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國國際緊鄰金秀山風景區的海濱地塊邊緣,有一個小漁村名叫白沙尾。漁村中有二十多戶在南國國際的地塊範圍內,需要拆遷;還有一些房前屋後的土地需要徵地。在拿到地塊批文三個月之後,韋玉瑤親自帶著那冰峰一起來到白沙尾的村委會,跟村書記談拆遷徵地的賠償問題。
       為了使拆遷徵地工作順利進行,韋玉瑤讓公司有關部門根據現在土地的市場價格和重建新居的費用,制定了初步的拆遷徵地賠償方案。在動身前往白沙尾之前,韋玉瑤曾經通過寜城市的主管領導跟白沙尾的村書記打了招呼。她自己也親自打電話跟村書記約好了時間,這才領著那冰峰,帶著各級政府有關部門的批文和賠償方案來到白沙尾。
       白沙尾的書記名叫曹詩民,不是本地人。他先仔細檢視了南國國際的有關文件,確認手續齊全後才開始跟韋玉瑤談拆遷徵地賠償問題。他看了南國國際的賠償方案,馬上提出賠償的金額不足夠。看起來,曹書記似乎在拆遷徵地賠償方面很有經驗。
       曹書記指出,南國國際的賠償方案只是按照現在的房價來計算賠償金額,不夠合理。
       第一,村民不可能馬上拿到賠償款,拿到賠償款後也不可能馬上買到合適的房子。等到真的買下新的房子時,房價可能已經比現在高。至於到底會高多少,只能靠估計。所以,賠償金額還應該加上拆遷過程中,當地房地產可能的升值預期。
       第二,村民本來在白沙尾生活得好端端的,現在被迫搬家。全家原來的生活,工作都被打亂,需要重新適應。所以,南國國際還要對拆遷給村民帶來的實際困難和精神困擾給予賠償。
       那冰峰陪在一旁,基本上不參加談判,只是按董事長的吩咐向曹書記出示有關的文件。在曹書記眼中,那冰峰就是董事長秘書或助理。其實那冰峰一直在感應並即時跟蹤曹書記的思想,每到關鍵時刻,他便跟董事長耳語幾句。
       由於曹書記的真實思想一直被那冰峰即時感知,並傳遞給董事長,所以曹書記心中的底線韋玉瑤知道的清清楚楚。談判很快達成了協議:南國國際接受曹書記的意見,在原來賠償方案的基礎上,將所有賠償金額提高百分之五。
       曹書記負責將賠償方案傳達給村民,並組織村民十天後在白沙尾村委會簽房產、土地轉讓合約和賠償協議。這新增加的百分之五,就是曹書記被那冰峰感知的底線。

       其實,在制定初步方案時,南國國際已經預計實際賠償金額會比初步方案高百分之十至十五。只要最後的賠償金額在這個預計的範圍內都算合理,公司都可以接受。


       現在由於那冰峰能夠即時瞭解對方的想法,掌握了對方的底線,才能將實際賠償金額壓低至只提高百分之五,已經為公司省下數百萬。韋玉瑤十分高興,回到公司立刻佈置有關部門認真準備十天後的簽約。

 
       十天後,韋玉瑤帶著那冰峰和大隊人馬再次來到白沙尾村委會,曹書記熱情接待了他們。為了不讓村民久等,連同韋玉瑤和那冰峰,南國國際一共來了十二個人。他們事先已經分配好兩人一組,同時可以跟五戶村民簽約及辦理有關手續。
       可是,約定的時間已經過了半個鐘頭,村委會裏還是見不到一個來辦手續的村民。因為時間是雙方在電話中商定的,曹書記在電話中告訴韋玉瑤,他已經通知了所有有關的村民。現在出現這樣的意外狀況,曹書記的面子開始有點掛不住了。
       那冰峰可以跟蹤曹書記的思想,他知道不是曹書記想耍花樣,曹書記是真的感到尷尬。曹書記馬上派人一家一家去催,他吩咐去催的人,務必要把那二十幾戶村民叫到村委會來。
       又過了半個鐘頭,曹書記派出去的人終於回到村委會,可是他並沒有帶回來任何一個村民。他報告曹書記,村民們都說賠償金額太低,所以,如果南國國際不提高賠償金額,他們今天就不會來村委會簽約辦手續。曹書記怕韋玉瑤誤會,以為是自己兩面三刀在背後耍手段,當即大聲埋怨:
       “不是早就跟他們談好的嗎?賠償的錢夠他們置一個新家,還多出百分之五,這多出的百分之五是我曹詩民幫他們爭取到的!我跟他們談的時候,他們沒人有意見,都同意到時過來簽約的。怎麼一聲不出,到時全都不來,讓我一個人出洋相!他們眼裏還有沒有我這個書記!”
剛才派出去的人在曹書記耳邊耳語,那冰峰同時感知,那個人悄悄告訴書記,是村長在後面搗鬼。
       那冰峰立刻悄悄把這個消息告訴董事長,韋玉瑤這才意識到是自己疏忽了。原來,書記是上級派來的,是外人;村長是村民選舉出來的本村人,是自己人。

