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後,雅君經常借詞找何文曜。
 
她上網尋找過好多「追求男人」的方法,什麼欲擒故縱、主動被動鬆弛有度、好好提升自己……可是,她只知自己很想見到他。近水樓台,就是要得月。
 
「可能佢未放低女朋友,要啲時間。」青青請雅君不要太急。
 
「咁——我就出現為佢療傷囉!啲人唔係話,放低舊愛嘅方法,就係搵到新歡咩?」雅君說。
 
對於何文曜失戀這件事,她沒有為他感到痛心,雖然感受到他的落寞,可是亦堅信Zita並非真心愛他的人,所以覺得他失戀失得好。
 


心上人和別的女生一起,她會祝福他,但不會祝福他們;這種想法在她心中埋藏數年,未曾熄滅。
 
何文曜對雅君的來往不以為意,他是覺得師妹作為新生,有點依賴中學師兄。
 
但是,說實話,雖然他不想承認,但每日都有個靚女在自己的房裏來來去去,真的很讓人躁熱。
 
有一種情感是,我不喜歡你,但我對你有興趣——只是沒有人敢承認,因為聽起來很猥瑣。
 
*
 


「Zita搵返你做咩?你對佢好啲,咁係咪想你做佢隻兵?」阿樂說。
 
何文曜和林子樂主修同一科,他們是Omate,因為打扮很像而被組爸媽調侃他們是孖生兄弟,二人因而熟絡;今年,他們選擇了同一座宿舍,只是樓層不同。他們不常見面,但都是對方最熟絡的大學同學。
 
「係啩,但我冇應承。」何文曜還有點得戚,但臉上是苦笑。
 
「你唔好夜晚偷偷哋喊添啊,明明仲掛住人,如果唔係,今日下奏點會約我同你打邊爐,你不嬲都重色輕友。」
 
「痴線,掛住你又唔得嘅?」
 


何文曜作勢擁抱阿樂,被門外的敲門聲打斷。
 
「咩料,查房?」
 
「應該唔係,係我師妹。」何文曜站起,開門。
 
雅君提着一袋提子內進,看見阿樂,瞬間無措,她不預備去見任何陌生人。
 
「Hi……」阿樂首先打招呼。
 
「Hi……」雅君回應。
 
「呢個係我Omate阿樂,佢都住呢度嘅;呢個係我中學師妹雅君,今年freshmen。」何文曜說。
 
「咁我走先?」阿樂問,也用不懷好意的神情打量何文曜,像是說——咁大件事都唔同我講?但被何文曜用眼神否認。


 
「唔使唔使,你哋繼續得啦,我入嚟食生果㗎咋。」雅君擺擺手。
 
她取出其中一抽,其他的都給了何文曜,然後她在一旁默默地食。不知其實是否應該離去,因為若無其事又很奇怪,躲在角落又很奇怪,走來走去就更奇怪,加入他們的對話更是莫名其妙;而她又沒有什麼要留下來的身份。
 
這樣拙劣的親近,他日回望,她說很想撞牆。
 
「又會山長水遠嚟食提子咁有心嘅?」阿樂故意以搞怪的語氣活躍氣氛。
 
「我呢度風水好囉。」何文曜沒好氣地回應,他未有心思愛,不想破壞關係。
 
「你呢度又會風水咁好嘅?好羨慕,從來都冇女仔特登走過嚟同我食提子,我好可憐嗚嗚。」阿樂又問。
 
雅君的臉已經通紅,她也想解釋什麼,或者作一個藉口出來;但是,就像突然變啞,音節全部卡在喉嚨裏,只能靦腆地笑,曖昧意味更濃。
 


她太乖了,何文曜並不喜歡。
 
「咪亂噙啦,人哋當我哥哥嚟㗎咋。」何文曜打了一下阿樂的肩。
 
「咁你呢,你覺得妹妹點樣?」阿樂繼續搞怪。
 
何文曜問:「喂,喺人哋面前評論人哋,咁樣好咩?」
 
「妹妹唔會介意。」
 
阿樂忽然機靈,根據他做兵的經驗,看得出雅君應該對何文曜有意,才會既主動又膽怯;如是,怎麼可能介意何文曜說出對她的看法,反而求之不得,想聽聽自己在他心中是什麼形象。
 
