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冰峰離開家鄉多年,一直沒有回家去探望過父母。主要的原因就是,那冰峰一直擔心董事長的安全。剛開始是擔心來自寜城集團的報復,現在則是來自莫思窮喪心病狂的威脅。
       那冰峰能辦到的,只有經常打電話回家給父母和姐姐。那冰峰剛到寜城的前幾年,匯了不少錢回家,支持父母和姐姐辦農場。
       後來姐姐和姐夫的農場開始得到很好的回報,他才不再往家裏匯錢。那姐姐的農場主要種植東北大豆和大米。當地有一個專門經營糧食的集團,跟那姐姐的農場簽了包銷合同。
       包銷合同中規定,糧食集團以規定的價格收購農場的全部大豆和大米;那姐姐農場的大豆和大米只能賣給這個糧食集團,不能賣給其他人。
       由於產品的銷路有了保障,那姐姐放心地去承包越來越多的土地。最後,那姐姐農場的規模擴大到兩千多畝土地。年產幾百噸大豆,過千噸大米。
       糧食集團包銷糧食三年後,突然停止跟那姐姐的農場續簽包銷合同。那姐姐原來依賴糧食集團包銷產品,自己手中根本沒有銷售管道,糧食集團突然拒絕續簽包銷合同,令那姐姐一下子傻了眼。
       今年大豆和大米都獲得豐收,那姐姐不得不去求糧食集團收購自己的大豆和大米。糧食集團同意收購,但是他們提出的收購價格只有原來包銷價格的一半!
       原來這正是糧食集團壓價的手法。糧食集團先以包銷切斷糧農和其他銷售商的聯繫,然後在豐收年份突然停止續簽包銷合同,令糧農陷入絕境,不得不來求自己。
       糧食集團趁機狠狠壓價,從中獲取暴利。如果糧農不能把糧食當年賣掉,過了一冬,糧食就變成陳糧,會大幅貶值。所以大批糧食長期留在手中,糧農要承擔很大的風險。
       如果保存過程中,糧食受潮,生蟲,有老鼠進入糧庫…,都會給糧農帶來損失。那姐姐不忿糧食集團壓價,心急如焚。那姐姐抱著一線希望給弟弟打電話,問他有沒有辦法幫助自己把糧食銷往南方?


       那冰峰接到姐姐的電話,立刻到寜城的糧食市場瞭解當地大豆和東北大米的價格。他瞭解到,寜城大豆和東北大米的零售價格大約是姐姐原來包銷價的三倍。
       那冰峰覺得這中間有商機。於是那冰峰回公司跟董事長商量,請董事長對自己如何開始經營糧食生意提些建議,畢竟自己從來沒有做過生意。
       韋玉瑤告訴那冰峰,糧食不包括在南國國際營業執照的經營範圍之內。那冰峰必須自己註冊一家有糧食經營權的公司。
       由於那姐姐的公司已經辦好糧食的質檢和商標註冊手續,註冊好經營糧食的公司後,就可以直接做糧食生意。 韋玉瑤建議那冰峰,為了減少稅收,那冰峰應該以那姐姐公司寜城分公司的名義註冊。
       由於糧農的利潤率比較低,銷售環節的利潤率比較高,兩家公司的利潤可以合在一起,只需要繳交一次利得稅。公司的利得稅能夠合法地大幅降低,等於降低了成本,增加了產品在市場上的競爭力。
       韋玉瑤還建議,那冰峰只做糧食批發生意。由於那冰峰的糧食直接來自糧農,沒有中間環節,成本低,而且數量比較大,又沒有自己的零售網路,所有這些條件,都決定了,那冰峰在寜城只能做糧食批發生意。韋玉瑤還建議那冰峰,把糧食的批發價,定在寜城市場零售價的百分之六十。
       那冰峰有韋玉瑤的幫助,很快辦好了公司註冊手續。公司的註冊地址暫時定在韋玉瑤第一次送給那冰峰的那一套兩房一廳的住宅單位。
       那冰峰拿著姐姐快遞來的大豆和大米樣品到各大超市,糧食市場去推銷。那冰峰的樣品品質好,價錢低於其他批發商,市場反應非常好。
       由於超市需要先付出巨額的上架費,那冰峰決定先在糧食市場試試水溫。正好糧食市場有一個零售商打電話約那冰峰過去談生意,那冰峰便如約來到這個零售商的店面。
       店裏面,除了那冰峰見過的店老闆,還有那冰峰從來沒有見過的,一個穿西裝,打領帶,大大咧咧坐著喝茶的中年人和兩個站在他身後,打手模樣的人。


