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我被一連串的敲門聲吵醒了。








我:「邊撚個呀...咁撚早喺度敲門。」早上是睡得最熟稔的時候,突然被人吵醒固然大感不悅。




Joey:「你估我好想敲你度門咩,係Lemon叫我叫你起身㗎,快撚啲啦!」








我:「唉...得啦得啦...」我含糊的說道。




伸了伸懶腰後便起床梳洗。甫出房門,一陣陣午餐肉的香氣撲鼻而來。他媽的浴室盡是水蒸氣,應該是Joey那個八婆洗澡了,天氣那麽熱還沖熱水澡,是有病還是沒腦筋。梳洗完後便來到飯桌前。








原來是Lemon精心炮製了豐富的早餐。




我:「好香吖~~」




Joey:「你個死人樣真係噁心。」我沒有理會。








Lemon:「我求其煮㗎咋。」




我:「求其煮都咁好食。」我把一條煎得泛起陣陣焦香的廚師腸送進口裏。忘記廚師腸才剛煎起,差點燙傷嘴巴。香腸在口中翻騰著。




Lemon:「sorry ar,雪櫃冇橙汁同奶,所以得水咋。」








我:「唔緊要唔緊要。」瞥了一眼Joey的早餐,竟是麥皮和烘麵包。




我:「大帝食啲嘢都寧舍唔同。」




Joey:「哈,洗乜講!」








Joey:「不過我嗰啲當然冇Lemon煮得咁好味啦!」她向著Lemon說。




Lemon:「傻啦。」Lemon尷尬的笑說。




原來不是自己弄的,是Lemon特別弄給她的。








Lemon:「係呢,咁我地點樣去跑馬地?柴灣離𠴱度都好遠下。」




我:「我諗住揸車去,反正而家柴灣都淪陷咗,馬路又有車,可以試下撻唔撻得著啲車。」




Lemon:「你好叻呀!揸車都識!」




Joey:「揸車?得唔得㗎?你個爛鬼公屋仔都識揸車?唔撚係卦?」




我:「咁你坐唔坐呀?」




Joey:「挑!坐咪坐,洗驚你?!」




飽餐一頓後,我把碗碟放望廚房的洗手盆上,開水把它們先浸著。她們回房換了件衣服。




大約十五分鐘後,我們三人準備出發。她們不約而同的穿上運動裝。而我則穿上一件黑色衛衣,黑色束腳褲,黑色運動鞋。




我:「咁啦,應承你地,接完你男朋友就去睇下啲靚衫,反正又唔洗錢。」我吐吐舌頭。




Joey:「嘩,偷嘢喎!」

Joey:「不過我鍾意。」她和Lemon相視而笑。




至於我懂得駕駛的原因是考畢文憑試後,把辛苦儲下的錢去報考了駕駛執照的考試。幸好,一次通過,省下不少錢。




雖然我沒有一架屬於自己的車,但對於自己的駕駛技術非常有信心。我們沿著樓梯走,好不容易才到達地下。我的家住在七樓。




Joey:「好攰呀~」她捶打看來已酸軟的大腿。




臨出發前我著她們揹上背囊。我有預感會在跑馬地收穫不少。




大街遍地寂寥,安靜得讓人感到恐懼。馬路上更是橫屍遍野,血漬伴隨著長長的車胎痕。縱觀四周,沒有一輛正常的汽車。




Joey:「嗰度好似有架藍色私家車喎。」




不遠處有一架寶藍色私車停靠在戲院門外的路邊。




我:「過去睇下!」




車門沒有關上,車頭呈現凹凸狀態,看來車主當時正閃避某些突然撲出來的東西。我小心翼翼的靠近,並著她們繞到車的後方。




果不其然,駕駛位置上有一名已然死去多時的男人,伏在軚盤上。我仍然小心翼翼的靠近,呼吸亦變得沉重。

不能妄動,不能妄動,心裏默唸著,右手握緊匕首。




這把匕首不知道從哪裏找來的,看到它的時候只見它鋒利異常,隨手便插在褲子。近身攻擊應該沒有問題吧。




我用腳用力的踢向伏在軚盤上的男子。沒有反應。我繼續試探。第三次的試探喚醒了男子,並發出嗚嗚的悲鳴聲。




只見他滿臉皺皮,牙齒發黃變黑,雙目無神。雙手不斷向前擺動著,毫不猶豫的用力一插,把匕首插在他的頭顱上。




所有的喪屍電影都告訴我們,攻擊它們的腦袋才能殺死它們。在我看來,這些人死了兩次。也許死了三次,四次,五次,五次或以上。其實不至他死了兩次以上,我想每個人都曾死去一次。




