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晚上,猛烈的劇痛再度讓瑪格麗特痛得直流淚,阿道弗斯還在的時侯,他會替她擦掉眼淚,然後讓她捉緊他的手。雖然瑪格麗特至今也不知道他真正身份是甚麼,或許是參與魔王國軍政的邪惡大臣或貴族,但瑪格麗特始終無法想像他兇殘的一面。

可是,他不在……或許以後也不會再見。

又一波的疼痛直上脊椎,瑪格麗特痛得咬牙切齒。這時她聽到清脆的皮鞋聲,來者緩緩向她靠近,替她擦掉臉上的眼淚,又讓她捉緊他的手。瑪格麗特摸到他身上的衣料,還有剛才的皮鞋聲,都讓瑪格麗特更加肯定阿道弗斯並非普通人。

「阿道弗斯,你到底是誰?」然而,一想到阿道弗斯有可能就是那個打傷她的……魔王,以及二人一直以來的互動,瑪格麗特就害怕得打顫。

「瑪格麗特,你喜歡我嗎?」



「……大概有點。」瑪格麗特冷不防阿道弗斯這樣一問。

「那麼你討厭特蘭西瓦尼亞嗎?」

「人類有好有壞,我相信魔人亦然,一個國家的問題定然不是來自人民,而是管理階層。」

「那麼你討厭魔王了吧?」

「大概吧,五十年前他血腥侵略我國導致生靈塗炭,這是每個王國國民也忘不掉的噩夢。」



誠如瑪格麗特所說,此事阿道弗斯的確責無旁貸。

「但這五十年來魔王再也沒對外擴張……或許他已經改邪歸正。」

「惟有我國得到絕對的控制權方能長治久安,而非活在魔王國的陰影之下,不知魔王甚麼時候又發瘋侵略我國。」阿道弗斯無言以對,因為若然他是王國國民,也會同意唯有邪惡的魔王死去才能天下太平。

就這樣,二人又再度陷入沉默。瑪格麗特已隱約猜到阿道弗斯的身份,但那天她見到的魔王容貌恐怖,與那天親吻時碰觸到的阿道弗斯的柔美五官截然不同。那麼……難不成他是魔王的兒子?正當瑪格麗特還在不斷猜度……

「瑪格麗特……」阿道弗斯從衣袋取出一隻裂開的合金手鈪,並置於瑪格麗特手中,續道:「記得這隻手鈪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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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瑪格麗特十三歲。

武鬥場內,瑪格麗特多番刺中對方護甲,正打算給對方致命一擊以完結比賽,卻沒想到對方突然發難,竟無視規則直接劈向瑪格麗特的頸部。為保持行動敏捷,瑪格麗特僅穿上一層護甲,若對方用力劈來,只怕……

事實上不只瑪格麗特心驚膽跳,連台下的觀眾阿道弗斯也抹了一額汗。

眼看自己來不及拔劍反擊,瑪格麗特只好舉手抵擋,合金手鈪隨即裂開兩半,跌落地上,手腕卻絲毫無損。瑪格麗特趁住對方驚呆的空檔,連擊反制對方,最終獲勝。

台下觀眾與阿道弗斯連忙站起鼓掌。

瑪格麗特在侍從的擁簇下回到休息室,而那個無視規則的對手早就以謀害公主之名帶走。

阿道弗斯不知道一個十三歲的小女孩會喜歡甚麼,費雷替他準備了布偶和花。Um,阿道弗斯不了解,或許適當……吧?阿道弗斯剛來到休息室門口,手執的鮮花與布偶便被侍從拿走。阿道弗斯打算轉身離開之際……



「是誰送的?我就說我不喜歡花與布偶!以後再有人送來……」瑪格麗特話說到一半才發覺休息室房門不小心被打開了,於是匆匆走去關門,卻讓她與阿道弗斯打個照面。

「是我送的。」

「嗯……是嗎……」瑪格麗特低頭輕聲細語,實在太難為情了,她可無意讓送禮之人難受啊。

「妳不喜歡嗎?」阿道弗斯溫柔地低頭看著她,瑪格麗特才敢往上望。眼前這張臉讓瑪格麗特聯想到天使,他的輪廓很美,圓潤柔和,相較任何一個她見過王子與貴族都要好看。

「不……也不是。」總不能直白地說是吧……

「妳既是個劍士,我就應該想到唯有劍才最適合妳。」阿道弗斯取出身後的佩劍,交到瑪格麗特手中。

佩劍樸實無華,卻輕巧鋒利,唯獨劍柄鑲了一顆金剛石。

「這可是先生的佩劍……我怎可以收下。」



「那麼妳送我一份回禮好嗎?……那個剛被你對手劈斷的手鈪。」

「這個也可當作回禮?」見阿道弗斯點頭,瑪格麗特連忙將手鈪交給對方。

阿道弗斯正想跟瑪格麗特多說幾句,卻被身旁的費雷打斷,只好向瑪格麗特匆匆告別離開。

「先生,」阿道弗斯聞言轉身,「你叫甚麼名字呢?」

「呃……我叫……阿道弗斯。」

當阿道弗斯打算再度轉身離開,瑪格麗特卻焦急地叫住他。

「阿道弗斯,你住在那裡……呃……你知道我是公主嗎?我住在……呃,其實我想問的是……我們有機會再見嗎?」



眼前的小女孩著實可愛,阿道弗斯摸了摸瑪格麗特的頭,回應道:「會,一定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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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到底是誰?」聽瑪格麗特語氣沉重,阿道弗斯慶幸她還記得當年的自己。

瑪格麗特卻很迷惘,她早已分不清楚,到底阿道弗斯是人類還是魔人,是魔王、魔王國王子、男僕,還是她曾經傾慕的貴族男子?如果阿道弗斯是當年的貴族男子,為何他的聲音會如此年輕?如果阿道弗斯是魔王,為何他的輪廓會前後不同?瑪格麗特滿腦子都是疑問。

「這個重要嗎?終有一天妳也會離開這裡,在此之前,妳只要知道眼前的我叫阿道弗斯就可以了。」他不知道甚麼時候會再碰上瑪格麗特作戰失敗睡在他床上的場景,大概再也沒有這樣的機會。

「我是那時的阿道弗斯,也是現在的阿道弗斯,我永遠不會傷害妳。」

阿道弗斯捉緊瑪格麗特的手,溺愛地摸著她的頭,然後輕吻她的額,一切又彷彿回到十多年前。

「時候不早了,多休息才會快點痊癒。」本來作為男僕的阿道弗斯已讓瑪格麗特心癢癢,知道眼前人就是當年的阿道弗斯,坦白說,她希望這段日子能長一點。



瑪格麗特察覺到阿道弗斯正欲離開,下意識伸手抱著他,但因為臥床已久,發力時還是不斷顫抖。

「明天……你會來嗎?」

「當然,每一天我都會來。」

阿道弗斯細心地替瑪格麗特蓋好被子,然後離開。瑪格麗特始終無法斷定阿道弗斯的身份,但當瑪格麗特想到阿道弗斯往日對待她的溫柔,她就不想再猜測,他不是其他人,不過單純是阿道弗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