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機械人是什麼回事?給我說清楚,--真話,不要官腔。」

「為撮合你和蘇莉亞⋯⋯」

「喂!又是這東西,求求你不要再搞事好嗎?很煩。」

「什麼『搞事』,說得那麼難聽。我是在幫你呀。」

「不是說好了不用管我嗎?」





「那是你單方面自己決定,我可沒同意不管你。」

「你⋯⋯你⋯⋯」

雷飛燁一進研究室門口便搬出氣勢來大罵,卻不到幾句間便威風不下去,被激得想不出話語來反駁他的無理。

「不要動氣,我又沒有要害你。」

「我倆才剛剛認識,還有說了多少次這是我的私人事,還硬要管,你神經病嗎?」





「我說,我要幫你,就是要幫你幫到底,直至你追到蘇莉亞為止。」

葉奮特斬釘截鐵,並略帶怒氣說,眼睛也恨恨瞪著雷飛燁雙眼。

「真的是莫⋯莫名⋯⋯,怪人一個。」

雷飛燁因他的神情語氣嚇到,剛才霸氣瞬間消失無影無蹤。

「不要倔強,認命吧,這是我的執著,至死方休那種,不會改變的。如果你硬是要個理由的話,就當是之前說的,我是個SL遊戲大仙,不完成任務不行。」





「認命⋯⋯」

「嗯?」

「我就是因為認命,才不去追求莉亞。」

隨口的一句,使他情緒產生明顯變化,回話聲音比剛才低下不少,從中可聽出話中的失落,話者的無奈、自卑。

「你說什麼,再說一遍。」

並非聽不到,雷飛燁那話的音量雖少,卻是仍可清楚聽見的狀態,葉奮特是想確認多一次。


他刻意避過葉奮特的眼神投射,不前往迎接,徐徐地找了個角落位置的地板,曲腿坐下,自我沉寂了片刻,才緩緩地打開那嘴巴。





「認命?哈,哈哈哈。我已經由小認到現在,沒有一次我是不認命的,因為我知道能做的只有認命,由小學開始,我的白痴想法、同學老師們的不屑、爸媽的失望,到現在的愛情,我全都認了。」

這種冷笑,是一種苦笑,從他內心角度看來,苦不堪言。故此,話在中途,一腔熱氣便湧上少年心頭,眼眶漸漸紅起、濕潤,語速也開始慢下來。

「因為知道莉亞她又美又可愛又受歡迎,我又矮又沒用又懦弱,所以我才認命,在有幸改變因衝動的失敗後認命,不再爭取,⋯⋯不再追求,不,應該是從一開始就沒爭取過,從一開始我就有自知之明,從一開始,就認了命,所以才會在她跟那渣男相識時⋯⋯,交往時⋯⋯,分手時⋯⋯都只能在旁邊⋯⋯靜靜地看著。」

眼眶早已再框不住那過度的濕潤,突破多出來的從眼皮,臉頰,下巴,滴滴流下。

「哈,其實一直以來,當每次我發現自己可能喜歡上她時,都會用『認命』之類來壓抑自己,說服自己不會喜歡上一個不可能之人,只是在遇到你之後不久,就不知為何會突然壓抑不能,還衝了出來尷尬而已,只有那次不是而已。哈哈哈。」

不能夠好好的接受自己,只好再次自嘲式地冷笑一下。

「一個注定失敗的人,除了認命⋯什麼都不能做。但⋯⋯你現在叫我認命去追求早就因認命而放棄的東西?若真的是這樣的話,請恕我這次連『認命』都不懂怎麼做。」

話語期間,鎚打大腿,拍打地板,敲打腦袋,輪流交替。話到末端之後,更是用雙手完完全全的,掩蓋那已經垂下到看不見的臉部。






聽到這自卑又現實的晦氣說話後,正常人都會為此可憐三分,葉奮特聽後,神情語氣都寂靜了不少,可在可憐了三分之外,還帶上七分憤慨的氣息。

「認命⋯⋯認~命⋯⋯呼,剛才勸你『認命』是我不對,順口說了出來。但-我畢生最討壓的,就是『認命』⋯⋯」




  黑夜裡的大街中,天空烏雲密佈,雖暫且只下毛毛雨,但在大街上奔跑中的三十歲男子深知不到一會時間,雲中水便會傾盆而下。

「我不會認命的,絕對不會,一定要救你,絕對要救你們。」

男子邊說話邊奔跑,也邊時時刻刻看實左腕上的手錶時間。





「沒時間了,拜託,要趕上。」

呯!

一聲槍聲後,數之不盡的槍聲繼而發出,他隨即應聲轉入了一條後巷,幾具屍體現在眼前,要尋找拯救的人就倒在屍體之中,那倒在地上,滿身血跡,只剩幾口氣的女子望向剛從巷口進來的男子,投以一個眼神,回頭向旁邊一同笑了個無奈的笑容,便垂下眼簾,剩餘的氣數已用盡,巷口男子崩潰地雙膝跪下,痛哭流淚之勢,臉中卻毫無表情,只眼中不斷流淚,接受不了這再次再次,又一次的現實。

「又這樣,為什麼又這樣?第幾次了,結果都是這樣,我還是救不了你,難道真的只能認命嗎?我不想你死。我不想你死!」

「先生你沒事吧?這裡很危險,請離開這裡再說。」

大雨落下,是預料中的傾盆大雨。雨水淋於各人身上,淋於男子身上,旁人的叫喚訴他而言毫無用處,他眼中只看到巷中惡境,耳間也絕無空位可進入,一動不動猶如眼中物件一般,突然激動地站起來,目光恨恨望著虛無,撕心力竭喊:

「我不會認命的,我不會認命的,就算再要重來幾多也好,也一定要救到你,救到你們!」








  葉奮特寂靜了片刻,似是因「認命」一詞為契機,想起了什麼過去已久的悲痛回憶般。再以嚴肅、憤怒、悲痛混合一身,加上強裝溫柔的語氣說話。

「這世界沒有東西是注定的,不要認命,就算你覺得有,那只是相對的注定,世事無絕對,古人早就講了,連影響世界千百年的《相對論》,也印證這一點。這世界有的只有『相對注定』,只要你不認命,試多幾次,就算世界注定了你也是可以改變它。所以,不要認命,千萬不要認命,一認命,就會連僅餘可改變的機會都會失去呢!」

二人的情緒在互相推動下使話題全然帶偏,卻仍自自然然,渾然不覺;即使發覺,也只會繼續前行。

「相對⋯⋯注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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