韋玉瑤的三妹黃秋意有一個雇有幾十個工人的服裝廠,她自己是服裝廠的廠長,她包養的小白臉阿九是她的助理。黃秋意工廠的訂單主要來自一個國際知名服裝品牌,對產品的質量要求很高。
       為了保證產品的質量,黃秋意工廠使用的都是比較高檔的設備。在所有設備中,兩臺埋夾機價錢最昂貴。沒有這兩臺埋夾機,整個服裝生產線就無法生產出高質量的成品服裝。
       最近,黃秋意剛剛接了一張幾十萬美元的大訂單,沒過幾天,兩臺埋夾機就被偷走了。黃秋意一下子傻眼了,只能趕快報警。
       使用埋夾機來完成的是最後一道縫紉工序,沒了埋夾機,完成了前幾道工序的半成品就會堆積起來。作為救急的辦法,黃秋意不得不打算把埋夾機工序的工作外判給同行。
       黃秋意接到大定單後,原來所有能夠動用的流動資金都用來進料還不夠,只好用定單向銀行申請了貸款。現在工廠根本拿不出錢來去買新的埋夾機。
       另外,就算有錢去重新訂購埋夾機,也不是十天八天就能到貨,馬上投入生產。所以,黃秋意知道,現在自己已經不可能靠自己的力量完成訂單。
 
       黃秋意工廠中間的大廳是制衣車間,按制衣的流程,排列著幾條生產線。靠生產線起點一頭是原料倉庫,靠終點一頭是成品倉庫,兩臺埋夾機位於成品倉庫門前。
       黃秋意通過大姐的關係,讓刑偵大隊大隊長馬駿驥親自過問她的埋夾機被盜案。
       黃秋意告訴馬駿驥,每天工人下班後,她就會把工廠鐵卷門拉下,從外面鎖上。原料倉庫和成品倉庫都各有一個看守住在裏面過夜,負責工廠晚間的安全。這兩個看守晚上無法離開工廠。當天早上黃秋意打開工廠的卷門,發現埋夾機被盜後,沒再讓人進入工廠。


       馬駿驥仔細檢查了現場,確認竊賊進出都是通過埋夾機附近的一個窗戶。窗戶上裝有鐵窗條,外面裝有防盜鐵柵欄。可是防盜鐵柵欄和鐵窗條都已經被破壞變形,人和機器都可以輕易通過。馬駿驥分別詢問了原料倉庫和成品倉庫的兩個看守,他們說當晚不知怎麼睡得特別死,什麼聲音都沒有聽到。
       馬駿驥再仔細檢查了兩個倉庫,倉庫沒有普通的玻璃窗扇窗戶,但是在兩米左右的高度各有一個裝有鐵窗條的氣窗。馬駿驥在兩個倉庫的窗下地面都找到一些灰燼,這些灰燼不應該出現在服裝廠的倉庫裏。馬駿驥點點頭,果然事情如自己所料。
       馬駿驥派到工廠附近走訪的警員回來後,告訴大隊長,他們一無所獲。馬駿驥發現,竊賊拆卸埋夾機的手法十分熟練,完全沒有強敲硬撬的痕跡。地上和窗臺上一共找到兩個人的腳印,馬駿驥估計外面應該還有一個接應和放風的人。
       馬駿驥到窗外檢查,果然發現,腳印到了窗外變成了三個人。除了腳印,還有一輛可折疊的四輪鐵推車的車轍。車轍和三個人的腳印可以追蹤到大路上,然後就消失了。馬駿驥閉上眼睛,根據地上的腳印和車轍,在腦子中勾畫竊賊犯案的過程。
       馬駿驥仿佛看見,半夜時分,三個竊賊推著四輪鐵推車來到黃秋意制衣車間的後窗下。竊賊先將卷成香煙狀的迷香用細繩綁住一端,然後點燃另一端,通過氣窗扔進倉庫內,吊在半空中。預定時間後,他們估計倉庫中的看守已經被迷昏,於是開始用汽車用的螺旋千斤頂,幾乎無聲地把防盜鐵柵欄和鐵窗條頂開。
       兩個竊賊站在鐵推車上,從頂開的窗戶爬進工廠。他們在工廠內熟練地拆下埋夾機後,從窗戶遞給守候在外的第三個同夥,再爬回窗外。然後三人推著載著兩臺埋夾機的鐵推車,去到大路上。大路上應該有第四個開汽車的同夥,他們把埋夾機搬上汽車後,把鐵推車折疊好,一起上車離開現場。
       馬駿驥對竊賊犯案的過程已經心中有數,從竊賊犯案的過程他可以分析出:
       一,竊賊中有人對服裝廠十分瞭解,知道埋夾機是服裝廠最值錢的設備。所以,他們才會不偷別的,只偷埋夾機。
       二,竊賊中至少有一人對埋夾機十分熟悉,非常可能曾經在埋夾機生產廠家工作過;或者在服裝廠中做過機器維修工。所以,他們拆卸兩 
              臺埋夾機非常快捷。



       三,竊賊對黃秋意服裝廠的情況十分瞭解,起碼有一個人到現場踩過點,或在工廠工作過。所以,他們才會知道兩邊倉庫各有一個看守;
              他們頂開的窗戶是離埋夾機最近的一個。

