功力？」
 




一擊過後，藍傲略為冷靜了下來，他自知自己當前實力並不足以擊敗呂青，便拔出飲血刀，對顏彩衣道：「顏姑娘，帶追風上山，我隨後就來。」
 
顏彩衣問：「不如我……」
 
藍傲截道：「信我！快走！」說完便向呂青撲去。
 
顏彩衣知道藍傲評估二人合力亦不能戰勝呂青，卻不知他為何着自己帶追風上山，只得嘆了口氣，依言而行。
 
那邊廂呂青跟藍傲已交手十餘招，呂青很快便看出藍傲功力不足的缺點，心想：「藍小子原來未完全回復功力。」
 
藍傲拔出飲血刀，湛藍光芒宛若驚雷，赫然便是「斬電」，電光乍起，呂青見刀勁如此凌厲，倒也給迫得手忙腳亂起來，但數招一過，便看到電光空隙，他鋼爪一伸，一爪就像鐵鉗一樣抓住了飲血刀，藍傲只感到刀子像插進了岩石一樣，絲毫不能動，他心知只要呂青運起內力，他的飲血刀便得脫手。
 
他臨危不亂，立即運勁將刀往前一推，一招「貫日」掙開了呂青鋼爪，飲血刀飛射呂青面門，呂青「嘖」了一聲，另一手已抓住了飲血刀，這時藍傲已運起「摘星」之手攻至，呂青見他爪泛藍光，笑道：「班門弄斧！」兩人便對起招來，兩人每交一招，藍傲便退後一步，他實在是有苦自己知，他的每一爪就像是自己撞在精鋼上一樣。他心想：「這樣下去，不出數十招我必命喪他爪下。好！忘招！劍在意先！」
 
藍傲突然棄招就地一滾，交手中突然棄招，就如自殺一樣，這可是任誰都不會犯的大忌，呂青也給他這記怪招弄得一呆，事實上，他只要順勢一爪，藍傲縱然不穿腸破肚，也必重傷，但他卻疑心這是藍傲設下的圈套，就這樣白白放棄了大好機會。




 
藍傲這一滾便在地上抄起飲血刀，他心裡默念：「劍在意先，重意不重形……」意由心轉，他拿起刀反手就刺向呂青，呂青見他反手而出，正以為他反手拿刀就砍，不料他卻以刀作劍反刺，倒給他一招迫得撤招而退，藍傲一招既成，登時勇氣大增，便使出夏立辰教授的劍意，以刀使劍招，數招一過，呂青立時給迫得手忙腳亂，他見藍傲拿着飲血刀，一時使劍招，一時使刀招，一時甚至是以刀作棍棒之用，每招像信手拈來，但又像是一氣呵成，雖然內力不高，但在飲血刀的奇鋒下，呂青的鋼爪竟落了下風。
 
就這樣一直戰了數十招，呂青還是扳不了局面，他不禁急道：「這小子不知在那裡學到這樣奇妙的招式，竟然用上近百招還戰不下這小子，若傳了開去，我呂青以後還那裡有面目面對聶紅眼？」心念甫動，惡念便生，只見他一張臉泛着青光，一雙爪青筋暴現，竟不再顧忌飲血刀，一雙爪硬生生抓着刀鋒，雖說呂青鋼爪千錘百鍊，但也給刀鋒劃破虎口，但呂青仍緊抓着刀鋒，藍傲心裡叫糟：「媽的！他是要迫我拼真力。」心中一想，一股大力便由刀上傳來，藍傲立即連人帶刀給震得飛出丈外，口中立即噴出一大口鮮血。
 
呂青手上淌着血，一邊獰笑道：「小子，你還是敗在我的手上。」呂青慢慢步向藍傲，就在他走近藍傲身邊，藍傲突然反手向他一撒，叫道：「看我的毒散！」呂青以為有毒，立即翻身避開，藍傲知自己受了內傷，也不追擊，當下轉頭就走，竟向上山方向奔去。呂青在丈外站定片刻，確保自己沒有中毒，便立即從後追來。
 
這時顏彩衣牽着追風才剛剛登山，見藍傲從後追來，便問：「怎麼了？」她見藍傲口中帶血，知他受了內傷，又見呂青正從後追來，便欲拔劍抗敵，藍傲按住她的手搖首道：「快登山！」但呂青轉眼趕至，他們如何可登山，就在這時，追風突然昂首長嘶，以馬首碰了一碰藍傲。
 
藍傲看着追風，知追風是要兩人上馬，不禁心中一熱，立即便抱着顏彩衣翻身上馬。顏彩衣不禁叫道：「追風怎能？」
 
只見追風一聲長嘶，竟然奮力奔跑起來，一起始還是一拐一拐不太順暢，但跑了數里竟越來越快，藍顏二人見追風馬首上青筋賁起，口中吐出白沫，馬腿傷口併裂，知道追風是以意志力驅動馬蹄，以雙足當四蹄來跑，情況就像是藍傲當日運用「破門」一樣。
 
呂青眼看追到兩人，想不到一匹跛馬竟然能奔跑，不禁一邊咒罵一邊展開輕功急追。畢竟受傷的追風速度實在不能與之前相比，故此，呂青很快便拉近了距離，就在這時，藍傲看到前方正是那滿佈妖魔的洞穴，便叫道：「追風，到那洞穴就可以了。」到了這時，顏彩衣終於知道藍傲的用心，他是要以洞穴妖魔制着呂青。
 




