寜城所在省份的世界同鄉會年會每兩年一屆,輪流由世界各地的同鄉會主辦。今年的同鄉會年會輪到香港同鄉會主辦。
       世界各地的省籍僑界領袖齊聚香江,從國內來的省內工礦企業負責人也不少,還有省、市、地僑辦、外辦的政府官員,共同商討如何利用省籍華僑的力量,幫助家鄉發展經濟。
       寜城市僑辦邀請韋玉瑤去參加,並且給民主建國會發通知,歡迎寜城的工商企業報名參加。交通費自理,大會包參加者會議期間的食宿費用。
       韋玉瑤多年前曾經參加過一次同鄉會年會,她感覺同鄉會年會主要是一個認識人的社交場合,能做成生意的機會不大。
       後來,韋玉瑤因為生意比較忙,加上同鄉會年會在都國外開,去開會要提前一段時間去辦簽證,十分麻煩。如果韋玉瑤去開會,起碼還要帶多兩個下屬一起去。
       這樣的會議沒有什麼實效,對公司其他股東不太好交代。所以,接下來的幾屆同鄉會年會,韋玉瑤都沒有參加。
       這次同鄉會年會在香港舉行,去參加很方便。於是,韋玉瑤把同鄉會年會的事情通知了那冰峰,那冰峰跟妻子商量後,決定兩人一同報名參加。
       夫妻兩人都沒有去過香港,這次有人招待食宿,還有機會認識方方面面的人,拓展自己的生意。這樣的會議,旅遊、生意兩不誤,何樂而不參加!
       為了方便香港同鄉會的接待人員接機,僑辦組織寜城所有參加同鄉會年會的人員,乘同一班飛機去香港。六姐朱碧紅在香港同鄉會中十分活躍,同鄉會年會這樣的場合是她不會放過的表演機會。
       朱碧紅主動要求到機場去接機,為的就是第一時間能夠給寜城來開會的人員留下一個好印象。朱碧紅沒想到接機會碰到韋玉瑤和那冰峰,突然見到大姐,當然感到意外。


      大姐和那冰峰同樣感到意外,他們也沒想過會在香港遇到朱碧紅。韋玉瑤和那冰峰早已知道朱碧紅是什麼貨色,可是,朱碧紅卻不知道自己做過的醜事早已經被大姐識破。
       從八妹的婚禮後,在寜城火車站一別,韋玉瑤和朱碧紅已經超過十年沒有見過面。朱碧紅看見大姐,立刻滿臉堆笑地迎上去。嘴裏十分親熱地招呼:
      “喔唷…,大姐,怎麼是你,還有那兄弟,我還以為自己看花眼了呢!這次會議,有大姐參加,真是蓬蓽生輝呀!”
       韋玉瑤只是禮貌性地回了一句:
       “真想不到是你來接機!”
       朱碧紅招呼完大姐,立刻向前幾步走到省僑辦白主任面前,從他手裏接過行李箱,嘴裏招呼:
       “白主任,有你親自來指導我們的會議,我們的會議一定會開得非常成功!”
       朱碧紅領著大家到另一個舉著牌的接機人員面前,讓大家在那裏等齊人了,再一起離開機場前往酒店。
       因為領取托運行李和過關的速度不一,來開會的人一會兒一個,足足等了半個鐘頭,才把所有人等齊了。朱碧紅有說有笑地,帶著大家到停車場,登上接車的大巴,直開酒店。
       絕大部分參加會議的人員,主要目的是聯誼。也就是通過同鄉會年會這個平臺,互相認識,互相瞭解,以便有需要的時候能夠進一步聯繫。


       可是朱碧紅的目的卻是物色一個能給她帶來經濟利益的靠山。就像十年前,她物色自己的高幹父母那樣。
       大會開幕那天,同鄉會的創會永遠會長司徒超宣佈,華良食用油有限公司邀請大家,去公司位於寜城附近的食用油生產基地,作兩天實地考察。
       公司董事長焦寶城應承包來回機票和食宿,歡迎大家考察完後投資入股該公司。有意投資的會員可以到大會秘書那裏去拿華良公司的資料和報名。
       朱碧紅立刻盯上了司徒超和焦寶城兩個人。她立刻敏銳地發現,自己可以從司徒超那裏得到“名”,從焦寶城那裏得到“利”。朱碧紅看見所有會員對司徒超十分尊敬,所以,她希望司徒超能夠像北京的老爸那樣,認自己當乾女儿。
       於是,朱碧紅在當晚吃飯的時候,特意端著酒杯,跑到司徒超那一桌,跟司徒超敬酒。她當著別人的面對司徒超說:
       “會長,我祝你身體健康!我看見你身邊沒有人幫你跑腿,讓我來做你的乾女儿,有什麼事你只管吩咐我去做,好不好?”
       司徒超從來沒有見過這樣大膽,這樣直截了當要當自己乾女儿的女人,他以為朱碧紅在跟他開玩笑。雖然他心中非常不以為然,可是,他認識朱碧紅是香港同鄉會搞接待的人。司徒超覺得自己要給朱碧紅留些面子,正在猶豫自己該怎麼回答朱碧紅,他身邊的人先開口了:
       “司徒會長已經有乾女儿了!他的乾女儿在寜城,主持司徒會長在寜城的公司。”
       “有乾女儿也沒關係,乾女儿又不是老婆,只能有一個。多認一個乾女儿有什麼關係!”朱碧紅大言不慚,毫不臉紅地說出這番讓人啼笑皆非的話。
       司徒超對朱碧紅一點好感也沒有,可是他還是禮貌地試圖用似是而非的話語敷衍過去就算了:


