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回 顏平之秘】

白仇一見不禁皺眉,因為他知道顏天衣要跟他拼命,顏天衣腳步一旋,身子也隨步而轉,身子迅即切入了白仇五尺之內,他橫眉冷刀乘勢向白仇橫砍,一道銀光立即橫掃而出,向白仇頸項斬去,這斬擊跟斷天又有不同,可是貫注了顏天衣全力的一刀,刀招反璞歸真,以身子回旋之力增強刀勢,刀招簡單疾速。
 
白仇面對殺招也不敢怠慢,他想不到顏天衣的刀招已有這火候,他不能再留力,因為他若再留力,那死的將會是自己,故此他也使出了驚神指殺着,驚神指每指組合均有不同效果,而且人人不同,會因應各人的偏好而成,所以白門的驚神指並沒有招式,白仇的無名指天生與常人不同,他的無名指較中指更修長,較拇指更強壯,故此無名指從來都是白仇的殺着,他面對銀月刀光,右手無名指一出,猶如半空驚雷,疾速非常,刀光一較之下立即暗淡了下來,就在這關鍵時刻,十條人影突然自門外闖入,十人各握長刀,自不同角度發出無匹刀勁向白仇斬來,白仇這時正以右手力抗顏天衣的刀招,面對十名高手突襲,立即一心分作二用,左手拇指與中指扣發,發出絲絲指勁對抗來刀,只是這次襲擊的高手絕非庸手,他們見來招給白仇封住,立即變招,十人同時發出刀勁將白仇的左手封着。就只一瞬間,一條人影已越過眾人,以快絕身法向白仇攻去,白仇見來人出招後發先至,來勢非凡,明顯是絕頂高手,他大喝一聲,奮力催逼驚神指勁力把顏天衣和十名偷襲高手震退,然後立即回勁以食中二指向灰衣人點去,那灰衣人冷笑一聲,伸出左手手刀一揮,灰芒刀勁一閃,白仇伸出的食中二指即給刀勁砍斷,灰衣人知絕不能給白仇喘上一口氣,他馬步一進,右手手刀已迎頭向白仇揮下,白仇知是生死關頭,他正想使出「神行步法」把來勁卸掉,但他一舉步便發覺雙腳給對手勁力粘着,他心下一沉,只得舉起右手向上一擋,灰芒再閃,刀芒直穿白仇的右手在他胸腹間劃過,一條血線漸漸在白仇的白衣上擴散開去,而白仇的右手亦給齊肘砍斷。
 