雅君不自覺地點頭,因為,她有期望。
 
「Err,就係一個好、好好嘅妹妹,咁囉。」何文曜猶豫。


 
雅君明顯雙眼向下瞄了一下,很快又回復自然的神色,她並不想擁有哥哥,但他竟也跟着阿樂叫她做「妹妹」。
 
雖然明白沒有資格,而且他們才剛認識;然而,他們身處的時空是不一樣的,在他只是剛剛知道她名字之時,她的情緒早已由得他隨意牽扯——
 
他們根本就不一樣,因此,她還是不可自控地感到委屈。
 
阿樂感覺到雅君的傷心,沒有人希望與心上人做兄妹,因為雖然親近,但到底少了十指緊扣的投入;何文曜甚至沒有用任何的形容詞,她聽在耳內,必然很糟糕。
 
「我走先啦,聽日有八半,拜拜。」阿樂不想再留在這個鬼地方。
 
阿樂離開後,雅君問:「你係咪唔開心?你今日個樣好似攰啲咁,衰過平時。」
 
「冇嘢喎,我哋嚟睇Netflix啦。」何文曜答。
 


他確實不開心,今日下午看見Zita出了post,Caption是「三個月快樂」,但他們只分手兩個月……如此決絕,何以回頭找他。
 
Zita離開後,他的世界好像就只剩下了補習和學業,勤力的他想領取助學金和獎學金,一直都要求自己不能怠懈學業。沒有女朋友,仿佛就沒有調劑,很悶很悶,逼得自己越來越大壓力,沒有放鬆的喘息,只有一閉起眼就想起Zita,然後又強迫自己不要再想起她。
 
何文曜覺得自己不可以再如此生活。
 
他們坐在床上,Ipad放在二人的大腿中間,將腳收進同一個被窩,互相都感受到對方的肌膚,雅君的小腿被何文曜的腳毛扎住。
 
《婚外性沉迷》正在播映。
 
「我真係唔明你哋啲女人……個腦到底諗咩㗎,應承咗會一直陪我㗎嘛,轉個頭又搵其他人……」
 
雅君知道他在說Zita,那一隻小貓。
 
「你未遇到啱你嘅女仔啫。」她答,心想:如果你女朋友係我,我一定唔會咁對你。
 
他沒有再答話,看着女主角瞞着丈夫與小孩,屢屢外出與兩個男人偷歡,他竟然覺得痛心:
 
「最諷刺係,個女主角係有病先至咁㗎喎,我個EX正正常常,係純粹想出軌咋。」
 
雅君拍了拍他的膊頭。
 
這一個月以來,雅君的主動和熱情,他看在眼內,成年人有敏銳的洞察力。
 
雅君這位太過四平八穩的乖巧女生,他不喜歡,她沒有Zita那種趣怪的靈動。
 
但是,她那似是不會乾涸的女性溫柔,卻一直滋養他異常枯燥的心靈。
 
何文曜抬頭,和雅君對視,視線落在她流暢的面部線條,然後慢慢聚焦在車厘子一樣飽滿的嘴唇,親吻下去。
 
何文曜覺得自己不可以再如此生活。

雅君睜大雙眼,嘗試閉眼,然後,又睜開雙眼,微微將頭向後。

何文曜喜歡她嘴唇的質感,很幼嫩又有點脹卜卜;他沒有主動說話,像是什麼都沒有發生過,繼續看戲。

但雅君再次吻上去,一下一下的蜻蜓點水。

何文曜沒有回避。他沒有迷失,沒有一時衝動,這好像只是自然而為的事;他的心沒有任何波瀾可起,曾經以為自己會愛世上的所有美人,原來不是,即使雅君早已主動示好。他對她淺薄的好感,只是膚淺地不對她的內在產生。

