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屬於我們的獨特戀愛關係: 14. 另一種溫柔
我走到藍天旁邊。
我們與Miki相距大約二十米的距離，看著她坐在海皮一旁的椅子號啕大哭。
現在並不是一個安聽慰她的好時機。
她需要一個人沉澱一下。
「原來佢有BB，唔怪得咁緊張要搵Alex對質。」
藍天沒有回答，表情若有所思。
Miki放聲大哭，累了則休息啜泣，茫然想起Alex後又忍不住失控大哭，如是者重覆了許多遍。
Miki一直看著電話螢幕，大概是在偷窺Alex的Last seen，只可惜無情的Alex根本不會關心她。
就連半點可憐也沒有施捨。
她哭了將更近半小時，情緒才稍微緩和一點。
太陽收斂起刺眼的光芒，金黃色的光打在海上，時間已接近日落。
「我地睇到嘅係落日熔金，佢就睇到日薄西山。」我說。
Miki：【你講得啱，Alex係無論如何都唔會同我一齊】
「Miki WhatsApp我啦，我地可以過去。」我說，因為Miki開始想找人聊天了。
我靜靜地走到Miki身旁。她趕忙擦擦眼睛，問：「點解你會喺度嘅？」
「咁啱約咗Friend睇日落。」我指著藍天。
「你係Alex個朋友？」Miki問藍天。
「嗯。」藍天回答。
「我問你呀，Alex到底係點睇我？又點睇佢老婆？」
「佢點睇唔重要。」藍天說。
「咁你地認為呢？」
「我地點睇唔重要，最重要係你自己點睇。」藍天說。
「我估落到佢連我有BB都唔理。」Miki無力地說：「以前我最睇唔起嘅就係第三者，破壞人地家庭，估唔到今時今日我會做咗人情婦，仲要俾人用完即棄。」
「兩個人一齊為咗啲乜？開心阿嘛。但你一日裡面開心嘅時間到底佔咗幾多成？」我問。
「見唔到嘅時候會好掛住佢，好似隻狗咁喺屋企等主人返嚟。我唔期望Alex會好似正印咁message我報到，但我都好希望佢一忙完就會搵我，有將我擺喺心。」
「佢唔愛你就斬欖，止蝕離場啦。你再無同佢繼續落去嘅理由。」我說。我是那種戀愛經驗很少的鍵盤戰士。
自願被眷養的小狗，原來並不幸福，從來只有選擇權的主人是幸福的；有些不知足又沒良心的主人還嫌棄照顧小狗很麻煩。
「公道啲講，我地都有好多正常情侶嘅時光。佢會買禮物俾我、我煮定嘢食等佢返嚟、好溫馨咁攬住睇Netflix。我係情婦，唔可以喺大街大巷同佢一齊，直到喺外地旅行我地先可以拖手行街。諗返起好地地時候嘅相處，就會覺得佢講嘅說話不過係口硬，其實佢都係愛我，個心想同我一齊，只係份人太大細路，唔識處理我同佢嘅關係姐…」
「係嘅，諗落同Alex一齊見得咁少，唔開心嘅時候仲多過開心好多。但我唔係為咗開心先決定一齊，係因為愛佢。我愛佢，愛到無可救藥，愛到失去咗自己，愛到可以委屈扭曲自己去滿足佢。」
「兩個人嘅關係唔係靠我一個人努力就得，人地根本唔想同我一齊努力。我地嘅關係由Alex結婚果刻就結束咗。我好努力用手抓住啲沙，但佢終究會喺手指縫度流走。你用手，點都捉唔住，只可為佢默哀，目送佢由你身邊離開。」
「我一方面好想佢哄返我，我就可以再返去佢身邊。另一方面又想佢狠心啲同我斬欖。每日都喺呢兩個極端之間輪迥。唔係，我心底嘅渴望係想佢同老婆離婚，再用一個正常拍拖嘅標準去對我。我只係想做返一個正常人。」
藍天用一把理智的聲音說：「我地唔再係一個得唔到想要嘅嘢，扭下計就會有父母買禮物俾自己嘅年紀。感情嘅嘢迫唔到的。」