顏天衣等剛才跟白仇交戰,白仇均顯得游刃有餘,明顯武功遠在他們之上,想不到現在電光火石間卻情況逆轉,雖說是偷襲,但那灰衣人的武功實在太強。
 
白仇右手斷掉,左手食中二指給砍去,加上身上的刀傷,明顯傷得極重,他一頭白髮披亂,額上冷汗直冒,模樣極為狼狽,他喘着氣苦笑說:「討債的終於來了。」
 




那灰衣人點了點頭說:「十年了,一切都應該來個了斷。」
 
白仇冷笑道:「要來個了斷,你怎麼不跟我公平地一決高下,要做這些小人行為,這可絲毫不像你呀!」
 
那灰衣人低下了頭低聲說:「對!我是小人,十年的歲月早已讓我明白一切,這世道是小人的天下。」
 
顏天衣至這時終於忍無可忍,大叫:「爹?」
 
那灰衣人聞言身子一震,他冷冷地答:「天衣,做得很好,我們終於可以收拾白門了。」
 




顏天衣見來人真的是他那平實忠厚的父親,不禁搖了搖頭說:「爹,不會的,我們的勝利應該不是這樣的,我還沒有勝過他……」
 
顏平怒道:「住嘴!勝就是勝!」
 
白仇搖了搖頭說:「平,你真的變了很多……」
 
顏天哈哈大笑:「我變?我只怪自己變得太遲。」
 
顏天衣抬頭一看,只見那偷襲的十人正是門中序列首十名的高手,不禁說:「師兄們……你們不是有差事外……」
 




那十人給他一問,都不禁低下頭,顏平哈哈大笑說:「天衣,你還不明白?這都是計,是我要白仇上釣的計。」
 
白仇問:「你是故意派天衣來的?」
 
顏平看了看顏天衣,面容有些扭曲起來,他說:「對!因為普天之下,只有天衣能令你失去冷靜,只有天衣能讓你疏忽。」
 
白仇苦笑說:「好計!但十年來,我一直容讓,有需要做到如此地步?」
 
顏平「哼」了一聲說:「等待十年,我就是要等這一刻!」他冷笑數笑,然後向顏天衣說:「天衣,殺了他吧!」
 
白仇聞言不禁抬頭,雙目直盯顏平說:「你……你好狠!」
 
顏平怒道:「當日你殺了沈雁,就應該預料到有今日的結局。」
 
顏天衣這時心中亂作一團,他雖然恨白仇,但他倒是要堂堂正正取勝,現在父親以偷襲取得勝利實在非他所願,現在聽見父親提及娘親,不禁挑動了心裡的殺意,心中反而將一切合理化:「對呀!父親也是急於報仇才作這非常之舉。」他立即拿着銀月向白仇緩步過去。




 
白仇這時胸口染滿血污,看着顏天衣一步一步走近,眼神充滿悲傷,顏天衣不禁大叫:「你別這樣看着我!」他刀光一閃,銀月立即穿透白仇的小腹,白仇慘號一聲,口中鮮血狂吐,身子已跌在顏天衣的懷裡。白仇喘息着問:「天衣,你怎麼哭了?叔叔不是跟你說,你是萬中無一的男子漢,是不能輕易流淚。」
 
顏天衣聞言一呆,怒道:「我怎會……」頓覺手背沾濕,原來自己淚水已灑落在握刀的手上。一時間,過去跟白仇相處的種種往事立即湧上心頭,不知為何,心裡竟充滿悲傷而非喜悅。
 
顏平見顏天衣以刀貫穿了白仇的身子,立即在一邊大笑:「哈哈!白仇!勝利最終都是屬於我!哈哈!」他笑聲越來越狂,絲毫不像平日那平實忠厚的顏門之主。他續道:「白仇!你即使得到沈雁那賤貨又如何?你終歸是勝不了我!你的兒……」
 
白仇突然大喝:「住嘴!」顏天衣和其他門人知道門主深愛顏夫人,從來未曾聽見門主辱罵顏夫人,都不禁呆在當場。顏天衣問:「爹!你怎……」
 
顏平笑聲越來越狂,他大笑說:「住嘴?我為什麼要住嘴?沈雁那賤貨當初就跟你有了天衣,因為你不要她了,她才願意下嫁我這老實人,也是我太老實了,以為誠意可以讓她感動,精誠所至金石為開?我呸!這都是騙人的,她跟了我,卻還是跟你藕斷絲連,我顏平到底有什麼比不上你!」
 
白仇怒道:「平!你別胡說!我跟顏夫人可是清清白白。」
 
顏天衣聞言腦中一片混亂,他忙問:「爹!你怎麼了?你說什麼?」
 




顏平笑得更狂,他指着白仇獰笑道:「爹?你也不用叫我爹,他才是你的爹!」
 
他這一言,可把在場中人都嚇了一跳,但心中雪亮的還是猜出了端倪,他續說:「當年沈雁那賤貨跟白仇懷上了骨肉,但那時白仇如日中天,正厲兵抹馬,意圖統領江湖,再揮軍南下直搗皇城,報那祖先之仇,那會為情所困?她給白仇拋棄了,最終走來投靠了我,哈!我這老實人,我這老實人。」他搖了搖頭自嘲說:「但我不介意!我並不介意!因為我是真心喜歡那賤人……到她懷胎十月,到天衣出生,我都是待以至誠,對待天衣也視如己出,到了後來,她更跟我有了彩衣,我還以為那賤貨是真的受我精誠感動,那知道,那賤貨……那賤貨還是心繫這姓白的,不時背着我帶着天衣到白門跟這姓白的……我也是隻眼開隻眼閉……」
 