他當然感覺到她對他是特別的,只是不願意揭穿。無法以愛情回應的他,不願失去此刻的她的溫暖。

因為他需要被安慰。

所以,他不再回應她的蜻蜓點水,太輕了,不夠溫度。

說不出什麼邏輯,「因為」、「所以」、「雖然」、「但是」。毫無意義。

在寂寞面前,他是垃圾。他知道很多人都不願意承認,他也是,所以他只一直沉默。

雅君不知道他在想什麼,何解突然主動親吻她,毫無先兆,此前還說他們似兄妹。但是,她的心是歡喜的,因為親吻這種親密的舉止,應當只與愛人做。

這幾年,她的心都似是不會跳了,就算對別人的追求感恩感激,卻還是沒有一種直達心底的悸動。她不是沒有和別人試試,但可悲地發現,其他人可有可無的存在,其實她並不需要。她也不是「好人」,總有人恨她。

可能是報應,所以,她念念不忘何文曜——

所以,她重遇何文曜。然後,她終於有了歡喜的感覺;剛才那種心頭一熱而頭腦麻痹的感覺,如此美好。

《婚外性沉迷》繼續播放,女主角在遇險之時,丈夫尋找到她。如果是他,猶豫再三,他也會去救Zita。

何文曜與雅君舌吻,眼睛卻沒有一直閉上,偶然還瞟向Ipad的屏幕,他不知自己在做什麼,但沒有停止的理由。

她的吻很輕、很被動,沒有什麼律動,只有微微地向前試探,姿態軟弱,他要一直伸長舌頭以撥弄她的舌尖;她努力回應,但仍然由他主宰,像一次冒險樂園的氣墊球對戰,而她是下把的一方。

他喜歡較為進取的攻略,雙手圍着她的頭,揉擦長髮,讓她感受情緒的逼切;她配合,右手不自覺地捉住他的臂。

勢不均,力不敵的軍隊,不成一場好戰役。

何文曜靜靜地讓黑白的光映在瞳孔之中;雅君心中的疑問和電影的配樂,從未停止;她一直等他開口說些什麼,但可能,無聲勝有聲。

二人都散漫。

不確定的愛情,必然滅亡,是否?正如薛定諤的貓會在盒子裏窒息而死,等不到呼吸新鮮空氣的那天,是否?

何文曜還是不太習慣與被動的嘴唇交戰,這一種陌生感不斷提醒他理解停止,但是生理上,有些事情開始了,就不願停止。

反而雅君有點缺氧,她終於抽離,盯着他。他想,今天就此作罷。

何文曜說:「你好靚。」

雅君的臉很紅,看在他眼內,真的在為他心動,他有點感動。

「九唔搭八。」她呆了一下,然後笑。

「真心㗎。」

「所以呢?」

所以,我才會對你有歹念。你呢,你為什麼同樣殷切?

「冇,讚吓我師妹。」他強調他們的關係。

「唓。」她將視線移開。

電影早已到了尾聲,他們都不清楚結局。

雅君挨在何文曜的肩上:「喂……」

他:「嗯?」

「……冇嘢。」

「好。」

她的身體很温暖,她整個人都很温暖。

她的口水很甜,她的頸部很香,她的頭髮很柔順。

她……

雅君沒有再開口,無論發問還是答應,這一種模糊對她而言,也是一種清晰。

你不會跟不喜歡的人親密,是嗎?

「個老公又幾偉大……我可能、應該做唔到。」

何文曜上網找影評,他不想倒帶曾經播過的畫面,但仍然對結局有興趣。

雅君問:「我聽日可以繼續嚟?」

「遲啲先,我聽晚要返屋企。」

他的心情十分複雜,但自私地正面情緒居多。

「好。」

她努力克制自己的迷戀,但似乎一早失敗,他感覺到。
 
*
 
先前兩晚,雅君自己留在宿舍的房間,因為何文曜回家了。
 
其實她很喜歡獨處,每次見完何文曜,她都要自己玩一會兒電話才肯睡覺,無論多夜。即使如此,與何文曜相處,還是她極其熱衷的事,沒有人明白她盼了多久才能和他說話,更不用說在同一張床上相偎看戲。
 