追風到了洞穴前便再也支持不住仆跌在地上，藍顏二人也立即跌滾在地上，呂青這時已從後趕到，看見他們倒在地上，再看見洞穴，不禁心下猶疑，心想：「藍小子拼死都要趕到這裡，莫非這裡有他的師傅？又或是那無玉在這裡？」他越想越不對，不禁後退了兩步。
 
藍傲看着倒在地上的追風，知牠拼了全力送自己到了這裡，只見追風氣弱柔絲躺在地上，口中不但吐出白沫，還滲出鮮血，他也顧不得那麼多，便走到了追風身旁，不斷叫喚：「追風！追風！」。
 
事實上，自從十年前藍傲家裡慘遭非人者滅門，這段日子除了師傅，便只有追風這匹駿馬陪伴自己，在藍傲心底早已不當牠是一匹畜牲，而是將牠當作自己的親人一樣。這時見原本駿逸不凡的追風不但雙足給毀了，還軟弱得倒在地上，奄奄一息，不禁悲痛莫名。
 
呂青心中盤算良久：「不知洞穴有什麼，為免夜長夢多，還是擒下藍小子就走。」心意甫定，惡念又起，身影便向藍傲撲去。
 
顏彩衣知藍傲為了追風心神不定，便拔出家傳寶劍「彩霞」，段段七彩光芒立時向呂青襲去，呂青「哼」了一聲，一雙鋼爪鼓足勁力，一把向彩光抓去，雖然「彩雲劍法」變幻莫測，但畢竟呂青功力高出她太多，只十餘招便弄得她險象環生，突然顏彩衣一聲驚呼，竟給呂青抓住了玉手。呂青笑道：「顏姑娘，呂某看在顏門份上，對妳倒容讓三分，妳把我迫急了，呂某下手不再容情，到時呂某在妳美麗的臉上抓上一爪，呂某再把妳就地幹了，哈哈！」顏彩衣看着呂青那猛獸般的醜臉，不禁打了個冷顫，只是任她如何運勁，握劍的手就像是夾在岩石間一樣，紋風不動。
 
呂青正自得意，突然感到一股無匹刀勁向自己急襲，直切向他的頸項，他疑心是潛伏的高手，危急間也顧不了顏彩衣，立即放開捉住顏彩衣的手向側一滾，但仍給刀光切斷了數根頭髮，藍光仍緊緊追着呂青，呂青見刀光勁力不足，知來者是藍傲，心神定了一定，百獸爪立即迎着刀光而上，藍傲帶傷在身，身手已不及剛才敏捷，只數招便落了下風，就在這時，藍傲突然反手以刀劃破手臂，臂間鮮血立時噴在呂青身上，而呂青一爪抓在藍傲腿上，藍傲一聲慘叫，隨手便把飲血刀飛擲進洞。
 
呂青想不到他陣間自殘，給他濺得一身是血，他疑心藍傲在血中使詐，立即一手捏着他的喉頭喝道：「怎麼回事？血有毒？」
 
這時藍傲不但手臂有一道血口，大腿也給呂青抓了一塊肉下來，突然心生警兆，立即大叫：「顏姑娘，快退！」




 
顏彩衣聞言不明所以，突然看見洞口有數團黑影快速掠出，並挾着陣陣哀號和呻吟，呂青見勢頭不對，不禁驚呼：「是妖魔？」
 
藍傲哈哈大笑：「妖魔嗅到血腥味而出，我們同歸於盡吧！」
 
呂青見那數團黑影像雲像霧，那裡不懼，立即一掌打在藍傲身上，反身就走，藍傲如何放他離開，他中掌後立即以手緊緊拉着呂青，眼看黑影快將罩着藍呂二人，突然一聲馬嘶，追風奮力而起，自橫急撞藍傲，把他一頭撞進山洞，牠卻收勢不住壓向呂青，呂青見一大黑影向他壓下來，生死關頭，立即鼓足勁力一掌便印在追風身上，只聽追風發出一聲撕心裂肺的馬嘶，便靜了下來，而呂青與牠很快便給數團黑影包圍，只聽呂青慘然大笑：「好！來來來！看呂某的百獸爪厲害，還是你們厲害。」
 
顏彩衣雖給眼前慘烈的場面嚇得呆在當場，但她知道追風是犧牲自己救藍傲，故此她看着妖魔纏着呂青，便立即衝進洞穴，她一進洞穴，見洞穴裡地方也不大，僅百來平方空間，飲血刀釘在地上發出陣陣赤芒，藍傲則伏在地上暈死過去。顏彩衣心中亂作一團，心想：「再拖下去，不論妖魔還是呂青進洞，我們都是死路一條，我又沒有能力背着藍公子往外闖，如何是好？」她環顧四周，突然發現洞中一角堆滿了白骨，她不禁悚然，心想：「那裡必定是妖魔的藏身之處。咦？藏身？」她心中靈機一動，記起藍傲說話，立即拔出地上飲血刀，往白骨堆處走去，她以刀撥開骨頭，立時看見一個破洞，這破洞也不太大，只有孩童般高度的大小，顏彩衣走到洞口向內裡一望，只見一片漆黑，她想：「這如何是好？也不知裡面是否還有妖魔……」
 
就在這時，她又聽見洞外傳來妖魔的陣陣哀號慘叫，她知道再也不容多想，便拉着藍傲，將他且拉且推一同鑽進洞口，就這樣慢慢在洞中移動，她只感到後方妖魔的聲音越來越遠，正當她不知自己前進了多少距離，她的手突然一踏空，她整個人跟藍傲立即失了平衡直跌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