       “朱小姐想做我的乾女儿是給我面子,好意我心領了,我心領了!”
       本來這是一句婉轉拒絕的話,可是,朱碧紅卻不理司徒超接受不接受,從那天起,她對其他人就自稱是司徒會長的乾女儿!有些人信以為真,就認真地向朱碧紅反映一些意見,希望他能轉達給司徒會長。朱碧紅也煞有介事地認真聽取,承諾一定轉告自己的乾爸爸。
       朱碧紅向司徒超敬完酒,又跑過去給焦寶城敬酒。她在心中算過一筆賬,對每一個到寜城去實地考察的人,焦寶城大約需要補貼三千元。這次有興趣去的人應該有二、三十人,甚至更多,焦寶城起碼要準備十萬元來補貼這次實地考察。
       如果沒有實力,怎麼肯先拿出十萬來招待那些不一定會投資的人呢?如果自己的公司不行,怎麼敢讓人去考察呢?所以,朱碧紅認定,焦寶城就是自己未來經濟上的靠山。
       朱碧紅找到焦寶城,笑眯眯地對焦寶城說:
       “焦董,你這次真是大手筆呀!我第一個報名去你的基地去考察。來,來,來,我敬你一杯,預祝你成功!我一定支持你,投資給你。”
      焦寶城已經年屆五十,身材圓胖,逢人就笑,十足一個彌勒佛。他見香港同鄉會的朱小姐第一個過來向自己表示支持,並且答應投資,有點意外。因為迄今為止,還沒有人對他的邀請表示出如此強烈的興趣。
       朱碧紅已經邁向四十,不復十幾年前的青春美貌,可是風韻猶存。對焦寶城這樣年紀的人,仍然頗具吸引力。焦寶城縱橫商場多年,對逢場作戲,虛與委蛇這一套爛熟於胸,他立刻感覺這是一個可以加以利用的好夥伴。焦寶城哈哈一笑,對朱碧紅說:
       “不好意思,朱小姐,你們作為主人這麼辛苦,接待工作做得這麼好,本來應該是我們去給你敬酒,現在倒讓你搶在前面!我們真是失禮了!”
       “哪里,哪里。焦董客氣了!對了,關於投資給你的事,這裏不方便談。等一下,吃完飯後,我想到你房間裏去跟你詳談,你方便不方便?”朱碧紅主動約焦寶城。
       “方便,方便!怎麼會不方便呢?吃完飯,我先回去洗個澡,你晚一點過來。”焦寶城似乎預感到了什麼。
       “好的,那我九點半鐘過來,行嗎?”朱碧紅問。
       “行!那我們就算約定了。”焦寶城高興地回答。
       還沒到九點半,焦寶城已經洗好澡,穿著酒店的睡袍,半躺在床上看電視,等著朱碧紅到來。晚上九點半,朱碧紅如約來到焦寶城的房間。
       焦寶城把朱碧紅讓進房間裏,朱碧紅滿面緋紅,看來已經喝了不少酒。可是,朱碧紅的手中還抓著一瓶葡萄酒,應該是吃飯時剩下的。


看來,朱碧紅並沒有介意焦寶城穿著睡袍見自己。她徑直走進房間,坐在房間裏唯一的沙發上。朱碧紅單刀直入,對焦寶城說:
       “焦董,我準備投三十萬給你。我知道,這對你來說,只是小兒科。可是,我這是拋磚引玉,帶個頭,增加別人對你的信心!不過,我想幫你拉人來投資,我的條件是,凡是我拉人投進來的錢,我要跟你對半分!怎麼樣,你同意嗎?”
       朱碧紅獅子大開口,本來是想留下討價還價的餘地,然後爭取三七,或者二八提成。沒想到,焦寶城連想都沒想,馬上同意!焦寶城說:
       “朱小姐,我第一眼見你就知道你是個痛快人。既然你願意跟我合作,那你我就是自己人。我從來不跟自己人講價錢,既然是自己人嘛,大家在一起工作就要講個合作愉快。對不對?”
       “對!既然焦董這麼痛快,我也不多說了。你實話告訴我,你的生產基地到底怎麼樣,能不能吸引別人投資?”朱碧紅馬上問到點子上。
       “當然不會有問題!這點請你放心,如果有問題,我會花錢請大家去看嗎?”焦寶城很有信心地回答。
       “好,我信你!到了你的生產基地,參觀完,我馬上當著大家的面給你開一張三十萬的支票。我帶了頭,接下來就可以做別人的工作。我們兩個配合好,最好你請僑辦白主任從旁協助,讓他也幫你做做工作。”朱碧紅提出自己的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