只是沒有見他兩日,她已覺得很不自在;過去一星期,她幾乎每晚都會和他待在一起。
 
原來養成習慣不用廿一日,只要本身有感情,一日不見仍然掛心。她對他的感情,早已超越很多個廿一日。
 
她正吹完頭,何文曜就敲門,然後打開,快快內進,隨意的頹Tee和半乾的頭髮顯示他剛剛洗完澡。
 
他遞給她一個Donki袋,裏面有林林種種的零食。
 
「畀你擺喺度做宵夜。平時我都問你攞咗好多杯麵。」
 
「咁多,我會肥死㗎喎。」雅君一邊說,一邊翻看袋裏的東西,見到有她說過想試的柚子蜜KitKat、博多明太子薯片、甲州酒心朱古力……臉上藏不住笑意。
 
他沒正形地坐在床上:「我房仲有勁多,有排都唔使補貨。」
 
二人認識了一個月,好像已經挺熟絡,日日見、日日共對,比與家人更多。
 
「下次我哋一齊行吖嘛!」她說。
 
這種熟絡背後,當然有至少一方的辛勤推動。
 
「咁多人,我自己一個快快手手買完佢就走得啦。」
 
「廢事你一個拎咁多嘢咋,呢度都一大袋啦,唔知以為你搬屋添呀。」
 
「咁關心我做咩?」何文曜挑眉。
 
雅君居高臨下地看着他,雖然知道他只是隨意一講,但是仍然忽然語塞。
 
「坐啦,呆晒做咩?」
 
她坐下,到他站起,關上房燈,只留下書枱的燈;他鑽入被窩。
 
「我間房好涼。」他說。
 
「呢度暖啲?」她不信,只笑笑。
 
「係。」
 
「好。」
 
何文曜用右手拿着電話,移向二人中間,讓她也看到他在看什麼。他隨便看看新聞、連登、Instagram……二人同時見到Zita的用户名在搜索紀錄的頂部。
 
「仲stalk人?」雅君有點沒資格的不悅,輕聲問。
 
「之前㗎啦,冇Del咋。」他順手㩒了交叉掣,將Zita的名字在眼前刪去,可是他知道,明日又會重新搜索。
 
「咁你睇到啲咩?」
 
他沒有答,只讓她的頭靠在他的肩上;因為他真的沒有看到什麼,即使沒有任何更新,他還是忍不住按進去。
 
雅君對着牆,她不知為什麼他們忽然睡在一起,但是,她很開心。
 
何文曜喚她:「喂,逼唔逼?」
 
雅君搖頭:「唔逼。」
 
「驚你太肥,唔夠位瞓。」
 
她擰轉身,對着他:「你先肥,張床即刻得返好少位。」
 
他摸摸她的頭,語氣極其輕柔:「對唔住囉。」
 
空間只得黃黃暗暗的光,但二人都看得見對方眼中的水光,沒有什麼比這個情景更適合種植情欲。他將電話隨意地放在身後的書枱,擁抱她,雖然不算用力,但已夠將大家的身體貼得最近。
 
「我哋識咗一個月咋。」她在他的耳後說,雖然沒有阻止他的意思,但仍然提記。
 
「我哋識咗一個月啦喎。」他回應,不時呼出敏感的氣息。
 
這一個月,他都不明白為何Zita會與他人風流快活,在他傷心失意之時。
 
「我識你,又何止一個月。」她吟吟地笑。
 
聽罷,何文曜吻雅君,很激烈的那種,好似想一口就吞掉她。躺着親吻,和上次的坐着親吻,感覺是不一樣的,更加熱切。
 
他的手放在她的腰上,然後伸進衣衫之內,摸摸她滑嫩的腰部。她有點僵硬,他多摸幾下,令她覺得一切並非新奇事。他的手向上移,輕易解開了她的胸罩,慢慢地揉捏她的胸部,圓渾的一團脂肪,手感比看起來好太多。
 