       “你就是那個新來的批發商嗎?”中年人帶點藐視地問那冰峰。
       “是。請問老闆怎麼稱呼?”那冰峰禮貌地回答。
       “這是我們糧食市場公推出來的領頭大哥。你連大哥都沒去見過,就跑來做糧食生意,這不是瞎胡鬧嗎!”店老闆明踩那冰峰,暗捧領頭大哥。
       “你知道糧食市場的規矩嗎?也不打聽打聽,就自己像無頭蒼蠅那樣亂飛亂撞,你就不怕撞破頭?”領頭大哥帶著威脅的口氣教訓那冰峰。
       那冰峰早已感知領頭大哥的思想,知道他想幹什麼。可是,他故意裝傻,怯生生地問:
       “除了工商局的規定,糧食市場還有另外的規矩?什麼規矩?麻煩大哥跟我說說”那冰峰問。
       領頭大哥看著店老闆下巴一歪,嘴裏吩咐:
       “錢老闆,你來告訴他!”
       錢老闆聽了領頭大哥的話,看著那冰峰,以教訓的口吻把規矩告訴他:
       “任何人到糧食市場做生意之前,必須先到領頭大哥那裏交管理費,得到領頭大哥的允許,才能在糧食市場做生意。交完管理費,你的貨也必須先把樣品拿到領頭大哥那裏,讓領頭大哥找人檢驗,定價,你再付完檢驗費和定價費以後,才能按領頭大哥定的價,在糧食市場賣。清楚了沒有?”


       “這個規矩是誰定的?得到工商局的批准沒有?憑什麼我的貨要讓別人來定價?如果定的價不合適我怎麼做生意?”那冰峰一連串的問題,表達出他心中的不滿和不會輕易就範。
       “規矩是我們大家定的,凡是在這裏做生意的商家都必須遵守。至於給你定的價位合適不合適,你在這裏做生意能不能成功,那就要看你會不會做人!”店老闆把話說得更清楚。
       “我在這裏連鋪面都沒有,憑什麼我要遵守你們定的規矩?”那冰峰繼續爭辯。
       “不管你在這裏有沒有鋪面,想在這裏做生意,就必須守我們的規矩!”領頭大哥拍著桌子,斬釘截鐵地強調。
       “好吧,既然你們有這樣的規矩,讓我去向工商局和派出所報告一下,如果他們也說我應該遵守,我沒有二話,保證按你們的規矩辦!”那冰峰覺得到了攤牌的時候了,所以不再裝傻。
       話未落音,領頭大哥身後的一個打手上前一步,伸手指著那冰峰,惡狠狠地威脅:
      “你說什麼?你它媽的存心來搗亂是不是?你膽敢把剛才說的話重複一遍,我不打破你的頭我就不是人!”
       “你的意思是不是,工商局和派出所都不知道你們定的這個規矩?如果規矩是背著政府有關部門定的,我為什麼一定要遵守呢?”那冰峰不理會打手的威脅,據理力爭。
       剛才出言威脅的打手看著領頭大哥,顯然,沒有老闆的首肯,他不敢自己動手。領頭大哥輕輕抬了抬下巴,示意打手可以動手給那冰峰一點教訓。
       打手抬起右手,左腳上前,準備給那冰峰一巴掌。誰知巴掌沒碰到那冰峰就停下了,打手卻身體前傾,右腿抬起向後一腳,正蹬在領頭大哥的臉上。
       打手的動作停在那裏,就像武術中的燕式平衡。領頭大哥被蹬得歪倒在椅子上,氣得大吼:
       “你它媽的吃錯藥了呀?”
       領頭大哥也是練家子,如果有準備,打手這一腳根本蹬不中他。領頭大哥從椅子上站起來,看見打手還維持著燕式平衡的姿勢。
       領頭大哥本能地一個右內擺腿,把打手踢倒在一旁。他心知有古怪,突然覺得有點心虛,吃不准那冰峰到底是什麼路數。
       可是他作為領頭大哥,如果這時不敢出頭,以後怎麼讓人信服!領頭大哥的囂張氣焰完全被壓了下去,他不得不上前對那冰峰拱手致意:


       “這位兄弟,剛才我的手下出言不遜,多有得罪。不過,他說的話,意思是沒有錯的,我們不能壞了大家定的規矩!如果兄弟不守規矩,我們不得不照規矩辦!”
       “好,既然大家尊你為領頭大哥,我想你一定說一不二,對嗎?”那冰峰當然知道領頭大哥在虛張聲勢,可是,自己不能給對方臺階下。所以,繼續進逼。
       領頭大哥搞不清楚那冰峰這樣說到底是想幹什麼,那冰峰的話對自己還算很尊敬,所以,他就順著那冰峰的話回答:
       “當然!說話不算數,還怎麼做領頭大哥!”
       “好的,我記得,領頭大哥剛才說,你們的規矩是糧食市場所有的商戶一起定的。可是如果我是商戶,我覺得這樣的規矩對自己不公平,我不會同意,除非我被人強迫不得不同意!所以,我要去問過所有商戶,如果他們都是心甘情願同意這樣的規矩,我就會遵守。領頭大哥,你說這樣行嗎?”
       那冰峰的話擺明是挑戰領頭大哥。領頭大哥是因為心中沒底,才不敢耍橫打斷那冰峰的話,被迫讓那冰峰把話說完。那冰峰的話實際上已經說出了實情,領頭大哥知道,今天不把那冰峰打趴下,就會讓這個不卑不亢的小子壞了規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