       四,竊賊行竊計畫周密,行動乾脆俐落,配合有序高效,應該是團夥慣犯。
       馬駿驥想,如果是慣犯,這個團夥應該以前犯過多起手法相似的盜竊案。可是,寜城近年並沒有服裝廠或其他工廠設備被盜的案件發生過,所以,很可能這個團夥是來自外地。如果是來自外地的團夥,他們在作案前需要踩點,和作犯案前的準備工作,應該會在寜城至少住一兩個晚上。
       馬駿驥向黃秋意瞭解她工廠中工人的情況,黃秋意告訴他,工廠工人的流動性很大。特別是車工,有的是技術達不到標準,工作幾天就被工廠炒魷魚;有的是手腳慢,掙錢少,自己離開。能在工廠連續幹上兩三年的只有一半工人。所以,工廠不停在招工。
       黃秋意告訴馬駿驥一件奇怪的事情:前幾天曾經有兩夫妻到廠裏來應聘,女的是車工,男的是機修工。黃秋意親自問了兩人一些問題,感覺兩人是熟練工。她就讓兩人填好了人事登記表,告訴他們工廠已經決定聘用他們,叫他們第二天過來上班。
       這兩夫妻要求到處看看,讓他們熟悉一下工廠的環境,黃秋意同意了。不知他們在廠裏到底轉了多久,後來兩人招呼也沒打,就自行離去。可是這兩夫妻第二天並沒有來上班,昨天晚上,就發生了埋夾機失竊案。現在看來,這兩夫妻是來踩點的嫌疑很大。
       馬駿驥問黃秋意,記得兩人的相貌嗎?黃秋意說還有一些印象;又問這兩夫妻是什麼地方口音?黃秋意回答是外地口音。正好印證了馬駿驥是外地團夥犯案的分析。馬駿驥讓黃秋意把兩人的人事登記表拿來交給自己。
       登記表上面有兩人的身份證號碼。黃秋意告訴馬駿驥,自己在聘用工人時,要求工廠人事部的人一定要細心核對登記表上面的身份證號碼,保證跟身份證上的完全一致。馬駿驥立刻打電話回局裏,要求根據身份證號碼協查兩人的真實身份。很快,局裏回應,身份證是假的!
       馬駿驥想,這些人會利用假身份證來找工作,他們應該也會利用假身份證去登記住旅館。因為他們不可能在一天之內完成選定目標,現場踩點和實施盜竊,所以,竊賊一定要在寜城過夜。如果剛才黃秋意說的那兩夫妻真的是來踩點的,這夥竊賊應該在寜城住了四五天。


       馬駿驥佈置警員去全寜城大大小小的酒店、賓館、旅社和招待所調查,看看有沒有用那兩夫妻的假身份證登記入住的旅客。同時把這兩個假身份證號碼留下,一旦發現這兩個號碼的人員入住,馬上報告。可是,警員查遍了全寜城所有能夠供外來人員住宿的地方,沒有發現這兩個身份證號碼。
       馬駿驥再把兩個假身份證號碼發到全省範圍,要求協查。第二天下午,在離寜城兩小時車程的一個小旅館,發現了其中一個假身份證號碼曾經登記入住。可是,發現時,入住的人已經退房離開旅館多時。
       馬駿驥立刻親自趕到那個小旅館,瞭解持假身份證的人入住時的情況。小旅館當時在櫃檯接待的服務員回憶,當時是一男一女,自稱是夫妻,住在同一間房。馬駿驥問還有沒有其他人,服務員肯定一同入住的就是他們兩人。
       馬駿驥從服務員手中拿過旅客登記簿,自己查閱。他發現在這兩夫妻入住後十幾分鐘,另有兩個男旅客入住。他立刻把這兩個人登記的身份證號碼報回局裏要求協查,果然身份證也是假的。馬駿驥再看登記簿上的退房時間,四人也是相隔幾分鐘,先後退房。
       馬駿驥再問服務員有沒有注意到,他們乘什麼交通工具來的?服務員回答,沒看見他們乘交通工具,感覺他們是步行來的。馬駿驥知道,他們作案時,應該有交通工具。他們這個團夥應該不少於四人,由於偷的東西分量重,體積也不小,他們的交通工具應該是麵包車。而且,他們都是在晚上作案,車身的顏色應該是深色,才不會太顯眼。
       馬駿驥向服務員瞭解到,附近有一個收費的公眾停車場,通宵有人看守。馬駿驥於是馬上前往停車場調查,果然,停車場的看守從登記簿記錄中查到,昨晚在停車場確實存放過 一輛灰色的七人麵包車。這輛車掛外地車牌,進入和離開停車場的時間正好和那四個人入住和離開旅館的時間相配合。
       馬駿驥松了一口氣,自己終於查到了竊賊的確實線索。可是,竊賊到底來自本省,還是外省?接下來,竊賊會往哪里去呢?他們偷來的兩臺埋夾機是已經銷贓了呢,還是仍然放在車子上?這些問題仍然考驗馬駿驥的智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