「如果你唔想,或者唔舒服,就叫停我,好冇?」
 
雅君此刻沒法詢問任何軍師,她不能問別人——這樣下去好嗎?可不可以、應不應該?全部都沒有答案。
 
但是,沒有人比她更清楚,她最愛他的體溫。
 
她摸到了他的頭髮,仍然未完全乾透,又摸摸他的頸,不知應該做什麼,雙手不知所措。
 
他笑:「唔使緊張。」
 
何文曜將雅君的衣服脫去、身體放平,從耳頸開始親吻,吸啜她早已硬透的乳頭,手一直擺動乳房,動感十足。他發現她沒有什麼毛孔,全身白白滑滑,可能這也是她眉毛很淡的原因;她抿唇,依然遮掩不到加快的呼吸。
 
她高興於這種新鮮的體驗,由他帶領。
 
多年來的、從未斷裂的理智喝令她暫停,但是,她不想,感性佔領絕對的上風。即使少說話、沉靜,但不代表沒有想學壞的心,她確信只是沒有遇見令她放棄古板、乖巧的對象。
 
何況,與喜歡的人擁吻,從來和頑皮與否無關。
 
雅君想起青青嘮叨的說話:「你小心啲呀,唔好畀佢抽水,佢話鍾意你先好做其他嘢,驚你蝕底咋!」
 

但雅君自知並沒有蝕底,這根本是她夢寐已求的事,執迷不悔的依戀,此刻,終於能實切地寄托對方身上。
 
她的身邊發麻,微微嬌喘,何文曜輕易地脫下她的內褲,探索她的陰戶時,手指一早沾濕她的水,他抹在她的大腿上,讓她感受下自己的濕潤,灼熱的肌膚忽然有點涼意,她知道她的身體早已預備好。
 
曾經,雅君幻想過,和何文曜看完日落,寫意地吃一頓晚餐,牽着手悠悠地行到酒店,共浴時浪漫地親吻,再情不自禁地將所有意思具象化。
 
從未想過,現實是這樣的;但如今也絲毫沒有令她失望。
 
何文曜舉高雅君的腳,將其放在肩膊上,握着早已硬起來的陰莖,稍稍撥開她的陰唇,首先將龜頭塞入去。
 
「嗯——」她顯然感覺到有東西進入了自己,眉頭緊皺。
 
他用其中一隻手,牽着她不知何處安放的手。
 
然後,繼續進入,慢慢頂到最深。
 
「嗯、嗯!」
 
雅君有點痛,但又沒有別人說得那麼痛,起碼沒有感覺在開闢什麼新地方。看來她天生不用經歷太過激烈的痛楚,她慶幸。
 
在何文曜開始抽插之後,她已經感受到下身有種快感,而且越來越強烈,他的動作越快,感覺就越來越似急尿。
 
他一邊撞擊她的身體,一邊看着她的胸部在震,嫩肉沒有停止郁動,後方書枱的黃色燈光打在她沒有瑕疵的臉——用力地合起雙眼、口在微微張張嬌喘,他就更熱了。
 
「舒唔舒服?痛唔痛?」他終於問。
 
何文曜不清楚雅君的喜好,但Zita很喜歡這個體位,覺得可以頂到最深。
 
「嗯、唔、唔痛——幾舒服、啊。」她含糊地答。
 
他們轉成狗仔式,何文曜着雅君屹起腰臀,他插入,緊緊捉住她的腰,來回抽插,找對了一個角度能撞出「啪啪」聲。
 
Zita以前的頭髮長度,和雅君一樣。
 
「啪、啪、啪……」
 
雅君聽見這用力的聲音,感覺到他的投入,忍住想整個人攤軟床上的無力。
 
何文曜突然加快速度,然後高潮,射入了安全套內,他靠在雅君的背上,陰莖在陰道中被夾緊,稍作休息而不再郁動,緩緩抽出。
 
他一出來,雅君便攤倒在床,明明她沒有怎樣動過,但還是很累。
 
她躺在床上,裸露的她忽然害羞,垂頭,他擁抱她,說:「多謝。」
 
雅君頭靠在何文矅的頸後,突然感觸。
 
好多年了。
 
一直以來,雅君都覺得,不可能再見到他;或者,就算再見,真的也只是望兩眼的那種。畢竟在細小的校園中,也要由她自制偶遇才能碰見他,可是,連說話也只講過兩句。她沒有追求他,也沒有奢望過和他成為情侶,她確實希望他不用經歷分離,就能找到稱心如意的伴侶。
 