「你唔係我，你緊係唔明，果種愛情嘅賀爾蒙係令到我好似撞咗邪咁不停憾頭埋牆虐待自己。」Miki說。
「咁我又真係無做過人第三者。」藍天笑說：「但如果我係你，我會感恩至少你曾經擁有過佢，有過美好嘅回憶。」
「至少曾經擁有過佢⋯」Miki喃喃自語。
「七百萬人入面可以遇到佢，而佢都鐘意過你，係緣份嚟㗎。有啲人緣份重嘅就耐啲，薄嘅就短啲。就算唔分手，生命完結之時我地都要面對分離嘅課業。我地每個人都係大家人生嘅過客。」藍天說。
藍天說：「半杯水你都成日聽啦！當你咁諗就唔會再執著係咪擁有或者佔有到佢，每一樣都係Bonus賺咗㗎啦。你會相信同佢之間嘅聯繫，即使你地再無聯絡，永遠都喺對方心裡曾經留下一個位置，已經好足夠。」
聽藍天的說話讓我憤怒的情緒變得平穩，好久沒有出現令我如此憤怒的事。若他不在，我必定會罵Alex是世紀賤男，罵Miki「錯一次是失誤、錯兩次也能原諒、錯三次還要栽在同一騙徒身上是活該」。
渣男就像便利店一樣，總有一個在附近。
然而，就算我們看過無限次警訊，有過預警，當渣男出現在自己面前，也會懵然不知，說句僥倖心態的「邊有咁多感情騙子」，傻傻入坑，來表演一場轟烈的雞蛋碎大石，粉身碎骨。
「你有無試過喺一段關係裡面好努力但得唔到回報？」Miki問藍天。
「我有試過無努力嘅機會。」藍天說：「有個好鐘意好夾嘅女仔，我地確認咗大家嘅心意，相處同情侶無異。但佢要舉家移民到加拿大，而我選擇留喺香港。」
「佢走咗啦？」
「仲未呀。不過兩個月後佢會走。」藍天說：「咁你話我地算唔算情侶？行為上我地可能唔會再發展，不過呢份感情係咪佢走咗就會完？」
藍天繼續：「所以我會諗，喺有限嘅時間入面有過美好嘅回憶，永遠都喺心入面為對方留一個重要嘅位置，咁就足夠。放底執著，唔再強求去轉牛角尖，生活先可以繼續。人無話無咗邊個會死嘅。」
「唉，講就易。」Miki：「我覺得，愛係兩個好飢餓嘅人，選擇割對方定係自己忽肉嚟食，係一個互相需要又互相傷害嘅遊戲。」
「愛係⋯」我說：「我唔知點先算係愛。愛係一種行為定係感覺？我幫Ex交電話費，咁算唔算愛？我對Ex好麻目，分手都無喊過，但我地一齊五年，只係唔肯結婚，但我覺得可以同佢生活一生一世，咁算唔算愛？」
「我諗愛係一種狀態，唔係因為你做咗啲乜、諗啲乜先係愛，而係你嘅存在已經係愛。」藍天對Miki說：「可能咁講太虛。實際做嘅可以試下喺付出同愛自己嘅中間搵到平衡。Focus返喺自己生活同情緒會好啲。你要首先愛自己，人地先會愛你。」
「粒種子係爛嘅話，無論你點努力淋花、用幾靚嘅肥料都無用。努力放喺啱嘅嘢上面先會有價值。選擇係最重要的，你選擇咗一個有家室嘅對象，就唔可能強求會有結果，你明唔明？掉返轉，若然佢今日可以為咗你而飛咗Kelly，第日都可以咁對你。」
我不完全同意。
有人因真愛修心養性，也有人遇到對的人才忍痛轉會。也許我跟Miki一樣傻，相信自己會是幸運的1%。
「如果對方同你無相同諗法，強迫而來過程都唔會有意義。從頭到尾只係你一個人唔願意接受現實嘅執著，同埋永無休止嘅慾望黑洞。」
「多謝你地。」
我望一望手錶，是時候要離開上班。
藍天知道我的心意，和我一起送Miki到她附近的住所便離開。
想起剛才藍天說有互相喜歡但因現實而無法在一起的人。
所以，藍天才會說關係的定義是一切煩惱的根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