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仔,卻只能握着詠彤隔着冷衫的手腕,離開一個不該輸的地方⋯⋯

就這樣,他握着她的手來到了斜對面的街口,本來在周圍準備停下來看好戲的途人也已經回到自己原本的生活步伐。後來,金仔鬆開手,詠彤仍低着頭,快步繼續往巴士站的方向而去⋯⋯

陽光被暗雲遮掉了,周圍籠罩在陰影下的途人、店鋪、汽車…全都在詠彤眼中扭曲成烏黑的魔掌往她身上抓去——從裙子下、胸部前、手臂旁⋯⋯無所不在地把詠彤絕望的靈魂都要掠奪。

那男人再一次從記憶中對她下手,先是肩膀⋯然後慢慢再順落至她手臂,越下去,他握着的力氣就越大⋯⋯

//我真係隨便⋯⋯ //





詠彤頃刻之間覺得自己是咎由自取——因為不反抗,所以對方才繼續侵佔她的肉體,如果她主動掙扎了,對方會知錯的⋯⋯

想着想着,詠彤的視線漸漸變得模糊失焦,只見純白冷衫的兩個口袋裡忽地湧現千萬隻暗啡色的臭蟲快速攀爬至她的纖臂上⋯⋯!直到後來她慌忙地把那骯髒的冷衫脫掉,這才沒被強烈惡臭熏得頭腦昏沉⋯⋯

同一時間,金仔從右後方凝望着她的沮喪側影,那冷衫猶如一堆白鹽灑在他心臟的傷痕中——如果他再早一點回頭,一切或許都可被逆轉⋯⋯

已經走了許久許久,詠彤在他眼中越走越消瘦,快要化成一顆塵埃,無聲無色地埋在磚頭和石屎之下⋯⋯

驀然,細微的動靜從詠彤的雙肩和手臂傳來⋯⋯她沒有嚇到,只是麻木。





那些位置在幾分鐘前才被另一個男人侵占,到現在一旦被人觸碰,只有令她噁心的極度反感和僵硬。

只是,當她冷眼回眸之際,卻發現是金仔給自己單薄的襯衫外添上了自己的運動外套⋯⋯

「你仲病緊,唔好凍親。」金仔語氣很輕,很淡地說。

灰雲後,和煦的暖陽終於不再躲藏。

同一個位置,兩個極端的體會⋯⋯





以往的詠彤一定會擠出嘴角的微笑後搖頭說:「冇事,我唔凍。」

但在此刻,她連嘴角上揚的力氣沒有。

她頓時覺得自己很渺小很渺小,只是這一次不同的是⋯⋯她默默接受了自己的卑微——其實,她不必裝作強大或堅強。

每一個逞強說着自己很好沒事的人,只不過都在等待着可以讓自己曝露軟弱的靠山。

而詠彤也終究在金仔的保護中潸然淚下,每一行熱淚,都是她心疼的見證——她心疼自己太隨便、太骯髒,愧疚因爲自己的不反抗而導致金仔要替自己出頭,每多想一秒,自己的胸口就多插一刀⋯⋯

然而巴士來了,離別的時候已至⋯⋯

詠彤擦去眼淚仰頭,看着金仔模糊的臉容吞吞吐吐地想說句對不起,喉嚨卻仍不斷顫抖地啜泣,過了好幾秒,她仍始終開不了口⋯⋯

金仔凝望着對方可憐兮兮的樣子,如果他的身份允許自己給對方一個擁抱,他一定不假思索地去做。





巴士停站,金仔讓後面兩個老人家先上車,詠彤卻仍然沉默留在原地,她想不到如何道別,或者⋯根本不應該在這個時候就分離——她需要對方的陪伴,如果此刻可以留在原地,她一定⋯⋯

「你想走未?」驀然,金仔的話打斷了她的思緒⋯⋯

還沒直視對方,金仔就續說下去。

「你想走嘅話,我陪你一齊搭車。」那把溫柔的嗓音再一次出現,如一股暖流傳進去詠彤的心中,與她的愧疚、自卑、噁心全混在一起,百感交雜。

詠彤低頭愣住,雙眸微微往上看着眼前仍沒關上的巴士車門,不敢相信是對方說出這句話時,金仔就再說了一句——

「如果你未想走住嘅話⋯⋯我可以陪你留低。」

(聽日更新多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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