她真的很喜歡、很喜歡他;喜歡到就算沒人知道、也因為沒人知道,所以甚至覺得有點委屈。
 
「其實,我鍾意咗你好耐。」
 
雅君終於說出口,有點哽咽,或許更有助表達心意。
 
「嗯。」何文曜溫柔,他瞭然於心。
 
「嗯——。」
 
他們居然能有這一天。
 
「多謝。」
 
何文曜感覺到雅君的真心,有點慚愧,然而感動居多,他很喜歡這種「被喜歡」的感覺。
 
「我唔介意。」
 
真的。
 
與其將來,可能要與一個自己不夠喜歡的人上床,倒不如,現在就和最愛做愛。
 
她已厭倦某一套循規蹈矩,何況,他們並沒有離經叛道。
 
「多謝你。」
 
何文曜重複,親吻雅君的眼眉。
 
「今晚唔好返房好冇?」她問。
 
最後他留在這裏睡覺。
 
日出之時,雅君自然地醒了。
 
她小心地跨過何文曜,害怕吵醒他。
 
睜眼之後,還是覺得很愛、很思念他——即使他已在身旁。
 
雅君站在窗邊,將頭伸進窗簾裏面,避免掀開曬醒何文曜。清晨的暗紫之色都被日出驅散,和暖的橙黃色落在宿舍不遠處的草地上,生意盎然。
 
她閉眼,光照在她的臉上。
 
雅君清楚記得昨晚發生過的一切,沒有驚慌,沒有懊悔;她甚至覺得,比起何文曜激烈的渴求,她才是迫切的那個,畢竟她已等了很久,枯木逢春,暗盼從此冬季不再來。
 
她半蹲在床邊,看他。
 
瞓得好醜怪——她笑——但原來,你瞓覺嘅時候係咁樣,我而家先知。
 
何文曜忽然醒來,瞇着眼:「嗯……而家幾點……」
 
「嘈到你?」
 
「唔係,夢到你打我一身,然後走咗。」
 
「我點會。」她就算會打他,都不會離去。
 
「凶殘嘅女人!我差啲死。」他移入靠牆的那一方,讓她坐在床上。
 
「你做咗啲咩嚟,搞到我要打得你咁勁?」
 
「琴晚。」他簡潔地回答兩個字。
 
何文曜享受與雅君的性,她的陰道緊緊包圍他之時,被吸啜的感覺,和被需要無異,他覺得很舒服。所以,如果可以繼續,他當然願意。
 
「唔會打你。」
 
「無名無份喎。」
 
「你唔打算畀名份我㗎?」她故意放輕語氣,不想聽起來很有壓逼感。
 
何文曜眨了兩下眼,沒有開口。雅君明白,努力掩飾苦笑,雖然連她自己也不明白,為什麼她愛人的方式如此卑微。
 
「唔緊要,我哋都覺得開心,其實都足夠。」她說。
 
「我有feel,但係……」他說。
 
「明白。」她不爭氣地快樂。
 
「你真係好好。」他感慨。
 
好、好、好。
 
何文曜難得正色:「對唔住,但如果你同意,我覺得而家咁樣都唔錯,將來可能會變……而家,太快啦。」
 
「好啊,我OK嘅。」
 
她沒有撒謊,能留在他的身邊,已是bonus;雖然,名正言順會令她更開心,但她終於明白,世上的感情不是全都建立在一段關係之中。
 
他不知道這種快樂何時會完結,初識的時候,對方怎樣看,都是極度美麗的。
 
*
 
「你哋上咗床?」
 
在大學Canteen,雅君和青青食飯,她說了這件事後,青青顯然被震驚,再三確認。
 
「噓,」雅君點頭:「錫吓錫吓,就咁。」
 
青青反應過來:「有冇用套?」
 
「有嘅。」
 
「都好啲,幾驚佢有性病。」青青陰陽怪氣。
 
「佢點會有。」雅君笑。
 
「佢睇落夠唔似會無啦啦撩人上床嗰啲人,但佢居然咁做,仲話想繼續咁。」
 
「我都想嘅其實……」
 
「你知唔知,呢件事post上連登,啲人會話你係……冇嘢了,我記錯咗。」青青不忍繼續再說下去,因為,雅君對何文曜的迷戀,真的夠她心甘情願地去做一些別人覺得下作的事。
 
