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桓,佢係你後面。」她又告訴我一次。

其實,我知道的。

在這個我創造的世界,雖然在她腦海,但一直都是由我口中描述創造的,所以,有什麼異於我想像的物質出現於這個白色領域我都能知道。

當然,催眠不能真的創造一個世界,我只能讓人置身於一個言語勾起的想像世界,所以有很多事我都不能控制。所以,看《火影》的月讀其實是假的。

但是,在我語言引導之下,她看到的東西不應有這麼巨大的改變。





唯一可以解釋的是,種在她腦海中的某東西發作了。

然而,我沒想到的是,我未見過「那東西」,但巨大的壓迫感已經籠罩著我。

懷中的安琪止住了哭聲,也沒再抱緊我。

顯然她不再信任我,而且有點抗拒我。

「你知唔知道,多事既代價?」她在我懷中說。





催眠的世界和現實世界,看上去好像是兩個獨立的世界,但事實上,一個人在催眠產生的虛無世界焉會對他的潛意識沒影響呢?然而,一個人潛意識一但被影響,行為一定會有反映。

可是,不代表他在潛意識世界做愛,身體就會性興奮,然而,這些反應有時我們可能覺得毫不相干,可是在潛意識世界卻是有跡可尋。

所以,很多人學心理學或是催眠學,都會閱畢整本《夢的解釋》。

但讓人覺得難以置信的是,安琪內心出現了另一個「東西」時,居然可以完全表現在她的言行舉止上。這一點,已經不再能用「潛意識」去解釋,因為一個人潛意識比較易受影響,表層意識因為有邏輯思維、有批判思考所以難以操控。

在那白色世界出現的巨大黑影,絕對不能坐視不理。
我終於鼓起了勇氣,轉個頭來。




眼裡所見的,是另一個安琪。

抱著一個孩子,臉上、手腳都有很多刀疤,和「另一個」安琪同樣穿著白衣,但卻渾身是血。

她就像在現實世界時一樣,向我露出一抹我看著心寒的笑容。

她用最親和的語氣跟我說:「子桓,過來我度⋯⋯我要你幫手呀⋯⋯」

我還坐在白色的椅子上,她在我十步之外,可是她的每一下招手都像在搭著我肩安撫著我;但我沒膽量享受這可怕的安撫。

「做咩呀?你好驚我咩?」

這個安琪讓我感到莫名的不安,也許之前有巴打說得沒錯,祝尤科不是源用西方心理學體系,運作上比較貼近東方鬼神學說,用心用神去接近對手,然後用特有方式去治療人。看上去還是有一點偏向不方學化和太講求經驗。

而我,沒遇過催眠時反而自己的情緒受到影響。





換句話說,對方的功力十分強大,對甚至有壓倒我的跡象。

唯一可喜的是,施法之人不在現場,沒法再加強迷心蠱的力量。

我把火德咒拿穩,然後默唸一句「祝敬明王咒」,之後站了起來,轉過身看著這個「血色安琪」,她的笑容無比詭異地站著。

「我想講一件事。」我看著她,試圖不屈服地對她說。「無論你係邊個,我都要救安琪。」

「小朋友,你收手啦!你幫我唔到嫁⋯⋯」

「安琪佢好慘,我唔想一個咁可憐既人慘上加慘。」我說出我的心聲。

「你太多野唔知道,你信我,走啦!」血色安琪用沙啞的聲音說,氣若遊絲。





「其實,你唔好再扮可憐喇。」我說。

「嗯,你想死⋯⋯係咪呀?」她空洞的眼神突然對焦,把熱熾目光投到我身上。

「迷心蠱屬金,忌火⋯⋯」我冷哼一句。

我在現實世界中,在安琪的耳邊輕說幾句。

在白色世界中,不知什麼時候,安琪的手中拿著一把小刀。

「安琪,話我知,呢個女人係咪好恐怖,呃左你上大陸之後,明明你見到佢個樣覺得好得人驚,但係你都仲係覺得佢好親切呀?」我在白色世界中問她。

「係呀⋯⋯」

「你認唔認得手中既刀呀?」





「唔記得啦⋯⋯」

「你真係無見過佢?」我說。「你用佢⋯⋯殺過人嫁啵⋯⋯」

我的聲音突然變得沙啞⋯⋯就像眼前這個女人一樣。

雖說催眠不是戰鬥工具,大家不必再幻想我能在槍林彈雨中彈指讓人中術自殺。但是,治療精神層面的疾病,的確是一場戰爭。

一本最著名人格分裂小說-《24個比利》其實有一本續集,叫《比利戰爭》,講的是一個多重人格的患者治療的過程。就如它的名字所言,這是一場戰爭,而且是一場不加外求的戰爭。

我們催眠師,只能在事主本來不知情的情況之下提供一個戰場,讓他憑自己的力量治療自己的疾病。
又或者說,我們會從旁提供一些協助,使他可以把本來的天賦用正確的方法發揮出來。

我,麥子桓,作為祝尤科傳人,學的是救人之術,師父教我的法門大多是用來治病。但他教我最多的,是做人的法門。





一個東方的催眠師就像一個大夫,最重要是醫德。

師父說:「識做人,就識得救人。」

我也憑著這句說話,站了在安琪的面前。

我早就拋開了所有私利,不再想著為了得到她什麼好處,只因為她的身世而想幫她。

一個人憑著正義感做事,不論手法多拙劣,也不會有錯。

我用最堅定的方式在安琪耳方說:「安琪,你記唔記得呀?有人想攻擊你,有人想令你唔開心呀⋯⋯你見過佢個樣,但係佢唔俾你記起佢係點既樣,所以,你會覺得好矛盾,好辛苦⋯⋯有無人教過你,有人想害你,你要保護自己呀?」

在現實世界中,我不斷在她耳邊加強我的暗示;
所以在白色的幻想世界中,她不知何時會拿起了一把刀。

這時我知道,對她來說刀有一種特別的意義。

潛意識的世界是,我們會把很多經驗投射在其中的一種潛藏記憶。
我不必在你腦海形容椅子的樣子,你就會知道它有四條腿。

相反,我要改變你潛意識中椅子的樣子,我就必須故意說「椅子只有一條腿、在左上方⋯⋯」而且愈具體的話,對方愈能想像到新的椅子該是什麼樣子。這就是我說「語言」的力量。

當我只說要保護自己,她就拿起一把刀,這代表她相信刀的威力。

或許被刀傷害過;
或許被刀拯救過;
或許用刀拯救過人;
或許用刀傷害過人;
天知道?

我只知道,她手中拿起了一件保護她的武器。

於是我白色世界中,開始幫助她,讓她有勇氣對付「迷心蠱」做出的「血色安琪」。

「安琪,只要我係你身邊,我就唔會俾人亂傷害你。」我握著她的手說。

「呢把刀,點解會出現係你手?」

「我唔知呀⋯⋯」

「點解會係呢把刀,你望下我隻手。」我手中也在不知什麼時候拿著一把刀,樣子和她那柄完全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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