       所以,名義上書記是村裏的第一把手,實際上,如果沒有村長的支持,書記就是一個光杆司令,說的話在村裏不管用。白沙尾的村民百分之八十姓黃,村長實際上就是黃姓村民的族長,村民們當然一定會以村長的馬首是瞻。


       韋玉瑤假裝不知道白沙尾村中書記和村長之間這種微妙的關係,反而主動安慰曹書記說,不要緊,這是村民人心不足,自己知道與書記無關。她與曹書記再敷衍了幾句,話鋒一轉,她問曹書記,村裏拆遷徵地這麼大一件事,怎麼一直見不到村長?既然村民有問題,是不是可以讓村長幫著做做工作。
       曹書記聽了韋玉瑤的話顯得有點尷尬,可是事到如今,問題總得解決。很顯然,今天村長不出場,拆遷徵地的賠償問題就不可能得到解決。曹書記只好派人去把村長請到村委會來。
       村長來後擺出一副不知就裏的樣子問,找我什麼事?曹書記先向村長介紹韋玉瑤是南國國際的董事長,今天是到村裏來跟需要拆遷的二十幾戶村民辦理徵地賠償手續的。
       有關村民原來已經談好價錢,約好時間到村委會來辦手續,可是現在村民突然對原來已經談妥的賠償金額有意見,時間已經過了一個鐘頭仍然見不到一個村民的影子,希望村長出來做做工作。

       村長對此早有準備,正等著書記來求自己,書記已經開口,自己面子已經掙足,於是村長開口跟韋玉瑤攤牌:
       “都說無商不奸,無奸不商,以前我還以為說得太過分,這次你們這些房地產商到我們村裏來徵地,你們的所作所為說明,這樣說你們商人一點不過分!你們專找不懂生意的書記來談生意,完全把我這個村長撇在一邊!你們給那麼一點點錢就想把我們的地拿走,我看不過眼,不得不站出來為我們的村民說句話!”
       村長的這番話暗諷曹書記不懂裝懂,把他踩得一錢不值;同時把村長自己捧成代表村民利益的生意專家,坐在一旁的曹書記被村長氣得大喝一聲:
       “黃村長,你不許胡說八道!你說誰不懂生意?我跟韋董事長談好的賠償金額,夠村民置一個新家,還多出百分之五,完全保障了村民的合法權益。你怎麼能信口開河,說那是一點點錢!村民們原來對賠償金額都沒有意見,就是你在後面攛掇,他們才會人心不足,跟著你起哄。你應該清楚,南國國際這個項目是市里的重點項目,如果你在背後搗鬼,耽誤了市重點項目的發展,我會讓你吃不了兜著走!”
       “曹書記,你先不要生氣,你是市里派來的當然要對市領導負責;可我是村民們選出來的,我只對村民們負責。我問過做房地產的朋友,他們說,我們村這些土地以後會大幅升值。南國國際現在拿到的這些土地,不用在上面蓋房子也照樣能賺大錢。
       “所以,現在我代表村民們要求你們南國國際,把將來土地升值的部分,不要自己一家獨吞,也分一部分給村民,同意在現在賠償金額的基礎上起碼再增加百分之十。如果南國國際不答應村民們的要求,今天他們不會到村委會來跟你們簽任何文件!”


       曹書記被氣得渾身直發抖。雖然以前村長和他一直貌合神離,但是始終沒有公開撕破臉。今天村長的話等於公開向村民說,自己犧牲村民的利益去討好市領導;同時村長在背後煽動村民集體要求提高拆遷徵地賠償金額,拒絕接受原來已經談妥的賠償金額,讓自己在外人面前說話不算數,下不了臺。
       曹書記想不通,村長在這個時候為什麼要跟自己來這一手?曹書記對村長這樣挑戰自己一時找不到什麼理由來反擊,只能將村長的行為上綱上線來恐嚇村長,同時爭回一點面子:
       “市領導派我來,就是要我在白沙尾代表黨的領導。你村長做的也是共產黨的官!可是你卻為了少數人的利益,別有用心地挑動群眾對抗黨的領導,你還是不是共產黨員?你的黨性哪里去了?你別以為我曹詩民拿你沒有辦法,我一定會向市領導反應你無組織無紀律的行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