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蠱」是一門類似巫術的學問,基本上,學東方催眠的人或多或少都會涉獵一點有關學問。我們「祝尤」一派的其中一支正是巫術的行家,所以我師父當年把很多「蠱術」行家的資料逼我硬記住,他說中蠱的人有很多病徵和被催眠的人很似,所以我們必須好好分清楚。

被催眠的人,他們做的所有事都是甘心情願地做,因為催眠師把對象的潛意識直接改變,所以施術者高超的話,對象絕對不會覺得有古怪;然而中蠱者他們卻不由自主,甚至他們都是無意識的生物,單純地把對象的身體搶過來。

然而,雲南有一支「洪氏蠱術」卻是極為恐怖。

他們有一道「迷心蠱」的絕技,原理就像催眠,不過是用蠱蟲寄生宿主,使其昏睡出現幻覺,然後用催眠即是移心術去殖入思想,待蠱毒過後,被植入的思想就會成為宿主的一部分。

我們祝尤的某先祖三百年前就因為跟洪氏的族員通婚後,把這門技術各自完善了。





安琪的樣子,正好合了「迷心蠱」的徵狀。

「安琪,你聽到我講野嗎?」

她沒有反應。

我知道不論我決定對她做什麼事,我的第一步都得先把她從蠱毒之中救出來。我有一種感覺,她中的蠱毒很深,而且施術者不止想把孩子搶走,更是想致安琪於死地。我一想到這裡,腔中的熱血油然湧現,我絕對不容這種事情發生在我面前!

師父說過,解蠱毒、除降頭最有效的方法是找出思術者直接逼使他解術;另一方法是找出解藥,所謂一物治一物,每種毒物都有其剋星,找得出來就可以解毒;最後一種方法是師父禁止的,就是下更強的降頭把前人所種惡果壓住,但這方法甚為凶險,而且中毒者不一定能痊癒。





可是,我只有第三種方法可用。

「安琪,我知而家你訓著左,但係你聽唔聽到我講野呀?」

她神情呆滯,但這次明顯胸口起伏加快了!這代表她有話想說卻又無法申訴,只能憋住心中。這迷心蠱把人的表層意識完全控制住,但把反映小動作的潛意識還沒完全拿去,這表示思術者作法不完全。

我還可以用催眠幫她一把,至少能讓她清醒一會。

我看看手錶,快要十二點半交更,接更的同事來到保安室看到她這樣子不免會起疑心,於是我翻看她手袋,見她其中一個信封有寫地址。便在大閘位置掛起了「保安員外出,請稍候」的牌子,然後就把她先送回家。





她比我想像中沉重,尤其她正在昏睡當中,不論怎麼搖晃或是把她拋起,她都只紋絲不動。

「安琪⋯⋯你無咩事嗎?」我問她。

她還是睜開眼,保持那奇異的笑容。

我也管不了多少,把她放在她家中的沙發上,便轉身走人。

去到樓下,早就有兩個住戶正在等我,我猛向她們賠笑道歉。

但心中卻記掛另一回事。

安琪的神情讓我覺得很不安。我下班之後,把我所有要做的步驟在腦海運作一次,因為我知道事情的發展早就超出我想像。

然後我用剛才「借」走的門匙開門,卻見她仍完好地坐在原來位置。





要是她突然消失,或許我沒那麼大感覺,但是她原封不動地坐著在沙發上,像剛才一樣盯著前方卻教我不寒而慄。她當時眼神之空洞就好比一口深湛的枯井,一片寂靜的黑暗。

我知道,是我把她弄成這副模樣。硬要解釋的話,把人的思維和靈魂反比為電腦,迷心蠱就是利用硬體漏洞(蠱毒)去攻擊軟體(靈魂),然後植入木馬程式;也許我們平日不發現有任何問題,電腦可以照常運作,但是「催眠師」就像編程員一樣,直接找出了漏洞,同時激起了病毒的抗體,讓電腦當機。

簡單一點說,我的催眠讓安琪當機了!

所以我要試著修正我的過錯,畢竟我若非一開始不安好心催眠她的話根本不會引起這事。

我上到她家,第一步把她帶進房間,然後把冷氣機開了,我讓室溫降至二十度左右,使她有一個最舒適的環境休息。然後把她家裡所有響鬧裝置拆去,我順眼看到鋼琴上的拍子機,於是也拿去用。同時也把門鈴的電源拔了,以免被人騷擾我作法。

你沒看錯,我用了「作法」兩字。

畢竟祝尤是一門中國古巫術,我們也不忌諱地稱自己作法好了。





萬事俱備,我從袋中拿了所有工具出來。

「滴答」、「滴答」⋯⋯

「安琪,我係你老公呀!」我跟她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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