白仇截道:「顏平!你別胡說!我跟雁…顏夫人可是清白……」
 
顏平冷笑道:「清白?十年前那一夜,我永遠記得那一夜,因為我對待天衣太嚴厲,那賤人就跟我吵了起來,我實在忍無可忍,便罵她不守婦道,她嘛?哈!給我一罵,還不是走到了白門找她的姘頭?哼!那我要她在兒子前抬不起頭做人,那一夜,我便故意叫醒天衣,着他到白門找那賤貨,以後的事,不用我說天衣也是看得明白。」
 
白仇至此才明白當日的來龍去脈,嘆了口氣說:「唉!原來……顏平,你錯了……」
 
顏天衣乍聞這驚天秘密,腦子像給雷電轟中,像傻子一樣問:「這是假的吧?爹?」
 
顏平大笑拍手道:「爹?你是說誰?」
 
白仇怒極大喝:「顏平!你瘋了!你應承我……」




 
顏平說:「我是想不到你那麼狠,竟然殺了那賤貨,我那時聽天衣之言,也是急怒攻心,便單槍匹馬到了白門叫陣。哼!到最後,為免兩敗俱傷,你竟然開出條件。哈哈!大名鼎鼎的白仇、不可一世的白仇,竟然會跟人談條件。」
 
顏天衣茫然問:「什麼條件?為什麼我不知道?」
 
顏平搔了搔頭說:「他要我保守秘密,繼續待你像親兒子一樣,將你撫養成人,而他跟白門從此不爭江湖。」
 
眾人這才明瞭,為什麼近十年白門像消聲匿跡一樣。顏平續說:「那時嘛!我女人沒有了,兒子不是我的,再打下去,即使我殺得了白仇,他白門一湧而上,我顏平也是沒有命了,這樣一想,我便應承了他。白仇!我亦信守承諾,從來沒有對天衣說出真相,武學上我也是傾囊相授。」
 
白仇聞言只搖頭苦笑。顏平說:「只是你想不到,這一切都是為了今天,都是為了這一天讓你們父子相殘。」他狂笑道:「白仇!你現在知道誰才是贏家了吧!哈哈哈哈!」
 
顏天衣一把將懷中白仇推倒地上,不斷搖頭大叫:「騙人!騙人!我絕不會是白仇的兒子,我的頭髮是黑色,怎會是白仇的兒子,不會的,不會!」
 
白仇跌倒在地上,神容慘白道:「事已至此,我也不再否認,天衣,你確實是我跟雁兒的兒子,世人都有一種誤解,以為白門中人都是天生白髮,的確,白髮是我門中人其中一種特徵,但豈是全部?我門中人也有不少是天生黑髮,甚至是天生紅髮、金髮,但不論如何,你的確是我的兒子。」
 




顏天衣看着白仇,一時間雙耳嗡嗡聲作響,竟雙腳一軟跌坐在地上,只感到天下間像一切再也不可相信一樣。
 
白仇見顏天衣神情,正欲再說,顏平已截道:「白仇!在我殺了你後,我將血洗白門,要你一族永不翻身。」
 
白仇一咬牙,冷冷看着顏平道:「哼!白門豈同兒戲?」
 
顏平大笑道:「白門缺了你,正是群龍無首。白仇!我一生的宿敵,再見了!」他手刀一揮,一鼓無匹刀勁立時向白仇捲過去,眼看白仇就要給刀勁絞殺,大殿中一條石柱突然「格勒」一聲,竟旋開了一道活門,內裡人影一閃,已擋在刀勁之前,以驚神指化掉刀勁。當世能以驚神指舉手化掉弒天刀勁,除了白仇只有一人,只見這人佇立場中,一頭銀髮隨風飄逸,瀟灑非常,正是白仇的弟弟,飛雲寨三寨主白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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