只要生存,必被煩惱所困擾,或多或少都使我們絕望過。我們都曾經淪為受害者,身心受創。這就是一個人不只死去過一次的原因。




絕望,不完全等於死亡,卻又和死亡有著連繫。




像我這種自小喪失雙親的人,還未踏入成年人的階段便死了兩次。小時候唯一的依靠是父母,父母像是水泡,失去了水泡,很快便溺斃。




看著這個男人,不禁聯想起這個人也許被許許多多的女人傷害過,心,早已殘缺不堪。




有時候,我們總是掛著倦容,卻要擠出一副笑臉,好讓別人不擔心自己。




我解開他的安全帶,雙手扣在他的腋下,把他從座位上移開。我揮手示意躲在車後的Lemon和Joey上車等候。




幸好車子的鑰匙掉在地上,二話不說撿起,然後發動車子。車子隆隆的聲音表示車子已發動,我看了看顯示燃油的指示針,已是所剩無幾,必須加油。




Joey:「好耶!有車坐!」「真係舒服~」




我:「扣安全帶呀。」




Joey:「洗鬼咩,都唔會有警察㗎啦。」




我:「安全唥啫。」我突然踩盡油門,然後立即急剎。




Joey:「喂!死毒撚,識唔識渣車㗎?!」「怕咗你喇,扣咪扣囉!」看到她無可奈可的樣子真是心曠神怡。




我:「年青人,唔洗咁勞氣喎。」




Joey:「屌你啦!」




我沒有理會,只是微微一笑。駕車的次數很少,之前也是中學同學借給我開了一個星期。




他的爸爸很有錢,十八歲生日那天收到了爸爸送給他的名車。我也不知道為何會和這個小富豪熟絡起來。




他有天說可以借自己的車子開一個星期,好像是和家人去旅行,看我考了車牌又沒有自己的車子,所以就借了給我。




駕著車在東區走廊馳騁,微風打在臉上,很舒服。對上一次感受微風吹拂臉龐已不知甚麼時候。二十分鐘後,便來到Joey男朋友住所的樓下。




我:「到喇。佢住幾樓?」




Joey:「二十。」她解除安全帶的速度讓我有點驚訝,沒有看過她如此靈敏。她跑向住所大堂處,只見她拼命按電梯鍵。




我和Lemon迅速跳進電梯,若不是他所住的樓層太高,不然行樓梯要來得安全。




我:「慢少少唔洗死喎。」




Joey:「你識咩吖!」只見她不斷撥打男朋友的電話號碼。但沒有成功通話。Joey異常焦急,手指拼命的按二十樓的按鍵。




我:「爛喇個制。」她回頭怒瞪我一眼,然後繼續拼命的按。




「叮!」升降機傳來響亮的提示聲音。她第一時間跑向走廊盡頭,彷彿對這裏熟稔非常。




只見門外一片狼藉,木門被打開,電子鎖一閃一閃的,應該壞了。我們躡手躡腳的走進屋內,盡量不發出聲音,地上血跡斑斑。




Joey壓低聲線的說出”George”,但沒有得到回應。




我推開其中一道門,門發出吱嘎聲,只見陽光灑進卧室,床鋪上躺著兩具屍體,他們身上都沾滿鮮血,血盤大口,相貌猙獰。他們頭上有些烏蠅盤旋著。




我早已在劇集上看過類似的情境,所以看到這種場景尚算能穩住身子。




我:「Joey,你過一過來。」




只見Joey目瞪口呆的盯著前方,想要發出叫聲卻又硬擠了回去。她的喉嚨發出嘶啞的叫聲。




Joey:「Aun……Auntie……」床上的兩具屍體應該就是Joey男朋友的父母。




她跌坐在地下,Lemon趕緊上前攙扶她,帶她到沙化休息。我把房門緩緩關上。




環顧四周,滿目瘡痍,家裏的擺設都凌亂不堪。我到廚房看看會否有食物。果不其然,雪櫃只剩下些凍肉,櫃子則空著,應該是George把可以帶走的食物都拿走了,廚具也是同樣情況。




我想他走的時候不算怱忙,至少根據屍體的擺放看得出他應該安頓了父母的屍體後才收拾東西離開。




廚房旁邊的走廊通向某個房間,我打開房門進內,看來是George的睡房。




我仔細觀察著房間。書桌、衣櫃、垃圾桶......等等,書桌有一張照片。照片上的二人在生日蛋糕面前笑得開懷。




我猜George忘了帶走這張照片,應該只是一時大意沒帶上。我小心翼翼的把它放進褲袋。




離開房間走出大廳後,我說是時候走了。Lemon繼續攙扶Joey,不讓她跌倒。




電梯仍能運作實在是不幸中的大幸,不過再過幾天應該就不能動了。回去後也要商討之後的路向,守在大廈裏不見得是好事。




來到大堂後,我著Lemon先回車上,我繞到保安崗位看看有甚麼有用的東西。只有一台對講機放在抽屜內。取過對講機後,我就返回車內。




Joey伏在Lemon的肩膊,雙眸空洞無神,我替自己拴緊安全帶後就駛離了這個肅殺的大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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