「其實繼續係咁……我唔介意嘅,始終大家都需要時間,而佢又分手冇耐……但我係想一齊,都唔知點解會搞成咁。」雅君說。
 
「佢有冇諗住認數,定只係以後如果想,就嚟搵你?」
 
「我哋冇講……」
 
「咁你開唔開心。」青青並非使用疑問句,雅君不知所措的神色中,有種淡淡的喜樂。
 
「嗯。」雅君點頭。
 
「或者,你可以同佢講吓你其實想點,總之唔可以佢想點就點。」
 
「我驚嚇走佢。」
 
「佢連豬都食埋,嚇咩走,當佢係回教徒咩。」
 
「唔係啊,我唔想逼佢做決定咁,而且我都已經同佢講咗,我唔介意,我同佢可以繼續。」
 
青青只抱一抱雅君:「如果需要我,隨時搵我。」
 
如果何文曜和其他人同時跌落水,無論如何,雅君都會選擇救他。
 
*
 
「你同妹妹點?」阿樂和何文曜在Tutorial見面。
 
「某一晚,我哋上咗床。」何文曜答。
 
他覺得,要讓人知道,不能得他一個人知道雅君喜歡他。
 
不知為什麼,自從頭上有一項綠帽之後,他就常常覺得有人在嘲笑他。
 
人除了遣責出軌的一方,還會以同情的目光看待被遺棄的一方,這一種關愛可能會令他很有壓力,畢竟自尊受到了創傷,他人圍觀之時的每一下拍肩,都在提醒他:「你嘅情況,需要被同情。」
 
他不想成為這樣的「弱者」——
 
請唔好再用嗰一種似同情、又似嘲弄嘅目光嚟望住我啦,因為,即使有人離棄我,隨即,都有人深愛我。
 
「哦,唔意外,你個樣寫住你食硬佢……你做咩啊?鍾意人哋?佢鍾意你嘅話,你咪累人啦。」阿樂沒有驚訝:「痴線,靚女都要做兵?」
 
「有啲feel㗎……」何文曜回想。
 
「當人係水泡?你唔識游水,不如浸死你算啦,有感覺咁點解唔一齊?」阿樂問。
 
「我唔想。」何文曜說。
 
一生總會遇到這樣的一個她,他會有點喜歡她,有點欣賞她,想起她時每每都有一張笑顏浮現腦海;她很好,挑不出什麼缺點,而且還是別人眼中的好女孩;但是,他卻不至於深愛,只是有點興趣,沒有那種非她不可的執迷。
 
「咁會唔會再屌?」
 
「我想㗎。」何文曜坦誠。
 
「仆街仔。」
 
「你唔明㗎啦……」
 
有點興趣,其實早已夠他不抗拒她的好意。
 
雅君message何文曜:「喂喂~你喺邊啊而家,我喺Canteen,你要唔要食炸雞。」
 
他答:「五分鐘落堂,hall度等你啦。」
 
雅君身旁的青青沒好氣地昂頭:「你仲要做埋外賣仔,有冇搞錯,佢又食又拎。」
 
「嘻嘻,有咩所謂,唔計較啦。」雅君搖搖頭。
 
「傻。」
 
「佢話佢對我係有feel㗎。」雅君笑笑,她等了這句好多年。
 
「男人見到你都起痰啦,會對靚女冇feel嘅咩。」青青搖頭。
 
「唔係咁膚淺㗎!所以我會令佢對我越嚟越有feel,之後我哋就可以一齊。」
 
「唉你真係……加油。」
 
「加多個薯條先。」雅君已去落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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